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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宋驰伸手拦在小虫的胸前，让他不能向前。他仔细地察看地上。
在窗户下一堆堆的草窝间，他很快就发现其中有一个比其他更深。
他先不顾这个，而是指给小虫看他脚下的其他两个草窝。
“看。”
“这是我刚留下的脚印，”小虫解释道，“从窗户上跳下来的时候，是我的脚踩出了这两个印子。”
“我知道。现在，再来看这个草窝。”
宋驰指给小虫看自己刚刚发现的那个。
“还有那堆草窝，边缘凌乱，与这个相隔二十厘米。有人从上面跳下来，从草窝的深度来看，该是个成年人。”
宋驰指着草窝，继续解释道：“他靠撑着墙砖发力跃起，因而抓破了窗沿。他的指甲应该很长很锋利，刺破了手套，所以才留下这些痕迹。或者说，他的手里有什么武器，类似于攀登的道具！”
“两手各有一件？跳起来很不方便。难道是猫？要知道现场确实有猫的脚印！”
“分析得不错，可是，我很难相信他的指甲会留下这样的抓痕！猫的可能性不大，我看老虎还差不多……”
“真有点邪门！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呢？”
“这个房间常年没人住，所以并没有像其他房间装上防盗网。凶手打开窗户，爬进房间，然后开门，像个猎手一样躲在门边，等郭嫣从走廊上路过的时候，然后袭击了她……收拾完一切后，再从这里逃走……”宋驰一点一点分析道。他坚信以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不用多久就可以令这个案子石出。
“希望可以从我们找到的抓痕碎片上找到DNA样本，然后再找到凶手。”
“没用的，即使得到指纹，抓住凶手也不是那样简单。因为按照国家目前的条件，虽在逐步建立个人档案，包括DNA记录，但那毕竟只是起始阶段，普通人是根本不会有DNA样本的……”
夜深了，档案室里的灯光依然还亮着，在一排排的格子里，记录着几十年来所有的案件，最近的记录已经进入电脑了，而以往的档案则依然锁在尘埃之中。
宋驰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了十多年前“ZD医学院自杀案”的档案。卷宗很薄，大概记录的意思是：死者何雨默生产前，剖腹自杀……
第46节：第七章 梦魇重现（3）
他的目光又投到了那张黑白照片上，何雨默看起来年轻漂亮，目光里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是唯美？还是凄凉？灯光照射着照片里她的脸，宋驰试着想象着那个女人活着时候的样子……
（3）
从114寝室出来后，宋驰在班主任张雪妍的带领下，进入了郭嫣的宿舍。走廊上的几个学生惊诧地看着他们，窃窃地议论着，眼神中流露出好奇与不安。
婷婷正躺在床上看李筱送给她的推理小说，米兰则把头捂在被窝里睡觉。
张雪妍巡视了宿舍周围，问：“郑亚菲呢？”
“她出去吃饭了！”
“这位是刑警队的宋队长，关于郭嫣的案子想问大家几个问题……”张雪妍异常严肃地说。
米兰闻声触电般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宋驰冲婷婷点了点头，直接走到米兰身边。
“作为郭嫣的好朋友，你一定比别人更加了解她。你是否注意到她最近和什么人有矛盾吗？”宋驰再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啊，郭嫣就是偶尔喜欢开开玩笑罢了，很少和人吵架的。”
“你说的是很少，那么还是有的，是和谁？”
“有时候会和郑亚菲。”米兰随口答道。
“郑亚菲？”
“是的，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你不会怀疑到她吧！”
“警察例行公事而已。”宋驰默默记住了郑亚菲这个名字，又问，“你知道郭嫣的男朋友是谁吗？”
“这个我真的就不知道了。”米兰摇了摇头，说，“郭嫣谈恋爱的时候一般都是晚上出去，每次都是神神秘秘的。我问她几次，她都没告诉我！”
“你真没见过她男朋友？他的职业？年龄？身高？”宋驰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见过本人了。女孩子心里大多都藏着一些小秘密，她不告诉我，我也懒得追问。不过，她前几天还说准备带我去见见呢，谁知道居然……”大概是想起了平时这间屋子里的欢声笑语，米兰的眼圈红了，又开始抽泣。张雪妍轻轻抚着她以示安抚。
宋驰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郭嫣的男朋友会不会是一个瘾君子呢？吸毒者一般都生活在黑暗中，不喜欢抛头露面。
“你一定要抓住那个混蛋，让郭嫣的灵魂安息。”
“会的，我只希望你能说出全部的实情。”
“宋队长，那个屋子里有问题……”
张雪妍似乎突然领悟到了什么，马上开口道：“米兰，您别跟着多想了，郭嫣是出了意外。”
宋驰饶有兴趣地问：“到底有什么问题？”
“不就是那个房间的女鬼吗？”米兰又坐回被窝里，整个身子好像被吸进去了一下，满脸担忧地说，“我总觉下一个，她会来找我的！如果还呆在这里的话，我们早晚死光光！”
“够了，你还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张雪妍厉声斥责米兰，又把头扭向宋驰，“宋队长，你别听她瞎说，她也是伤心到了极点，有些胡言乱语。”
宋驰这才明白她为何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觉得啼笑皆非，也许那个114寝室是比较邪门，但是米兰分明是自己吓自己的成份多一些。
“这不是意外！是真的有鬼！”米兰盯着张雪妍，仍是冷冷地说，“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我的确是伤心到了极点，但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不就是鬼吗？”一句冷冰冰的话倏地从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郑亚菲提着盒饭走了过来。
“你说谁是鬼？”
“你们俩平时装神弄鬼，这下子把真鬼引来了吧！真鬼决饶不了你！”
米兰的心猛地一抽，仿佛被这句话无情地刺了一下。而此刻，她想到一墙之隔的女尸，感到有寒气从墙壁上透进来，这寒气中有罂粟花的幽香。
婷婷听不下去了，瞪了一眼郑亚菲：“别说了，米兰心里已经够难过的了。”
宋驰盯着米兰的眼睛，然后说：“看着我的眼睛。”
米兰的眼神有些飘忽，她似乎不敢看，深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承认，开始我确实和郭嫣偷偷进去过114宿舍，我们俩也确实戏弄过婷婷和亚菲，但后来……我们感觉真的有什么东西，具体也说不清楚……”
第47节：第七章 梦魇重现（4）
“那又是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拿我开心吗？”郑亚菲不相信米兰会毫不知情，冷笑道，“你既然不肯说，我们怎么帮你呢？”
张雪妍感觉局面越来越无法收拾，忙对宋驰说：“郭嫣刚走，他们在情绪上有些不稳定，我们还是先走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过来。”
“好吧。有什么情况记得联系我。”
米兰忽地攥着张雪妍的胳膊说：“张老师，我想换一个宿舍，行不行？”
张雪妍很理解米兰的心情，想了想说：“这个问题学校已经考虑过了，但眼下没有什么空宿舍，新的宿舍楼还没交付使用，你就先坚持一阵子吧，我会想办法的。”
“可我真的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不要胡思乱想了，老老实实地呆着，有什么好怕的？”宋驰一看米兰哭丧着的脸，凑到她的耳边说，“别担心，这里已经被我们监控了，一旦出现什么情况，我们立即采取行动！”
“晚上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闲逛，遇到有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要开门。”张雪妍又嘱咐道。
“这是警方给你的忠告，我不希望你们成为下一个。”
“呸呸呸，你说话也太晦气了，简直是在触我霉头。”
（4）
黑云已经渐渐笼罩大地，最后一缕月光也被夜幕吞噬了。
半夜里，米兰莫名地醒了。
“亚菲？”她看着下铺突起的人形，低唤一声。
她突然很想聊聊天，或是唱唱歌，找一个方式打破这死一般的宁静。下铺的张亚菲没有理她，米兰抚下身，伸长了胳膊想摇醒她。手伸去，摸到的却只是拢起的冰冷被褥。
郑亚菲并不在！
宿舍刹时又变得偌大起来，她床上半卷的棉被，着实像一个人形，这让她想起了郭嫣那张空荡荡的床。郭嫣死了以后，她总是觉得那张床铺上躺着一个人。那人面色红润，但这种红润显然是殡仪馆的化妆师涂抹出来的，因为她露在衣服外的脖颈和双手是那样苍白。
郭嫣真的走了吗？
米兰坐了起来，把背贴靠在墙上。
清醒之后，她想起郑亚菲和婷婷去医院实习了，今晚大概不回来了。这几天她一直无法从郭嫣事件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精神也越来越差，所以请了几天假进行调养。
她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想以此来忘记恐惧。漆黑一片的电脑荧幕，扭曲地映射着郭嫣的面孔。她茫然地盯着荧幕一会儿后，像往常一样开启电源。电脑响起“锵”的一声后，画面上出现“WINDOWS XP”的字样。她听见电脑启动时，发出的那种“喀叽喀叽”不规则的声响。
米兰盘坐在床上，等待着屏幕里出现韩国SK娃娃的桌面壁纸。
她的笔记本电脑，是大四的学姐淘汰电脑时，被她低价接收过来的。虽然现在已经有性能更优良的机种上市，米兰却觉得这台白色外壳的电脑很可爱，也很喜欢。当作桌面壁纸使用的SK娃娃是国外朋友用e…mail发给她的，她也一样很喜欢。
然而，启动后的电脑画面上，呈现的并不是可爱的SK娃娃，而是个满脸是血的女人！
“呃！”
她顿时惊呼一声，身子猛然后倾，“咚”，头撞在了墙壁上。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头皮发麻，全身开始剧烈地发颤。她完全搞不清楚电脑是转换到哪种系统去了。
那个占满荧幕、浑身是血的女人坐在床铺一角，双脚在木质地板上伸出。她的头部颓然地低垂着，所以看不见脸孔，身躯瘦弱得几近病态，另外可以看得出来她穿件白色衣服。
不，已经不是白色的了。女人身上那件原本白色的连身裙，被女人肚子中溢出的大量鲜血而染红。
何雨默——一定是她没错！
“啊哇哇哇哇……咿咿咿咿咿……啊哇哇哇哇……”
米兰痉挛般地猛烈颤抖着，一边握住滑鼠。她将游标移至“关机”，并且单击。但是，画面上的女人并没有消失。
她还是不断地点选“关机”图示，就在此时——
第48节：第七章 梦魇重现（5）
脸庞低垂的女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那道纵向裂口的额头、张开的空洞双眸、黑色长发黏附在脖子及身体上、肿胀的双唇流淌着鲜血到下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米兰房里回荡着像是从喉咙深处呜叫的诡异声音，那声音似乎在笑，似在喘息，阴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