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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碧雪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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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什么,但他那眼神、那笑容已经表明了一切。棠珍默然地低下头。在她半大不大、
似懂非懂的心田里,“婚姻”应该是属于大人的事;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看法?
虽然谈的是自己的婚姻,但谈的人还是大人,只能是大人!可不是!周遭这么多亲戚,
长一辈的不用说,就是同辈的二十多个当中,也有几个已经结了婚的,可有哪一个不是
“大人”谈好了安排的?棠珍唯一能想到的是,大概不久之后,自己就会被人家在背后
指指点点、得顶着一个“已经许配给查家”的名份了。除此之外,她真的好茫然!
    “查紫含”,这个全然陌生的名字,竟然在一剎那间不仅走进棠珍的生命,而且还
像是一条绳索,将要牢牢地把她拴住……
    蒋家老太爷过世了!这是一九一五年四月里的事。在上海复旦大学任教的蒋梅笙接
到电报赶回宜兴,老人家已经走了;十六岁的棠珍在家乡上学,赶上了给祖父送终。依
照习俗算了日子,蒋老太爷的丧礼是在好一阵子之后才举行的,大礼办得非常隆重,前
前后后好几天,远亲近邻川
    流不息,都来给老人家上香祭拜。这一天,老人家的长子、棠珍的伯父蒋南笙家里
来了一位客人。蒋南笙在宜兴女校任教,这位客人是他的同事,年纪很轻,两个人在厅
里聊着。
    “棠珍姊!棠珍姊!”
    棠珍正在房里看书,堂妹玫君边喊边跑了进来,脸上有着诡异的笑容:
    “棠珍姊!告诉你一件怪事,那个怪人到我们家里来了!”
    “怪人?什么怪人?”
    玫君是一大堆堂姊妹当中跟棠珍最投缘的一个;除了姊姊榴珍,就数玫君跟她最亲。
玫君只不过小一岁,但是生性活泼又调皮;棠珍跟她一比,显得成熟多了。这会儿玫君
促狭地望着一头雾水的棠珍,她脸上的笑容更诡异了:
    “来!我告诉你!”
    玫君说着探头出去看了看,然后把房门关上,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最近刚听同学说,咱们宜兴出了个怪人,偏偏他是我爹学校里的同事!我先说
一件事让你开开荤,这个人的父亲前一阵子过世,出殡那一天,他全身当然是白衣白服,
可是他偏要在白布鞋里穿上一双红袜子!怎么样,怪吧?”
    “嗄!真的啊?那怎么成?他家里长辈都不说他呀?”
    “就是嘛!还有,这个人原来的名字叫做徐寿康,福寿康宁,这不挺吉祥的吗?可
是他呀,偏偏给自己改了另外一个名字,你猜他是怎么改的?徐悲鸿!悲哀的悲、孤鸿
的鸿,他说呀,父亲死了,他就像是一只悲哀的孤鸿,你说,天底下有谁愿意自己的名
字这么不吉不利的?”
    “哦?……真有这种事?悲、鸿?嗯,倒有点儿诗意……”
    棠珍后面这句话的声调放低了下来,像是喃喃自语;玫君几乎没听见:
    “还没完呢!这个徐寿康……徐悲鸿,他在学校里教的是画画,听说才气倒是有那
么一点,可就是怪!是个怪先生!为了挑起养家的责任,他在咱们宜兴县三所学校里教,
除了我爹教的那所之外,另外还有两所在和桥镇上,他们家呢,住在屺亭桥。三所学校
赶着上课,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了,单趟就得赶三十里路,人家可是来回都用走的,为的
是省下车钱!经常是过家门而不入。你以为他跟古时候大禹治水学的啊?才不是呢!他
是没空进家门,得拼命赶路!”
    玫君愈说愈起劲,也愈说愈得意;棠珍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笑了。玫君说得没错,
这么个人,是挺怪的。不过,棠珍心里除了觉得怪,也有些好奇;至于好奇些什么,自
己也说不上来。
    好不容易,玫君总算下结论了:
    “这些都是我在学校里听来的,最有意思的是,我们同学已经给这个怪人取了个绰
号,背地里叫他﹃红蹄子书生﹄,就因为他在白布鞋里穿了双红袜子!棠珍姊,有没有
兴趣去看看那双红蹄子?他这会儿跟我爹聊得正起劲呢!”
    经不起玫君的怂恿,也为了自己心里那一点好奇,棠珍真的跟玫君到她家去了一趟;
姊妹俩找了个借口在厅里转了一圈。棠珍刻意悄悄瞄了一眼,只见那个玫君嘴里所说的
“怪人”,跟大伯父谈是谈得很起劲,而姿态却是正襟危坐,像是个有规矩的人;更重
要的是,从表面上,棠珍看不出他有哪一点“怪”。管它的,怪不怪都跟自己无关;玫
君她们爱怎么说,也都跟自己无关……
    玫君想说故事的时候可从没放过堂姊;过了没多久,七月里的一天下什,她又带着
一堆马路消息来了:
    “棠珍姊!那个‘红蹄子书生’离家出走了!”
    “你还真是人小鬼大,小丫头一个,已经学会包打听啦?说吧!”
    棠珍知道这个堂妹听来的消息是藏不住的;也知道这个丫头一敝开来,故事准说个
没完。棠珍心里有了准备,阖上正看着的一本古诗词集;果然……
    “那个徐悲鸿啊,一下子把三所学校的差事全都辞掉了!人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急得他娘跟他太太到处找、到处托人打听,可就是没消息!”
    “他太太?他成亲啦?上回没听你说起嘛……”
    “十六岁就当上新郎倌啦!还生了个儿子……都有三岁了吧!当年的亲事是他爹娘
硬要做主的。他不服气,又不满意对方,说是出身农家、没学问,彼此谈不来,结果,
他干脆逃家了事,可是又被找了回来,他没辄,只好硬着头皮跟人家拜了天地。儿子是
第二年出生的,听说就是跟家里赌气,认为这就已经尽到了传宗接代的责任……”
    玫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棠珍没有搭腔的份,只能静静地听;但上回感觉到的那一
丝好奇,似乎没来由地又加深了一些。玫君几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还是说得那么带劲:
    “所以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逃家了!可是这回是为了什么,连他的亲娘都说
不上来,反正啊!怪人就是怪人!”
    棠珍这会儿已经不那么专注听堂妹说故事了,她有了自己的心事。像这个“怪人”
徐悲鸿,因为不满意家里给他安排的亲事,他逃婚、他离家出走;虽然还是给抓了回来,
但他毕竟试着反抗过。而棠珍自己,也是在父母亲安排之下订了终身;尽管是所谓的门
当户对,但那还是一种冒险,自己的未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订了亲之后,多多少少总要关注一下自己将要依附终身的那个男人;而让棠珍不安
的是,查紫含似乎并不像做媒的堂姊当年所形容的那么完美无缺。因此,偶尔在夜深人
静的时候,棠珍会犹疑、会害怕、会难过;她实在想不通,自己有什么理由要为一个全
然的未知去冒那么大的险,那是把自己的一辈子当赌注押上去了啊!她知道父母亲疼她,
知道父母亲是为了她好;但爹娘啊!当年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仓促草率了些?你们对那
个“查家二少爷”真的了解吗?
    不知怎么的,对于那个又一次逃家的“红蹄子书生”,棠珍心里原先的好奇竟然掺
进了那么一丝同情、一丝关怀。是啊!当年逃家是为了逃婚,那这一次呢?什么理由让
他拋下老母、拋下妻子和幼儿?连一点音讯都不留下?
    玫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棠珍没在意。她重新翻开那本古诗词集,想要把自己的心
事丢得远远的;但愈是如此,那一股股的心事愈是乱得厉害。当她读着李清照的“多少
事欲语还休”、当她读着李白的“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棠珍竟然发觉自己的眼
角真的有点湿了……。
    四年前,姊姊出嫁的那一天,母亲说过一些话;棠珍那时候藏起的少女憧憬,如今
依然得藏着。那时候的憧憬是模模糊糊的,她说不清,只能藏着;而如今,憧憬虽不再
模糊,但她不敢说,还是只能藏着。十六岁的棠珍,已经开始懂得如何去勾勒未来;但
她的未来早在三年前就被人重重画上一笔,那巨大的一笔几乎占据了她整个的生命,哪
有多余的空间让自己去勾勒?
    棠珍湿湿的眼角滴下了泪水;第一次,她为命运啜泣……
    蒋家有一位远房亲戚朱了洲,虽然是宜兴人,却来到上海谋生,在一所学校里教体
育。蒋梅笙在复旦大学任教,朱了洲经常就近到他家里请益,还称蒋梅笙夫妇为“先生、
师母”。这时候,原来留在家乡的棠珍也已经到了上海和父母团聚,因此常有机会见到
这位同乡。
    朱了洲个性爽直、为人风趣,喜欢交朋友;他身上也有着许多轶闻趣事,而这些有
趣的小故事,多半却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一九一六年三月初。这一天,朱了洲又
到了蒋梅笙家里,还带了一位朋友来拜见蒋梅笙夫妇。楼上房间里的棠珍先是没在意,
可是当她听到朱了洲那大嗓门介绍那位朋友的时候,她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先生!师母!这位是咱们宜兴同乡,他叫徐悲鸿!”
    “先生!师母!二位好!学生曾经在宜兴女校滥竽充数,教过图画,跟南笙先生同
事过。”
    “欢迎!欢迎!请坐呀!徐先生!”
    棠珍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楼下的客人居然就是大半年前在宜兴离家出走、
完全失踪了的那个徐悲鸿?这怎么可能?棠珍整个人呆住了!一颗心也莫名其妙地乱了。
幸好只呆了几秒钟、只乱了一下下,棠珍立刻恢复了正常;而且出奇地冷静。她细心听
着楼下客厅里的谈话……
    蒋梅笙夫妇显然很高兴见到这位同乡晚辈;戴清波泡了一壶好茶,徐悲鸿恭恭谨谨
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欠欠身子才又坐下:
    “不瞒二老,学生去年还曾经到南笙先生府上拜望过,记得那回是老太爷的大丧,
对不起,学生不该提这些。”
    “不要紧,都过了那么久了,老人家享年八十一,也算是老天爷眷顾,福寿同归……”
    提起老太爷,蒋梅笙当然略有感伤,但很快就不再放在心上。他仔细看着眼前这个
年轻人,觉得他挺有教养、蛮懂礼节的。戴清波也有同感。这些年她在家乡待的时间比
丈夫久,曾经听说过徐悲鸿这个人;当然,也就是街坊邻居口口相传的那些事,包括他
的离家出走。如今亲眼见到徐悲鸿,倒不觉得他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而且人长得很体
面、言谈举止也讨人喜欢。但是,戴清波毕竟也想知道徐悲鸿为什么离家不顾、为什么
杳无踪影……
    “徐先生眼前在哪儿高就?”
    “说来惭愧,学生学无所长,只不过从小跟着先父学了点作画,没想到后来就以此
维生。”
    “他呀!顶着点才气,就想一飞冲天了!先生、师母大概也听说过,悲鸿原来在宜
兴老家待得好好的,兼了三个学校的图画课,虽然累了点,但多少人羡慕他!可是他不
知足,说什么外面的世界大,不出来多看看、多学学,将来准会后悔。于是,他一个人
偷偷跑到上海来,丢下老母亲、体弱的妻子,还有才三岁大的孩子全都不管,家里一句
话都没留下就走了,好端端的偏要背个拋家弃子的罪名!唉!我都懒得说他了!”
    朱了洲不仅大嗓门,说起话来更像是放连珠炮,大气都不喘一口;一番挪揄,弄得
徐悲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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