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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一口袋灵魂上路 作者:谢友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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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松口气,说:“这主意高! ”

    张抱丁活人行事,越来越有信心了。张抱丁踩住一根根井架横梁,攀上去,解
绳子,绳扣冻死了。张抱丁吆喝:“往上抬。”

    五家村人一齐上来,托脚的托脚.,举腿的举腿,绳子松了。

    呼雨问:“沉不沉? ”

    五家村人说:“死人能不沉。”

    张抱丁呵斥道:“呼雨,你也上手,别他妈光支嘴。”呼雨靠上前,手一挨尸
身,倒吸口凉气:“咋这么冷? ”

    五家村人说:“你当这是娘们儿,越搂越热乎。”

    向上托死人,双手过顶后,一会儿就累得脖子酸疼手发软。呼雨道:“张抱丁,
你有完没完? ”

    五家村人说:“一个还没下来,啥时候是头? ”

    张抱丁还是解不开,破口大骂:“我操你娘! 你寻思这是解你媳妇的裤带呀! ”

    吴世达从工房拎出把斧头,递上去。

    吴长安嘱咐:“整干净.别留绳头.”

    张抱丁从根砍起,绳子冻了,疙瘩扣铁硬,砰噗,第一斧砍下去,一道白印,
震得铁架上冰碴飞溅,扎得脸颊火烧火燎。张抱丁摇摇头,砍一下,眨巴一下眼睛,
绳子咧开白肉似的伤口……“轰隆”一声,死尸掉下来,砸得四个人仰面朝天坐在
地上。

    张抱丁呼哧喘,朝下瞅。呼雨诈尸般跳起来,叫嚷:“咋不告诉一声? ”

    张抱丁咧歪嘴怪笑,又举起斧头……

    扑通! 扑通! 扑通……

    吴长安叫道:“住手! ”

    张抱丁砍疯了,七具尸体落地,还要往下砍。张抱丁倏地清醒,下来了。

    吴世达说:“没有锹镐,咋埋? ”

    吴长安问:“工房里没有? ”

    “我找了,没有。”

    呼雨说:“我回去取。”

    吴世达说:“不行,招人耳目。”

    张抱丁说:“有锹镐也刨不动。”

    五家村人说:“谷底有个暗窟。”

    张抱丁问:“多深? ”

    “不知道。”

    “有人下去过吗? ”

    “没有。老阴穴,都说是无底洞,通阴间的。”

    张抱丁道:“妥,把他们塞进去。”

    张抱丁、呼雨和五家村三个人,将七具死尸的绞绳背在肩上,向下拖去。开始
走得很慢,仿佛犁头吃进冻土,下坡后,渐渐快了。

    吴家父子留在坡头,注视他们。

    吴长安始终没有下马,说:“世达,你该走了。”

    吴世达牵马,站在雪地里。风将高处的雪削薄了。

    吴长安说:“市国民高等专科学校,不是聘你了吗? ”

    吴世达说:“过完正月十五报到。”

    吴长安说:“一天都别留,走吧。”

    吴世达仰起年轻苍白的脸,远方的山峦,仿佛骤然停止了起伏,披孝般惨白。

    山坡下,他们越去越远。

    五家村人说:“怎么扑扑棱棱的? ”

    张抱丁说:“石头硌的。”

    “妈呀! ”呼雨惊叫起来。为躲一块石头,呼雨一打顿,身后死鬼的头,猛地
顶他一下,差点把他撞趴下。

    没有人回头。

    谁也不肯回头。

    他们越走越快。

    张抱丁说:“你们七个,吊死了他们俩。你们干得好! 你们有技术,干吗给小
鬼子效力。”

    张抱丁边走边说:“你们弄死他们俩后,跑了,跑到内蒙去了,跑到外蒙去了,
跑到俄罗斯去了,小日本没辙了。”

    张抱丁身后的七个人默不作声。

    张抱丁身边的四个人默不作声。

    张抱丁说:“你们跑了,有什么事,我承担。”

    呼雨心哆嗦! 张抱丁说给他听,说给他们听呢。

    张抱丁说:“我就一个人! 要杀要剐一条命。天塌下来我顶着! 我没有儿子,
没有女儿,没有外孙女,没有外孙,值! ”

    “别说了! ”呼雨哭似的叫喊,“小尾他姥爷! ”

    呼雨第一次这么叫张抱丁! 张抱丁疯跑起来,死尸乱蹦乱跳。冲人谷底后,五
家村人用脚踢开雪,找到老阴穴。他们抬起石板,黑黝黝洞口,刚够塞进一个人。
呼雨闭住眼睛,和五家村人拖起一具死尸,要往里塞。张抱丁喝道:“顺着放。”

    张抱丁抱住死尸,脚朝下,头朝上,让他们像人的样子,竖着进去。众人扒住
穴口听,什么回响也没有……活做完后,爬上山顶。

    吴长安问:“妥了? ”

    张抱丁道:“妥了。”

    吴长安说:“都把嘴封死。”

    众人道:“不说。”

    “这事还敢说! ”

    吴长安恶狠狠道:“那边肯定来人。谁坏了事,灭他们全家! ”

    “啊啊! ”众人说。

    吴长安瞥一眼井架上剩下的那一对,仰起脸,喃喃道:“下雪了。”

    众人说:“是是,下雪了。”

    吴长安说:“回家,过年。”

    全都上了马。

    张抱丁向五家村人拱手道:“我给诸位乡亲拜年了! ”

                               十  被捕

    没过正月十五,都是在年里。

    大碗乡男人赶上马车,拉着家眷,装好黏豆包、粉条、冻猪肉,北上内蒙,南
下县城。去内蒙的,大多是串亲戚,省界两边,汉、蒙联姻的不少。下县城的,大
碗乡人说“下”,地势由内蒙古高原倾斜下来,一直漫入辽西腹地,北高南低,大
碗乡人按地理形势说话。其实,论心境,大碗乡人下县城,是一种荣耀。

    哪儿都没去的闲人,也翘起尾巴,撅达撅达地在街上走,见人就打招呼:杀猪
了吗? 去头蹄皮毛下水,净肉多少斤? 嗨,可不小哇! 一色说恭维话。更多的闲人,
去泡茶馆。

    茶炉响鼻曜嚯叫,一股热气冲上天。金枝和玉叶绣的“茶”旗,在杆顶泼啦啦
张扬。露天凉棚新苇席,沁出水塘气息。石板长条桌,石板长条凳,用井水冲刷得
清清爽爽。凉棚下,吊着一只拳头大的盐袋。过去千百年间,一家老少几代,围在
一起吃饭,从房梁吊下一只小盐袋,每个人伸长脖子,舔一下盐袋,就是进盐了。
菜锅里是没得盐放的。盐,不许进入辽西边地,更不准进入内蒙古,像军火一样被
朝廷官府严厉管制,怕你吃多了盐,身上有力气,造反。如今,吊盐袋作为一种图
腾,装饰在呼家茶馆。

    夏季和秋季最风光,露天茶座面对两省通衢,官道上有人经过,茶客们就吆喝
:“过来喝一碗! ”只要你稍一犹豫,马放慢一点,他们就会冲上官道,拦住你的
马头,扯住你的缰绳,把你拉到席位上。茶客们纷纷起身,让座,责备道:“大碗
乡小点,留不住你咋的? ”

    “甭怕花钱,手紧,兄弟给你垫。”

    “掌柜的,给这位客人挂账。”

    有的账,一去不复返了。但人情带走了,你欠着别人的,在遥远漫长的旅途上,
将充满温馨和负疚感。而店主呢,偶尔想起那位远行的人,见他长久没有返回,担
心地嘀咕:“会不会出啥意外? 出门在外不容易呀! ”

    更多的茶客,是在附近打短工,干苦活的。大夏天,他们急火火赶来,屁股一
歪,横骑在石凳上,一股阴凉从尾骨袭上脊梁,汉子嚷声“爽! ”抓住茶壶,仰脖
咕嘟咕嘟喝。脱掉上衣,露出黑豹似的腱子肉,再抓起茶壶喝,汗水顺着宽阔的脊
背,小河样淌。一壶水见底,汉子解下腰间包袱,把印花布一层层抖开,露出金黄
嘎巴儿的玉米面饼子。

    里屋铺面,有两张方桌,八只长条凳,桌面、凳面厚重得像肉案。从房梁垂下
的盐袋,茶客们欠起屁股,舌头一伸,就够着了。大冬天,茶客们坐在屋里,都是
本乡人。张抱丁来了。这个年,张抱丁没有过安生,偷葬死人,送走活人,到这时,
才把屁股坐下来。

    张抱丁用自备的搪瓷缸,能盛二斤水。张抱丁养茶山,从不擦茶锈,即使不放
叶子,冲出的水也血红血红。呼雨拎着大茶壶,往一只只小茶壶里续水,茶水酽得
似红糖稀,拉丝。呼小尾跟着忙活。呼小尾七岁时就搬茶砖,一块内蒙古紧压茶,
二十斤重,像枕头,像老城墙砖,他居然能抱起来,趔趔趄趄往前走,惹起满堂喝
彩! 如今,呼小尾将茶砖托在手里,像玩具。呼小尾举起榔头,砰啪砰啪砍茶砖,
碎了,抓起一块,扔茶壶里。茶客们喝得喉咙咕嘟咕嘟响,满脸通红。张抱丁醉茶
了。张抱丁喝酒不醉,喝茶醉,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一只脚踩住板凳,拍桌子,
擂得茶水四溅,大呼小叫:“我不怕,张抱丁怕过谁! ”

    茶客们笑了。张抱丁当然不怕呼雨。张抱丁喝醉了,又要挑衅! 呼雨没有做声,
眼皮没抬,给茶客们续水。呼雨心里有数,张抱丁这回不是找他的碴儿,张抱丁神
不宁! 呼雨拎起大茶壶,去茶炉灌开水,随手关上门。

    张抱丁一步蹿过去,推开门,说:“敞开,憋屈死了! ”

    大冬天不让关门,对街人家,房瓦铺满残雪,房檐垂吊冰溜,房顶后面探出的
树权上,粘满麻雀。地冻出裂缝,像蛇一样爬。北风贴着地皮,卷起陈年灰土,忽
悠忽悠走。

    这时候,出现四位骑手,县府保安队打扮,拐下官道,向茶馆走来。

    张抱丁脸色刷地变了! 四位保安去乡公所,空城,才赶到这儿。他们轻易不来
大碗乡,这疙瘩民风凶悍,又傍省界,案犯一抬腿,就过内蒙那边去了。保安即使
不追撵,悻悻地扭转身,往回返,案犯说不定也会杀个回马枪,对准你的后背,搂
一通火药枪。谁的后脑勺长眼睛了? 不是要案,上峰催办严厉,保安不会来的。

    呼雨拎着大茶壶,愣住了,硬起头皮招呼:“老板,喝茶? ”

    四位保安没有下马,马头挨马头,四只左手抓住缰绳,四只右手捂住腰间枪套,
好像怕茶馆内冲出一帮亡命徒。一位保安问:“张抱丁在里头吗? ”

    张抱丁出来了。

    “你是张抱丁? ”

    “是。”

    “你是乡公所所长? ”

    “是。”

    “看见七个矿上的人了吗? ”

    张抱丁愣头呆脑道:“俺们这没有矿上的人,都是种地的。”

    呼雨心怦怦跳,真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急中生智,眉毛一挑,说:“有
七个,不知道是不是矿上的? ”

    四位保安精神一振,问:“在哪儿? ”

    呼雨道:“全穿芝麻灰色衣裳。”

    保安道:“对,劳作服。”

    呼雨道:“在这儿喝几壶茶,就忙火火走了。”

    四位中的头儿,骨碌一下眼珠,问:“刚才? ”

    呼雨哑然失笑,说:“年前,对对,小年那天,有放炮仗的嘛。他们七个钱都
没给,我张嘴问一声,就说:‘找死呀! 你要钱还是要命?!”’保安齐声问:“往
哪儿去了? ”

    呼雨朝北一指,说:“过去了。”

    保安们向北瞅,灰蒙蒙的天,很低;灰蒙蒙的地,倾斜上去,地平线仿佛在半
空中,凝视时间长了,脑袋晕眩,像要从马背上倒栽下去。四位彼此瞅一眼,对张
抱丁说:“土地爷,跟我们走一趟。”

    张抱丁问:“上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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