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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房子-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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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带嘉儿去照雪景照的。多么遗憾呀!

    小妹是下午才到医院来的。她们办公室开了一个面包车上歌乐山去看雪景。歌乐山上面
的雪还要大,全都结成冰柱了,挂在树上、屋檐上。林区的树象是千年冰封的冰雪世界,从
来就没有绿过一样。亦琼听着眼馋,更是遗憾没有给嘉儿照上相。

    正在这么遗憾着,周老师进城来了,还带来一样东西,亦琼拿过像片喜出望外,一声尖
叫,哇,好好看的雪景呀!照片上是母亲和嘉儿在学校大校门的雪松前照的雪景照。周老师
说,他要进城,是母亲让他带来的。

    原来下雪的那天早上,母亲背着两岁的嘉儿去上幼儿园,只见所有的人都在往樟树林的
方向跑,还在说,大校门的雪景好看,去照相。母亲一听,不上幼儿园了,背着嘉儿跟着大
家往前跑。一个穿大衣的老太婆背着一个穿棉衣的娃儿,哪里跑得动,走都累人。等她气喘
吁吁地来到大校门时,广场上照相的师傅早就被那些没有相机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她是根
本没办法靠过去的。怎么办呢?她突然爬上石梯坎,对着下面喊,小向师傅,帮我的外孙照
个相嘛,她的妈妈在住医院,我们要把照片给她送起去。

    小向师傅听见了,他对周围的学生说,等一下,让一让,我先上去给那两婆孙照,张老
师在住医院。每个月亦琼都带嘉儿来找他照相,他已经认识了。

    母亲和嘉儿在雪景前照了两张,那些松柏,那些灌木,披上白皑皑的大雪,是那样美丽
,周围的世界好象都凝固了,非常静谧,这是学校从来都没有过的一种美呀!

    亦琼不由得连声称赞母亲,我的母亲真有心,真心秀呀,真是心有灵犀,和女儿不谋而
合呀!

    医生和亦琼很熟了,他说亦琼的肿瘤长得很希罕,很少有长在股骨中段的。

    亦琼问医生,这肿瘤是怎么长起来的呢。

    医生说,这就说不清楚了。要找到原因了,癌症也就攻克了。人到中年,正是担子最重
的时候,工作呀,家庭呀,都有很大的压力,人的身体,却象一架机器一样,开始磨损了,
各个部件也就开始出毛病了。这只是一般而言。有些妇女产后也发现癌症。妇女在生孩子以
后,整个身子骨都散了,各种疾病最容易趁虚而入。我接触好些个得癌症的妇女,都是在生
孩子以后发病的。这是一个转折,过渡不好,就要出问题。"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亦琼
听了医生所讲,格外心惊。她既是人到中年,又是产后发病。她的弦绷得太紧了,长达两年
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和极度压抑之中,精神压力和经济负担都过于沉重,她不病往哪里跑?
她仔细分析自己这次的发病。身体长瘤,这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但她所承受的婚姻失败的压
力,无疑加重了她的身体疾病的突变和恶化。她从坐月子以来,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从
来没有松弛过。

    发条断了。她停了下来。不再上课了。如果不是这样,她不知道这一场马拉松式的长期
奔跑,该怎么到终点。

    小弟说是坏事变好事,真的还那样一周上20节课,东奔西跑,哪一天突然在半路上猝
死都是说不定的。真那样,嘉儿就惨了。

    以后亦琼每每想到那两年上课的拼命,就感到后怕。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外出兼过课
,一是她身体跑不动了,再就是恐惧。她一想到她去挤公车,拖着条病腿赶去市里上课就害
怕。她的脑子里就会响起当年的声音:“天啦天啦,我要倒下了,我转不动了,我该怎么办
呀?”她再不外出兼课了。她改在家里给报刊写稿,靠稿费养孩子。

    肿瘤给她敲起了警钟,她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如果在和连英的婚姻中,她有什么没
有做好的话,那么这次肿瘤,已经惩罚她了。

    她是相信报应的。她遭报应了,她谁都不欠了。她必须调整自己的心态,把过去的一切
都封存起来,掩埋掉,抬起头来,面对生活,从心灵深处泛出一丝微笑。

    生命是美好的,她没有丈夫,还有嘉儿。嘉儿,嘉儿,想起她的小嘉儿还在家里等着母
亲胜利归来,盼着把她好好养大,亦琼觉得自己的责任是神圣的,肩上的担子是重大的。她
的路还很长,她还得一个人单独跋涉,没有人帮助。但她必须象婚姻正常的妇女那样,保持
自己良好的心态,任何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决不能伤身,丧志,降格。她应该笑。

    她擦干眼泪,从病床上爬起来,扶着床沿下到地上,两手抓住床的横档,忍住疼痛把那
条硬梆梆的伤腿使劲往下弯,使劲往下压。她要尽早站起来走路。她要回家。

    大年初一,亦琼拄着拐杖和嘉儿一起下到底楼,坐在地上给嘉儿燃放礼花,看着嘉儿玩
耍。

    嘉儿玩得很开心,妈妈终于从医院回来了,现在和她一起玩了。突然她说,妈妈,你没
有爸爸。

    亦琼说,有哇,外公就是我的爸爸。

    嘉儿说,不,外公就是外公。你没有爸爸。

    亦琼又说了一遍,我有爸爸,外公就是我的爸爸。

    嘉儿又是很着急的否认。亦琼琢磨出意思来了,嘉儿说的“你没有爸爸”,其实是说“
你没有丈夫”。但她还不会用“丈夫”的概念,就用了“爸爸”。

    亦琼陷入了沉默,她不知该怎么来回答孩子的问题。燃完了礼花,嘉儿拉着妈妈的手,
慢慢上楼。嘉儿轻轻问,妈妈,我的爸爸呢?我没有爸爸,是吧?

    亦琼一下慌乱了,她没想到两岁小女已经对“爸爸”有了概念,而且有了她没有爸爸的
意识。她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孩子,就说,每个人都有爸爸,你也有爸爸。嘉儿乖,爸爸就回
来看嘉儿。

    嘉儿高兴了,我要乖,爸爸就回来看我。

    亦琼嗯嗯着,是的。她心里难过万分。她谁也不欠,包括不欠嘉儿的生父连英,但她欠
嘉儿的。

    春节嘉儿说的话,一直搁在亦琼心里,她的心情很沉重。孩子一天天大了,慢慢懂事了
,她对自己没有爸爸还会有更加强烈的反应。她该怎么办呢?她把当初和连英的通信找出来
看,又回忆起那些愉快的事情。她心里直痛心连英不争气,月子里发生的事,叫她难于接受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半了,回头看当时的矛盾,正是处于婚姻极其脆弱的阶段,生了孩子,
一切都乱了套。两地分居,使本来可以解决的矛盾,没了回旋的余地。说崩就崩了,也就彼
此不回头了。

    亦琼已经完全不用拐杖走路了。她到肿瘤医院作复查。结果很好。医生说没有问题了。
亦琼的心彻底落下了。她回到家就给连英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嘉儿向她提到爸爸之后,
她就想写的。可是她的腿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要到她完全好了,才给连英写信。免得他以
为她是一个包袱。

    她写得很平静,说她半年前做了股骨肿瘤手术,现在已经好了。说了嘉儿也好,前不久
发了一次烧,现在退了。

    她不知连英现在的情况,更不知道他的心思,因而她没有写嘉儿春节的问话,也没有冒
然说复婚这样的事。她只是说,我的经济很困难,过去靠在外面兼课挣点外水钱,现在我的
身体和精力都不如过去,希望你能把嘉儿的抚养费从25元增加到80元。连英来信了。信
里干巴巴地写了两句:“想不到你也会生病。愿你和孩子保重。”“至于增加抚养费的事,
我有困难。即使要增加,也得到明年的9月份,每月增加15元。如果你不同意,可以到青
海来告法院,看法院帮不帮你说话。”

    叫一个肿瘤病人为了增加几十元孩子的抚养费,从重庆到青海去打官司!亦琼没有想到
连英这么无情,这么流气,当初周老师还提议写信告诉连英手术的事,说是念旧情,他也会
回信安慰一下的。这才是一厢情愿,她把他估计得太高了。

    她当真起诉青海的法院,她从来是不信邪的。她不相信青海的法院就要袒护他们本地的
连英。

    官司打赢了。法院判决连英每月付嘉儿一百元抚养费,嘉儿的医药费和教育费,两人共
同负担。

    亦琼拿着判决书,等了一年,也不见连英把嘉儿的生活费寄来。她给连英学校的纪律检
查委员会写信,连同判决书一起寄去。连英是中共党员,亦琼希望纪委督促连英执行法院判
决书,寄女儿的生活费来。

    亦琼很快收到纪委的公函,上面写,连英已经在去年9月离开我校到北京读博士去了,
他的户口人事档案工资关系都不在我单位了。连英不再跟我单位有任何关系,请你与北京的
学校取得联系。

    亦琼一惊,这才明白连英当初说的,即使要增加抚养费,也要到第二年的9月以后。原
来他是早有打算要逃之夭夭,赖掉抚养费的账了。人活得这样无赖卑鄙,还是什么党员、博
士、高层次高学历的知识分子,连做人的起码道德品质都没有!她很感叹,中国的知识分子
缺少善性教育,良心感教育,有学历文凭的人并非人格素质就高,他们的人格素质低于象母
亲那样的劳动妇女和老大那样的工人的比比皆是。照说,知识分子应该是具有较高文化素质
、人格素质、思想素质和能力水平的人,他们是时代的佼佼者,象爱默生在著名的演讲《美
国学者》中说的那样,知识分子不在于做官,为政府集团效力,他是一个将自己从私心杂念
中提高升华的人,是“世界的眼睛和心灵”。然而在中国,知识分子已经被简化为有文凭的
人,中国长期以来考核知识分子和界定知识分子的标准是以读书多少而定的。只要读了书,
有中专以上文凭,三教九流都成了知识分子。读书多的,是大知识分子,读书少的,是小知
识分子。而对他们的人格素质和思想素质没有规范要求,因而也就助长了他们对社会、家庭
缺少良知和责任感。连英就是这样的一个畸形的人,口口声声标榜自己高学历,只跟高学历
的人往来,其品质低得来令人瞠目,让一个没有文化的老太婆由最初的惊讶、愤怒,转为最
后的好笑。

    母亲听说他跑了,竟笑了起来,你们知识分子的怪事硬是多哟,为了不出25块钱,各
人的女儿都不要了,响声都不打一个,就跑了,跑来跑去还是在中国嘛,还是找得到嘛,这
个知识分子怎么这么蠢哟,跑又没跑脱,“煤炭修磨子——走一方,黑一方”。好笑好笑真
好笑,算了算了,不摆他了。娃儿各人养。

    亦琼从心中感到鄙弃,她看不起这种同龄人,她再一次对她的这些高学历的男同胞感到
失望。她的感触太深了,专门写了读《爱默生集》的书评《世界的眼睛和心灵》和杂文《人
需要善性》。她觉得她和嘉儿跟连英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了。嘉儿是亦琼生亦琼养的,她
没有这个父亲。

    嘉儿过生日,她问妈妈,妈妈,我的爸爸呢?

    亦琼看着孩子吃生日蛋糕,平静地说,死了。

    嘉儿说,你要说实话,真的死了吗?

    亦琼说,真的。他没死,干嘛不来看你,不给你寄生日礼物呢?

    有些事情得等孩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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