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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羊-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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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时分,一群羊仿佛像农历八月天无忧无虑的白云,不紧不慢地飘进了白如云的视野。羊把式的歌声隐隐约约,捉迷藏般地在白如云的耳朵里出出进进。穿着“短裤”的白如云,下意识地审视了一下自己裸在外面的白晃晃的小腿,逃避侵略者般地躲进了羊圈窑,并命令因饥肠辘辘而哭闹不停的路之花路之珍同她与路之焕一样老老实实待在窑内,不许踏出窑外半步。
  羊把势的歌声渐渐真切了起来,涩涩的,有些沙哑,如同在向大自然悲愤和凄凉地诉说着什么。路之花路之珍在这歌声中愈加哭闹了起来,白如云有些气急败坏地在他们的屁股蛋子上抽了几巴掌,但这并没有解决问题。
  羊把势的歌声不再,羊群“刷刷”的吃草声清晰并且响亮了起来。白如云和路之焕蜷缩在那里几乎不敢大声出气,路之花路之珍因为他们的样子虽说暂时止住了哭声,但半张着的嘴巴时时都有再次发出声音的可能。白如云急中生智,一把揽过路之珍,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正当白如云用同样的方法对待路之花时,路之花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哇哇”地哭号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叫,使白如云的身体如同路之花的声带那般强烈地抖动了起来。接着,白如云不由分说地将路之花按倒在地,没有任何思考余地将手严严实实地盖在了她的嘴上。路之花也便只能在白如云的怀中,默无声息地同时顽强不屈地挣扎着。
  窑外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白如云奋力捂着路之珍路之花的嘴,万般无奈地让他们的胳膊和腿将窑内的尘土弄得四处飞扬。
  脚步声近了,好像已经到了窑门口。情急之下白如云求饶般地冲窑外大声呼喊了起来:“别进来——别进来——我们没有穿裤子!”这一喊,使她忘记了制约路之珍路之花,他们如逃离虎口那般离开了她的怀抱冲出窑外。
  接着,白如云便听见了羊把势与路之珍路之花的对话。在这对话声中,白如云动也没敢动一下。接着,一条裤子便从洞外飞了进来。白如云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路之焕的裤子,又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那条从洞外飞来的可以说是肥大的男人的裤子。她的小腿不再裸露在外,路之焕的光屁股也因为穿上了裤子不再在光天化日之下闪闪发亮了。但他们在这个时候仍旧没有走出窑外的勇气,羞涩感仍旧在他们的血液中如小溪一般潺潺流淌并欢快地歌唱着。
  “出来吧,都是穷人,怕啥呢!”羊把势在外面说。
  路之珍路之花已吃上了羊把势的炒面,被呛得发出了咳嗽声。
  白如云缓缓地站了起来,朝路之焕使了个眼色,示意路之焕先出去。路之焕在路之珍路之花的咳嗽声中略微迟疑了一下,冲出窑外,很快便与他们咳成了一片。
  羊把势在让路之珍路之花还有路之焕慢些吃的同时,再次语重心长地对窑内唤了声“出来吧”。
  羞涩的红晕弥漫在白如云的脸上,她踩地雷般地向前迈了一下腿,但立即便触电般地收了回来。那条肥大的男人裤子与众不同地遮掩着她的小脚,她站在那里,目光空洞地对着窑外的光明,就像即将上轿的新娘,在忐忑不安中,娇柔地羞涩和美丽着。
  “出来吧,都是穷人,怕啥呢!”
  白如云终于迈开轻柔的碎步,窑外的阳光顽皮地挑逗着她如刺猬一般的头发,她没有了看一眼给自己裤子穿的羊把势和已被炒面呛得死去活来的孩子们的勇气。她的视线里只有羊把势穿着棉裤的臃肿不堪的腿和自己几个孩子如麻秆一样的腿。这些腿及腿的倒影在她的面前汇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森林。
  “吃吧。”羊把势向她递过了炒面袋子。
  白如云没有动。
  “你们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逃荒。”她说。
  “你男人呢?”
  “死了。”
  ……
  再次出发,白如云感激地望了羊把势一眼,之后对自己的孩子们说:“娃儿,这辈子我们可能离不开金羊塬了!”这时,金羊塬正隐约可见地浮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走着,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金羊塬,忽然,路之焕就对白如云说:“妈妈你看,金羊塬多像一只羊!”白如云让几个孩子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她也不由看了金羊塬一眼,就觉得路之焕说得对,金羊堡仿佛羊角一样立在金羊塬上,金羊塬就像一只卧着的羊,嘴里还在反刍着什么,在阳光下通体发光。她在心里想,这金羊塬真的很像一只羊啊,就拼命地吸了吸空气,一下子就嗅到了家的气息。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却看到天空金光四射,有个什么东西朝金塬羊方向呼啸着不见了!

第十二章
  37
  艾军和王亚逃跑的计划是在一年后才实现的。那时,那个被马营长带到军营的女人卷走了她在部队用肉体挣来的很多钱跑了,艾军他们所在的部队尤其是马营长显得更加寂寞了。为了逃跑计划,艾军和王亚付出了整整一年时间的等待,这一年,他们或多或少学了一些军人应该学的东西,也从报纸上或多或少地了解了陕北的一些情况。那天晚上,风高月黑,他们开始把自己的计划付诸行动了!
  站哨的王亚偷偷潜入了马圈,牵了两匹马出来,艾军则用从武威城里带来的一瓶烧酒把军械员给灌醉了,偷了军械员的钥匙并且弄来了两支手枪。他们把枪别在腰里,牵着马朝营门口走去。马的蹄音被冷风吹散在空中,和白杨树在风中发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像千军万马将他们包围了那样,让他们大汗淋漓。
  出了营门,他们松了一口气,紧张的神经和肌肉也略微松弛了一下,但就在那档子工夫,他们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站住!”
  一时间,他们傻了眼。接着,他们看到一个黑影朝自己走了过来。他们不知道那黑影是谁,更无从想起怎么对付那黑影,那会儿,他们把偷来的枪给忘了。
  “你们要干什么?”黑影走近了他们,他们这才分辨出黑影是马营长。
  他们在绝望中叫了声“营长”。
  马营长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他们听到了他的呼吸声。随后,他们看到马营长点了支烟,点烟的火把马营长那长着如刺一般的胡楂的脸给照亮了,他们因为那稍纵即逝的火光而紧张得要命。
  抽着烟的马营长在地上蹲了下来,许久不说话。
  艾军用胳膊肘儿轻轻推了推王亚,但王亚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或者说是什么意思。
  过了许久,马营长终于说话了:“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了……”
  艾军和王亚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马营长接着说:“人各有志,就像我爱玩女人,你们也得有自己的志向……”
  艾军和王亚只是听着。
  马营长说:“你们拿了枪,为什么不打死我?”
  艾军和王亚依然没有声气。
  马营长说:“告诉我,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艾军说:“我们要去陕北……”
  马营长说:“当兵嘛,到哪里不一样?”
  艾军说:“营长,当时我们来当兵是为了打日本的……”
  王亚说:“就是,营长。要不我们不会这样的……”
  马营长说:“好,我给你们送行!”
  艾军和王亚被马营长的这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马营长说:“如果你们能在天亮前过了古浪峡,那就是你们造化大,如果你们被捉回来,最好不要来见我!”
  艾军和王亚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马营长脱下自己的衣服:“你们中间的一个人最好把我的衣服穿上,过了古浪峡,你们最好换便装,但愿你们别把我的马累死……”
  艾军接过马营长递过来的衣服,觉得衣服上的体温暖和了整个黑夜。
  马营长说:“还不快走!”
  艾军和王亚迟疑了起来。
  马营长又说:“再不走,你们就走不了了!”
  艾军和王亚翻身上马,马的蹄音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在黑暗中,他们都情不自禁地看了马营长一眼。
  马儿在戈壁上疾驰,艾军一路都在想着马营长那回把那个窑子里的女人弄来,那群老兵愚弄他,他敲开马营长的房门,马营长当时汗津津的样子。但他已经很难将此时的马营长与那个常常搞得那个女人乱叫的马营长联系在一起了,他忽然觉得他有几分可爱,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让人崇敬的感觉。因为这个再想起那女人飘散在军营里的叫声,他忽然就觉得马营长其实是一个很温暖的男人。
  天快亮的时候,艾军和王亚赶到了古浪峡,这是一个有驻军把守且土匪出没的地方,他在马背上换上了马营长的衣服,回头朝紧紧跟在后面的王亚喊了声“快点”,然后又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马就更加卖力地跑了起来。
  两旁全是黑漆漆的山,道路被夹到了中间。忽然,马一声啸叫,前蹄腾空,将艾军摔在了地上他爬起来观看,原来道上躺着一个没了头的死人,一股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他似乎还看到那个死人的脖子上流出的一大片血。但他已经没有时间研究这个死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牵马绕过死人,并提醒从后面赶来已经勒住了马的王亚当心。然后再次跨上马背向峡谷深处冲去。那会儿,他的脑子里闪着各种各样的镜头:
  峡谷两边的驻军朝他们喊话:“你们是哪部分的……”
  峡谷里冲出一群青面獠牙的土匪,举着刀朝他们狰狞地笑……
  他甚至还看到自己被驻军的子弹打中了胸膛或者和土匪拼了起来!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有的是他们冲出峡谷之后看到的一轮红日。
  再向前走了十来里地,他们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村庄,艾军勒住马,王亚赶了上来。
  艾军对王亚说:“换掉衣服,我们进村!”随后,他们把外衣脱下来扔了。但此时的马已经是汗水淋漓,任凭他们怎么抽打都跑不起来了。马背上的他们只好晃晃悠悠地向村庄走去。进了村子,他们才发现除了老弱病残者之外,村庄里没有一个年轻人。村子中央一老人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家门口,不断地叫着他们老爷。他们从马背上下来问老人村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哪里,老人说:“老爷,我实话给你说吧,都跑了……”
  他们问老人有无投宿的地方,老人向他们仰了仰下巴示意他们自己去看。他们牵着马进了老人家的院子,只见几间房子里除了土炕之外,别无他物。
  王亚一个劲地摇头,艾军说,有个地方能停停脚就成了。随后,他们把马拴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找老人给马弄些吃的,但老人却一个劲地摇头:“老爷,这年月,连人吃的也没有……”说着老人立起了身,他们看到若有一股大风定能将老人吹倒。
  和老人一起进了院子,他们惊慌地看到两匹马已经倒在了院子里,肚皮肿大,大睁着眼睛一个劲儿地流泪。
  老人说:“老爷,这马怕是不行了,累死了……”
  艾军和王亚看着马不说话。
  老人又说:“老爷要是想吃马肉,我就帮你们收拾吧……”
  艾军和王亚依然没有说话。
  老人从屋子里拿出了刀子。
  艾军和王亚都不想看到这一幕,于是就进屋在土炕上蹲了下来。艾军叹了口气。王亚说:“哎,这年月……”
  艾军说:“我们能跑出来就算是幸运的了……”
  王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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