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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之悲剧-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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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造形。
    




    驼背老人抬起头来,他细小慧黠的眼睛一闪。
    “嘿,你呀,奎西!”巡官嚷嚷,“你在做什么?”
    奎西是哲瑞·雷恩先生光辉历史中的一位主要人物——他担任他的假发师和化
妆师四十年——他把两只小手搭在弯曲瘦小的臀部。“我在观察一只金鱼,”他用
老年人短促破碎的嗓音一本正经地回答:“稀客啊,萨姆巡官!”
    萨姆钻出车子,伸了伸懒腰,“我的确不常来,老先生好吗?”
    奎西一只手像蛇似地探进水里,一会儿湿滴滴地握着一只扭动不已的小东西伸
出水面。“真漂亮的颜色,”一边观察,干瘪的嘴唇还啧啧有声,“你是说哲瑞·
雷恩先生?噢,好得很。”他突然一脸不满,讶异地说:“老先生?他比你年轻啊,
萨姆巡官,你知道,六十岁了,雷恩先生,但是他可跑得比你快,像只——像只兔
子,而且他今天早上才在后头那个——冷死人哪——那个冰冷的湖里游了整四英里,
你办得到吗?”
    “呃,可能没办法,”巡官微笑回答,一路上小心地别踩到郁金香花床,“他
在哪里?”
    金鱼丧失了勇气, 突然警觉地不再扭动, 老驼背近乎遗憾地把它丢回水里,
“在那些女贞树后面,他们在修那些树,他对园林的美感十分讲究,我是说雷恩先
生。这些园丁们喜欢——”
    巡官没把话听完就笑着越过老人身边——但是不忘在擦身而过时抚一抚那丑怪
的肉峰,因为萨姆巡官实在是非常讲究实事求证的人,奎西大笑,又把两只禽爪般
的手探进水里。
    萨姆拨开一棵修成几何形的女贞树,从那后面传来一阵忙碌的唏蔌裁剪声,还
有雷恩与众不同的深沉愉悦嗓音。他跨过树丛,向一位穿着横条花裤,被一群园丁
围绕的高瘦男士微笑。
    “哲瑞·雷恩先生本人, 亲临现场, ”巡官一路宣布,一边伸出一只巨掌,
“唉呀!唉呀!你怎么从不见老?”
    “巡官!”雷恩高兴地呼喊:“太意外了,老天,真高兴见到你!”他丢下一
把沉重的树剪,握住萨姆的手,“你怎么找到我的?一般人都要先在哈姆雷特山庄
晃荡好几个小时才看得到主人。”
    “奎西告诉我的,”巡官说,一边迫不及待地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啊——
啊!真好!他在后面那座水地那里。”
    “在戏弄那条金鱼,我敢保证,”雷恩笑道,他像根细弹簧似地一弯身,在巡
官身边坐下来,“巡官,你发福了,”他评论道,盯着萨姆膨胀的身材,“你应该
多运动。我敢说,打从我上回见到你,你少说也增加了十磅。”
    “你讲得一点也没有错,”萨姆咕哝道:“抱歉,没有还嘴的余地,你的身材
可好得像只提琴。”
    他又妒又羡地看看他的伙伴。雷恩又高又瘦,而且看起来精力充沛的样子,除
了长及颈项的一头银发,他看起来像年四十,而非六十。他极端古典的五官非常年
轻,毫无皱纹。灰绿色的眼眸慧黠深沉,无一丝老态。敞开的白色衬衫领底下,喉
头坚韧结实。呈日晒的棕色。他的脸,既稳若泰山,又能瞬息应变,是一张成熟强
壮的男人脸。甚至他的声音,具权威性,又有共鸣,必要时还能舌枪唇剑——那声
音在无数观众的耳里听来,简直性感无比。总而言之,这是一位出众人物。
    “你有事,”哲瑞·雷恩先生眼睛一闪断言道:“你从城里长途跋涉而来并非
无故,这个推论很简单,因为你整个冬天都把我忘了——事实上,自从隆斯崔事件
(编者注: 指萨姆巡官与哲瑞·雷恩先生于《X之悲剧》中合作调查的哈利·隆斯
崔谋杀案)以后,你就没来过。你那闲不得的脑袋里在打什么主意?”他那锐利的
目光紧盯着巡官的嘴唇。这位演员先生耳朵完全听不见,就是自为这项晚年变故迫
使他自剧院退休。以他对新事物惊人的应变能力,他很快就自学了读唇术,而他读
唇的能力之好,多数与他接触过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有这个缺撼。
    萨姆面有愧色,“不要这样说嘛,不要这样说嘛,雷恩先生……事实上,纽约
是发生了一点事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许你有兴趣试试手气。”
    “一件罪案,”老演员沉思地说:“不会是黑特家事件吧?”
    巡官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读到报上的报道了!对,就是那一家子疯黑特。有
人企图毒死老太太第一次结婚生的女儿——露易莎·卡比安。”
    “就是那个又聋、又哑、又瞎的女人。”雷恩表情严肃,“我对她特别感兴趣,
巡官,那是显现人类有能力超越身体残障的出色范例……显然你们还没破案。”
    “对,”巡官恼怒地说,从地上使劲抓起一把草,周围的美景似乎在转瞬间丧
失了情趣。“完全没有进展,一点线索也没有。”
    雷恩专注地看着他。“报上的报道我都读了。”他说:“也许有些细节受到歪
曲,或者有所遗漏。无论如何,我是知道一些关于这一家,还有蛋酒奶下毒,和小
孩子馋嘴差点酿成悲剧——所有表面上的事实。”他一跃站起来,“吃过中饭了吗,
巡官?”
    萨姆抓抓刮得光溜溜的淡蓝色下巴,“呃……我不是很饿……”
    “什么话!”雷恩一把抓住萨姆健壮的手臂往上一提。巡官大为惊讶,他竟已
被半拉离单地。“来吧,别扭扭捏捏的。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来杯冰啤酒,再一
边讨论你的问题,你喜欢啤酒,没错吧?”
    萨姆挣扎着起身,一副饥渴的模样,“我不能说我喜欢,可我也不愿说我不喜
欢……”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这样,半推半就,也许可以说服我的小总管法斯塔夫,
给我们来一两滴,譬如说,马爹利三星白兰地……”
    “使不得!”巡官兴致勃勃地说:“我的天,你真是知人肺腑,雷恩先生!”
    哲瑞·雷恩先生信步走向沿途种满花朵的通道,心中暗笑他的客人兴奋得眼睛
都快蹦出来了。
    他们穿过环绕古堡周围村落的树林,那些低垂的红屋檐和鹅卵石街道,那些窄
街巷弄,还有尖塔和山形屋顶,处处都迷人不已。巡官看得目眩神摇,直到看见几
个身穿二十世纪衣着的男女,才觉得心定一点,虽然已经数次造访哈姆雷特山庄,
这却是他第一次进到村子里。
    他们在一座有直棂窗户、门外招牌摇晃的低矮棕色建筑前止步。“你可听过美
人鱼酒馆,就是莎士比亚,班约翰逊,罗立,法兰西斯,鲍蒙特,和其他人聚会的
场所?”
    “好像听过,”巡官不确定地说:“在伦敦,以前男生闲逛、开派对的地方。”
    “正是,在齐普赛得的布来德——靠近佛莱德街。你在那里可以搜集到和周日
做礼拜一样多古典雅趣的名字。这,”哲瑞·雷恩先生弯身作揖接着说:“就是那
家不朽酒馆的忠实复制品,巡官,我们进去吧。”
    萨姆巡官展颜一笑。镶着木梁天花板的房间里烟雾弥漫,人声喧哗,而且充满
强烈的良质啤酒香气。他赞许地点头,“如果三四百年前那些男生去的就是这种地
方,雷恩先生,那我也举手赞成。嗯!”
    一个红光满面、圆腹滚滚、啤酒桶腰围上高高地绑着一条洁白无渍围裙的小矮
子,急忙上前来招呼他们。
    “你记得法斯塔夫吧,我天下无双的法斯塔夫?”雷恩问道,拍拍小老头光秃
秃的脑袋。
    “当然记得!”
    法斯塔夫——法斯塔夫——微笑敬礼,“大杯啤酒吗,雷恩先生?”
    “对,也给萨姆巡官来一杯,还要一瓶白兰地,还有,来些好吃的。随我来吧,
巡官。”
    他领前穿过拥挤的房间,向嘈杂的客人们这边颔首那边微笑。他们找到一个空
桌的角落,在一条教会坐席似的长板凳上坐下。担任酒馆老板再尽职不过的法斯塔
夫,不但监督准备了一顿可口的午餐,还亲自端上桌来。巡官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随即把他的丑鼻头埋进啤酒泡沫里钦将起来。
    “现在,巡官,”等萨姆吃下最后一口菜,并倒尽瓶底最后一滴白兰地以后,
老演员说:“告诉我你的问题在哪里。”
    “困难就在这里,”巡官怨怒地说:“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如果你看报的
话,你知道的其实就和我差不多。你看过报上关于几个月前老太太丈夫自杀的消息?”
    “是的,报纸上免不了都是约克·黑特背叛亲族的报道,告诉我,你抵达现场
时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萨姆把背靠在坐席的核桃木高椅背上,“我第一件事,就是调查番
木鳖碱被掺入蛋酒奶的正确时间。 厨娘兼管家阿布寇太太,于大约2时25分把玻璃
杯放在餐厅的桌上,依我推算,五至十分钟以后,黑特太太和那个又聋又哑又瞎的
女儿进来,发现小坏蛋杰奇正灌下一大口他姑姑的饮料,到此为止看不出什么。”
    “是没什么,”雷恩说:“依我所知,你对记者们指出,就周围的情况看起来,
任何人都有机会在那饮料里下毒。你有没有问过小孩子,他是在什么时候进入餐厅?”
    “当然问过,可是你知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能怎么办?他说他是刚好在他
祖母和露易莎姑姑见到他之前进去的。我们一直没查出来,谁可能在小孩子之前溜
进餐厅过。”
    “原来如此,小孩子完全复原了吗?”
    萨姆巡官哼着鼻子,“怎么不复原!要杀死他,一口毒药还不够呢。什么孩子!
那种小鬼,看了就想把他活活掐死。说他并没有要偷那坏蛋酒奶——噢没错,当然
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喝下饮料。说:‘埃米莉奶奶吓了我一跳,我就把它喝下
去了。’就是这样。不幸他没有多喝一点,真是的。”
    “我打赌你自己小时候也不是什么斯文的小公子,巡官,”雷恩哈笑道:“蛋
酒奶被下毒的那段时间,其他人都在什么地方?报纸上没说清楚。”
    “呃,先生,那是一团乱,你知道。这个船长,崔维特——他正好在隔壁房间,
图书室里面,在看报纸,但是他说他什么也没听到。然后姬儿·黑特——她在楼上
的卧房,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下午两点半了哪,你看!”
    “年轻女士可能前一晚出游了,”雷恩不带任何表情地表示,“我相信是参加
那种所谓的狂欢酒会去了。异端一个,我看是。其他人呢?”
    萨姆用十分消沉的眼光瞧一眼白兰地酒杯,“呃,这个叫露易莎的女人——怪
胎一个——通常在午饭后小睡片刻,她和她老母亲睡在楼上同一间房间。总而言之,
原来在花园里跟下人找碴的黑特太太到楼上叫醒露易莎,然后在差不多刚好两点半
时,两人一起下楼去喝蛋酒奶。花花公子康拉德——小孩子的老爸——在房子东边
的侧巷散步抽烟,说他头很痛——八成是宿醉未醒——需要透透空气。作诗的那个
女孩儿,芭芭拉·黑特——据我所知,她是个名人,而且是那一群里面唯一像个人
样的,雷恩先生,一个有脑筋的好小姐——她在楼上工作室写作。史密斯小姐,即
露易莎的护土,卧房在露易莎房间的隔壁,俯视东厢的侧巷——说她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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