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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兄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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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汽车商标在人们头脑中多留下一点印象也好,这样才能逐渐塑造双马汽车的美好形象,使双马汽车成为热销货——这才是董事长赞助金太星的真正理由。
  这种话只能私下说,实际上金太星要做的并不是什么商业广告,而是纯粹向那些老实人宣扬人文主义精神的公益广告。说动董事长和公关部所要来的钱,和真正商业广告的费用相比,那是微不足道的,双马汽车公司也是想花小小的代价去钓条大鱼。
  金太星作为自由投稿的摄影师,在舆论界有一些熟人不假。这个人自来熟,才见面就说人家给他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再见第二面,他就会说我们已经是认识十年的知己朋友了;第三次再见面,他就说我们是一家人了。无论是谁,他都可以无条件地和他成为一家人。如果对方有个儿子,他就把自己七岁的女儿当场许配给人家,说我们已经是“亲家”了。老家在自己家三百公里以内的人,他都称之为“一个村的”。金太星的家族谱系很复杂,除“一家人”之外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爹”及以当老鸨为生计的“远房嫂子”,甚至还有比他小十岁的“年轻大哥”。总之,金太星族谱的辈分简直可以说是乱不堪言。
  金太星不光对照相很在行,出损招儿、馊主意他也是行家里手。有一次他请一个酒肉朋友去唱卡拉OK,那个朋友说,这些日子正在给刚去世的父亲戴孝,不能参与娱乐活动。金太星就说,这有什么关系,你到卡拉OK唱《不孝之子他在哭》这首歌不就行了,这不算娱乐活动嘛。还有一次,他硬叫一个滴酒不沾的朋友去喝酒,那个朋友说,我一点不能喝。金太星就说,走吧,烟酒不分家,借酒交朋友嘛,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和别人喝酒的时候,在酒杯旁边放半杯饮料,喝到嘴里的酒别咽,然后装着喝饮料再吐到饮料杯里,不就糊弄过去了?!因此,金太星才有了一句口头禅:“主意不坏人不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不到利益谁也不会跟着跑的,即使媒体也不例外。他们绝不是因为跟金太星有某种说不清的“亲属”关系,或是什么友情或义气之类的东西,更不是看着金太星有吸引人的魅力才拔刀相助的。广播公司几乎不花一文钱就可以制作一套原始森林探险节目,何乐而不为呢?对报纸来说,这也是个美差,他们不花一分钱的差旅费,就可以以采访为由到国外逛一趟,这该是多么合算的买卖啊。至于名目嘛,自然是可以随便定了,忙里偷闲,消除一下工作上的疲劳,总该不会有人怀疑是“目的不纯”吧。
  组团工作,说白了就是“凑伙伴”,把一些本来互不相干的人凑在一块儿,大舅子,二姨子,还有花里胡哨的小妮子。实际上,有谁想真正冒着生命危险到原始森林腹地去探险呢,只不过是想去玩玩儿罢了。至于片子嘛,在电视台的摄影棚里制作好了背景,拿起摄像机这么一拍,就可以完成。只要画面上有代表赞助公司形象的双马牌汽车,只要观众看了汽车穿越茂密森林的场景,就会对双马牌汽车感兴趣,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买一辆开开呢。
  这些人就是这样“白手起家”,带着根本无法看清实物的广告,和在摄影棚里拍摄的片子,像政治骗子一样到处招摇撞骗,以此来捞取钱财。这也许就是第三产业的本质所在吧。
  祖鞠通过对金太星总经理生财之道的观察,不觉对大众传媒产业、文化产业及现代产业的性质结构有了一种洞若观火的认识。谁要是问祖鞠,“你们公司的业务是什么?”祖鞠表面上会一本正经地说:“是作为一个男子应该大胆去干的事。”心里却在说:“是什么,是诈骗呗。”
  金太星他们制作的电视节目出来了。看,金总经理有多风光:天边的太阳冉冉升起,一辆吉普车插着面旗子正在穿越沙漠。总经理正把印有大韩民国字样的T恤衫脱下来,往一个用兽皮护着下身的酋长身上套。实际上,这些镜头没有一个是在实地拍摄的,都是在摄影棚里完成的。可赞助公司不管这些,只管有多少镜头与双马牌汽车有关,哪儿出现赞助公司的名字了,字幕占整个画面的百分之几,画没画框儿,是彩色的还是黑白的,等等。本来赞助的钱就不多,为那几个钱去较真儿,哪些镜头是野外的,哪些镜头是摄影棚里完成的,该扣多少钱——说起来都让人笑话。
  “当然喽,露脸的事都是总经理的,打下手的成天东跑西颠,有时还碰一鼻子灰,可什么也捞不着。”
  祖鞠被叫到赞助公司去坐冷板凳的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连字都不爱认的祖鞠,让他坐在那里翻阅转了好几回手的公司刊物可有点太难为他了。祖鞠胡乱翻着那些杂七杂八的刊物,其中“生词解答”一栏中一半以上的单词是空格,公司下属的工厂职工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他便以此为由,骂大企业中的职员都是草包。其实总公司和工厂职工的知识水平差距是很大的,总公司发给公关部刊物上的这一栏,除一两个问题外都填上了答案。当时我就说,可能是公关部好多小姐的水平还不错吧,可祖鞠并不这么看,说他老婆朴女士过去在高层次的大公司干过,很有水平,这些小姐要和她比,谁也不是个儿。
  酒劲一上来,祖鞠和升洲的脸就变成了大红布,他们要去巴西的梦也逐渐变得越来越美好。在旅行社工作的升洲的朋友也像崔先生一样,说那里是韩国男子的天堂,恋爱宾馆里,车可以直接开进去,只要一摁按钮,天花板就会敞开,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椰子树底下就是游泳池。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儿的漂亮小妞儿都不懂怎么赚大钱,她会一整夜一整夜把男人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要不了几个钱。来自四面八方的对巴西妓女的赞美使升洲十分动心,而且深信不疑。他还听说,根据巴西法律规定,所有女子穿的正装都是用带子随便一系的荧光三角裤衩,裤衩前面用国际通用语写着“抚嘬吻”三个大字。对此升洲信以为真。如果有谁跟他瞎吹,男人的三角裤衩上也都写着“战必硬”三个字,他一定会频频点头,表示相信。
  他们正在神侃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是金护士找升洲。接完电话,升洲就发上牢骚了:“他妈的,她从来不在爱抚丈夫上下工夫,老是在监视我上做文章。晚上去私人侦探班‘进修’,第二天就用学会的手段来对付我。如果我凌晨才回去,她不但要一个一个翻兜,就连三角裤衩的线缝儿、沾在一起的线头儿也都要打开看一看,闻一闻,而且盘问个没完,你几点几分和哪个娘们儿见面了,和她吃什么了,喝什么了,吃完了喝完了又到哪儿去睡觉了,等等等等,细得简直让你没法说清楚。这些年来她没别的长进,就是腰长粗了,对我的怀疑  
也一天比一天多了。”
  “这可够烦人的,她真有点疯了。”
  “升洲,你给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唉,算我倒霉呗。一开始就上了她的圈套,被她捏在手心里了。有一天,我跟她说到朋友家吊丧去,实际我没去,和一个女的混了一会儿。我一进家门,她早就在那儿等着我呢,眼睛瞪得像个铜铃,把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上来闻了闻,然后问我:‘你嫖女人啦?那个女的约好往你公司打电话,你等了一个小时没等着回来了?!在回来的路上和她一人吃了一碗面条,喝了半瓶烧酒?就是上回在长兴的时候一起鬼混的那个女的?那个女的留着长长的披肩发?那是个狐狸精,狐狸精!我说的一点没错吧?!’”
  升洲虽然最会装傻,也招架不住老婆连珠炮式的进攻,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针对这种情况,我就教给了升洲几招:“如果太晚了,那你干脆就别回家,实在不行,到夜班室里去猫一宿也可以。就是等‘野花’的电话没等着,从公司出来的时候也别留话说‘如果有女的来电话就说我等不及,走了’,如果电话不是‘野花’而是你老婆来的,那可就坏了,她肯定认为你又在外边和狐狸精鬼混了。在你家附近的小吃摊上喝了酒,千万别马上就进家门,这样老婆容易起疑心,怀疑你和哪个女人喝酒去了。你先在小区里跑两圈,那股酒气就下去了,然后再回家,就平安无事了。回家之前,一定自己先翻一下兜儿,看有没有什么容易引起怀疑的东西,比如化妆品发票、女人名片或者印有旅馆名称的火柴盒、餐巾之类的东西,如果有,要么藏起来,要么赶紧销毁。特别是肩膀,要拍打得干干净净,因为女人的长头发丝儿很容易留在眼睛看不着或手够不着的地方,例如背啊,肩膀啊什么的。”
  我能给别人支招儿,并不是在这方面有什么经验,纯粹来自天生的分析能力和推理能力。
  最后,我又告诉升洲,他错就错在一开始把老婆惯出了坏毛病,每次出门都要打听丈夫的行踪。这确实是我的经验之谈。我从来就有一个习惯,在公司值夜班或者出去吊丧,要在外边过夜时,我一个字都不说。她习惯了后,真有一天我在外边和“野花”过夜,她也不会问,不会起疑心。即使有时听老婆叨唠两句,说我冷冰冰的,日子过得没意思,那也比被经常像录口供一样问东问西强。我常常说,人还没到家,不在“出事”现场的证明就应该想好。这一点,是那些爱采野花的人所不能领会的,他们往往是想采野花又怕扎了手。其实,和真正的坏人不爱听一个“坏”字一样。真正的采花高手对我的经验之谈是不会认同的。升洲原本就是个“气管炎〖HTK〗(妻管严)〖HT〗”,他固执地认为我的经验对他不适用,也许是我对他的忠告正好切中了要害,损伤了他自尊心的缘故吧。
  当然,这也不能排除升洲的花销都来自金护士的腰包,只有他一项一项都交待清楚了才可能从老婆那儿拿到钱。升洲为了让贴在自己身边的几朵野花高兴,每次的“招待费”都得自己掏腰包,可这钱从哪儿来呢,还得从金护士的皮夹子里出。有时候,他也从贤珠姐姐那儿拿些钱,但不够开销的。
  还是升洲在某家公司营业部工作时发生的事。有一天,他用公司的车拉着一朵野花到春川去玩儿,结果半道出了事故,被追尾的那辆小汽车里出来了一个男的,一只手捂着后脖梗,一只手叉腰,满脸怒气——这也是出了类似交通事故以后韩国男子的一般表情。不用说,修车费又得走贤珠姐姐的账了。事实上,有两次,升洲喝得烂醉如泥,还被那些专门拉皮条的人把手上的结婚戒指给捋走了。找回“丢失”戒指的钱也得由贤珠出,只因为贤珠心疼弟弟才免去了一场场“家庭大战”。有时,升洲拿钱去赎回戒指的时候又喝得不省人事,或者他到酒馆去还欠的酒钱,赚钱有方的老板娘连哄带骗地让他“白喝”,结果旧账刚还又欠了新债,虽然数字不太大,但积少成多,过不了多久又拉下一屁股饥荒。那会儿,升洲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摆脱过酒债的纠缠。
  不少次出了交通事故,都是贤珠背着金护士替弟弟补的窟窿。每一次贤珠都对升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酒后开车。有时候,贤珠也想用迟迟不给钱的办法拖住他,好让他收敛点。但最后总是免不了同情弟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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