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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痒化报告 作者:二木茶叶(晋江2014-09-03完结)-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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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大家都笑了。
  这次年中饭,秦老和秦父秦母都来了,独秦莳桦缺席,简默心结已解,大方地问:“老爷子,莳桦呢?”
  “说是准备明年的服装展,又跑国外去了。”秦老摆摆手,“女大不中留哟。”
  女大不中留……这五字可谓意味深长,简默想起在奥克兰见到的那个男人,瞥向钟磬,后者觉察她的视线,回以一笑,内容大致是我也不知情。 
  Ok,回家再审。
  人既到齐,年中饭也可开席。中国人最讲年头年尾的团圆,钟家这边的子息也算多的,二兄一妹,凑成两桌的酒筵,席间说东道西,倒也和乐融融。大概是晋升为准妈妈的缘故,简默现在也能听进一些婆婆妈妈经,比如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天上的白月光,家里的就是地上的黑泥淖。
  舒予蓝则坐在她右边,频频给儿媳夹菜,简默受宠若惊,只能机械地吃啊吃,末了还得到一盅婆婆亲炖的补汤,让她带回去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谓孝者,有后蔽之啊。”车里,简默捧着那盅汤,感慨万千。
  以为她是对汤有意见,钟磬体贴道:“要是不想喝,就留给我。”
  “留给你,然后再喝你每天炖的至少800ml的大补汤?”简默匀出手去碰肚子,长年绷紧的小腹除变成椭球状还隐约可摸到肥膘,顿时皱眉,“听说产后身材很难恢复,再这么吃下去,到时候脸以下都是腰了。”
  说完,她还记得控诉,“怪你!”她是不爱长胖的体质,居然也能被养出膘来,除了这些天她好吃懒做外,绝对和某人的十全大补脱不了干系。
  钟磬悠悠地看她一眼,慢慢地问:“你脸以下给谁看?”
  “……”瞬间被秒。恰好,钟磬的手机响了,她看眼屏幕,是阿妈的电话,也不觉得奇怪,孕妇需防辐射,最近她的电话基本上都是打给他。
  “妈。”钟磬接起,开头的声线是正常的,孰知几秒后,他便以异常低沉的嗓音应了一句,“我们马上过去。”
  身侧陡然凝重的脸把简默唬得不轻,“出事了?”
  “外婆在急救病房。”
  钟磬和简默匆匆赶到市医院时,外婆的病床前已经围满了人,连苏行之和苏知之这对正在打非暴力战的兄弟都齐齐站在病床前。医院规定急救病房不能挤太多的人,正往外赶家属。钟磬拥着简默,朝门里的苏苒颔首,没让简默进去。
  不多时,二舅苏知之带着简默的三个表哥走了出来,抹了把脸,“暂时没事了,我去买水。你们几个小的去附近买饭再买几把椅子来,阿磬,你本事大,问哪个朋友都行,立刻弄一台最好的呼吸机来。”
  钟磬点头,其余几人也都疾步走出急诊楼。病床边的人走掉大半,简默这才能瞧一瞧床上的外婆,这一打量,心登时像被下在油锅煎过。
  白色的病床上,谁都能看得出那是个病人。面如漆柴,形销骨立,因为医院一时无法提供呼吸机,只戴着简陋的吸氧器,喘声细弱,偏偏还是急喘,不时搭上胸口想要顺气的那只手,居然也是瘦骨嶙峋。
  恐怕任谁看了这样的惨况,都要心生恻隐吧。
  “默默?”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颤,钟磬把手机放回口袋,小心地托住她,低头在她耳边安慰,“二舅说暂时没事,放松。”
  “上次我们带外婆去医院,医生说就是感冒,很快能好的。怎么短短几个月……”简默没有哭,声音却跟着身体在颤,尤带着几许不敢置信。
  钟磬抚着她的头发,良久才说了六个字,“人有旦夕祸福。”
  好一句人有旦夕祸福,她将几个字放在嘴里咀嚼,先品味到苦,更多的是涩,粘稠而不舒坦。恍然间,她听到病房一角传来嘟囔,“老太太瘦成这样,临了才有一大帮人围着,大年夜的,别是良心过不去……”
  够尖刻的指责,也摆明是指着病床前的几个儿女,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回击,连一个也没有。简默的视线掠过,大舅在唱赞美诗歌,小姨白着脸在和外婆说话,两个舅妈也在为外婆疏通两腿的经络,再后,是双眼通红的阿妈在为外婆顺气。
  晚了吗?
  到晚上的时候,老人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苏苒便要钟磬带着简默先回去休息,苏槿也是孕妇,厉益贤好劝歹劝,总算劝动她回去。
  因为是除夕夜,街道上的行人屈指可数。去停车场取车的这段路,简默听小姨说起因果。大致是外婆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平时什么也不敢吃,人极瘦,突然一口气提不上,便没缓过来。年已耄耋的老人家,做手术,倒不如不做,只能这么拖着过。
  简默喉头一哽,分别时看着冰释前嫌的小姨和小姨夫,不知怎的,想到了文绉绉的一句“何缘不使永团圆”。
  回到家洗完澡已经迟了,简默窝在钟磬的怀里,还在回忆外婆的那些好。
  比如小学的时候,阿爸阿妈有事,她都去外婆家蹭饭,每次去都像吃大餐。她小,以为外公外婆每顿都吃那么好,后来一次突击才发现他们就吃些腌货和煮得烂熟的青菜,好菜都是为她买的。
  再比如初中的时候,她痛经,外婆正好来简家,得知后就忙着给她泡红糖水,还给她唱赞美诗,老人的嗓音已称不上好听,却很动听。
  还有那些年的外婆牌黄馒头,无色素无香精无防腐剂……
  简默断断续续地想着说着,将近凌晨时,她在钟磬唱的赞美诗中迷糊起来,夹杂着窗外烟火绽放的响声,绚烂到极处。
  十二点,也是零点,是终又是始,到处都是辞旧迎新的鞭炮和爆竹声。
  半梦半醒间,她的脑海里浮现那只枯柴般的手。烟火与枯手,一个耀眼,一个刺眼。就像……老一辈总在为后辈的绚烂买单,不惜透支自己的绽放额。哪怕绚烂过后,不过是陨落。
  人这一辈子,真的好短。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只能今天继续发,不想失信的,真心惭愧……

  ☆、死生

  春节很冷,这是简默的所有感受。诗人云,总是一年春好处,苏家却是没脱冬。
  外婆的治疗可谓一波三折。医生说老人的寿数就在新年的这一个月,所以在市医院情况好转就出了院,在家靠呼吸机待了半个月,一次夜半抽搐,又被送进医院,这一送,就是急救室。后来几乎出不来,简默只进去看了一次,忍不住哭了。比之前更瘦的身体,衣服竟是靠骨头撑起,一支管口插在喉间,甚至不比外婆的手臂细。
  她当时怀孕五个多月,已经没了害喜的症状,那次出来,居然一直干呕,明知身边的他有多担心,还是止不住,呕到整个人都虚脱才罢。
  这之后,钟磬用关系让老人出了院,半个月后的晚上,外婆归天。外婆一辈子信仰基督,走的时候听着儿女唱的一首《天堂真快乐》,神情安详而平和。
  哭声、歌声,混合着夜的无声,寂寂流淌。
  钟磬安慰她,这个结局不算坏。简默红着眼,一转头,看到对面房间的外公神色痴然地立在门框里,硬生生固住了流动的空气。
  出殡的当天,因孕妇不能劳累的提议经全票通过,简默被留在了家,陪伴因年事已高同不能送殡的外公。
  简默知道老人家饿不得,便拿了肉包子和鲜奶,递给痴痴地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外公,“阿爷,阿妈说你早上没吃东西,这家的肉包子很好吃,你吃一点。”
  老人的耳朵已经不灵光,低眼见到她手里的东西才反应过来,和蔼地朝她笑,“是阿默啊。”看到递来的包子,又摆摆手,“先放着吧,我不想吃。”
  简默不禁微哽。
  说实话,她这一辈和老一辈的感情因疏于相处并不亲昵。说得叛道一点,外婆过背,她心里要说难过是有的,但不至于会心里一片雨脸上一片泪。再说阿妈一辈,自离家起就少了对外公外婆的依赖,年事渐长,反成了被依赖的对象。这一两个月,兄弟姊妹殷勤伺候,总算尽了孝道,他们的悲伤仅是暂时的。
  最难过的,恐怕是失去老来伴的外公。
  简默心中不忍,安慰道:“阿爷,你不要难过,奶奶在天堂。阿妈大舅都唱天堂真正好呢。”
  “啊……我知道。”外公应了,再不说一句。
  于是,祖孙俩就这么站着。
  老人昨晚一夜没合眼,简默最终还是劝说:“阿爷,你要是觉得困,就去睡会。”
  “哦,不困。”
  良久,老人才又动了动唇,“也是睡不着。这几天,总想起以前的一些事。阿兰啊,她跟我的时候就过了几天好日子,后来‘土改’光打地主,一个家都被打散了。她怀了孩子,身子又弱,你二舅就这么没了……”
  阿兰就是外婆,简默是知道的,至于这位无缘的二舅,她倒是真不清楚。
  她看到,外公的眼因这番话已微微润湿,“没想到啊,她就那么落下了病根。她手脚勤快兮,这辈子净知道伺候我。生你小姨那会,就不好了。老了又有高血压,什么也不敢吃,瘦成那样,我搀着她啊,都是骨头。不曾想,临了还要受这样的苦……”
  寥寥几语,道尽一生。
  简默也看过外婆早年的黑白照,弯眉大眼,鼻挺口小,五官占尽秀气与灵气,无论旗袍洋装,戴帽穿靴,皆如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对比老境,判若两人。
  都说时间是把杀猪刀,这话不假。
  可现实这货背着宰牛刀,砉然騞然,划的是沧桑,刻的是坎坷,偏垂落重重帷幕,到最后关头才温柔地冲你笑,告诉你,“这就是事实,认命吧。”
  你奈它何?
  一言以蔽之,当事实让你难以接受,记得叫它——现实。最后,接受。
  因为,通常现实不但腹黑,还不可理喻。
  简默不禁想起外婆辞世前几天,她和钟磬曾来探望。长辈们坐在客厅商量后事,他们两个晚辈便去卧室陪着。
  推门,床上的外婆还是老样子,双目紧闭,只能靠呼吸机度日。房里还有外公,脊背因年迈佝偻着,正背对他们而坐,看不清神情。
  空气中浮动着某种因子,悲哀又温情,他们两个小辈站在角落,没有试图去调和与混淆。
  半晌后,他们等来了一阵寒暄,有来无去的寒暄。
  “阿兰,你渴不渴?”
  “阿兰,你饿不饿?”
  “阿兰,你最爱干净,几天没洗澡,难受不难受?”
  “阿兰,快三月份了,老屋院子里的兰花要开了,你快些好,开谢了就不好看了。”
  年迈的嗓音极沉极重,少了活力,就容易显出老态与疲态。她听着,也一阵阵难受。
  生者惧死,不是惧怕死亡本身,只因生太美太好,生者贪恋生之美好,则惧于失去这种美好。越贪恋,就越惧怕。
  目视着外公在短短几天老去数岁的模样,她担心的又是另一种可能——生者,而惧生。
  “你身体重了,别站着,去外面坐。”就在她沉思的当头,有人扶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
  简默诧异地回头,还真是钟磬,“不是要送到山上?你怎么回来了?”
  “妈不放心你和外公,让我回来。”说着,扶她往外。
  “外公还没吃早餐……”
  “我来,你去坐着。”
  简默知道他最有办法,也没再坚持,坐下后,腿肚子的确有酸胀的感觉,便自己按揉起来。十多分钟后,钟磬出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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