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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桐著花未by陆到青(受捡到攻 攻爱上受he)-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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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那头娶亲呢!有欢喜酒喝,瞅几眼去! 

  桐少舫隔开十好几步远朝杜衡喊,喊出点儿劫后余生的喜庆来。 

  它肩塌下,两手奓开,默默地跟上。 

  那家正摆流水席,不管谁,只要上来恭喜几句,就可上座吃喝。桐少舫拉着杜衡坐下,看人家戏唱着,亲闹着,他也跟着喝得乐颠颠,一杯、两杯、三杯…… 

  酒喝涨了,喜气也沾了一嘴,就准备推推座回了——还惦着家里那个呢。 

  他刚撤出半个屁股,场面就乱了。 

  一头花斑豹子从天而降,叼实了新娘子,几个跳腾就没了踪影。吃欢喜酒的人们惊得呆住,等醒过神来,人早没了。于是嚎的嚎,骂的骂,追的追,顿时乱得没了章法。 

  桐少舫也追过去,并不是想逞英雄充好汉,只是觉着喝了人家的,嘴短,能帮得一点算一点。 

  他驭上风,没多大工夫就望见那花斑豹子拍在地上的一溜爪印,顺着撵过去,见着条大尾巴了。 

  嗯,是头成精不多会儿的豹,道行不高,腾不得云驾不得雾,光靠自个儿一张嘴,新娘子没几两子力的挣手踢腿已闹得它上不来下不去,叼个十几步就得歇一担。 

  这多好撵啊! 

  桐少舫截下它,喊:“嘿!快放下!” 

  这一喊可寒碜惨了。都知道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上场子叫阵更是狗屁不通了。 

  哪个还怕他?!扑过来就咬! 

  喔唷!恁险!吃饭的家伙差点给它咬下来!亏得他一滚滚到侧边去! 

  豹子扑了个空,牙痒痒,想扯桐少舫的脖梗子磨磨。又扑。 

  这下可没了英雄好汉,全成驴打滚了! 

  他经滚,身后背的素面可不经,一趟两趟就散了,和泥滚做一团。 

  两百文大钱呢!他肉痛得神都岔了。神一岔,这把嘴啃过来,哪躲得过啊。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血盆大口朝脖子落下,心里光想:也不知这仙被啃上一口,还活不活得…… 

  不料这口啃他脖子没领受上,被条胳膊给领走了。 

  “杜衡!” 

  他喊。 

  眼见着狗崽子的胳膊被啃出两个大血洞子,慌了,这喊扯到半路就变了形。 

  杜衡倒是一派清明,伸手死卡住豹子,回身对他说:“你带她走。” 

  他也不含糊,搀上新娘子就飞。魂魄却落了半个在杜衡那儿,飞起来就有些东倒西歪的。他怕它吃亏,怕它伤着,怕它…… 

  总之为人老子会怕的他全怕上了。这一路,他可把几辈子的“怕”都受了。 

  一送完新娘子,他就到苏子和那儿搬救兵,火急火燎的,人还没进,声儿倒先穿了墙。 

  苏子和正伺弄那风茄儿精呢,他这一嗓子过来,完了!剪偏了枝,毁了他半日心血。 

  这边脸阴了,转过来待要狠剀那边几句,却看见那边红着眼,一路哑着嗓子喊过来:“你快当些吧!再迟杜衡可就活不成了!!” 

  苏子和只眯了眯眼,并不领他这咋呼。看把他急得——哇啦哇啦,一蹦老高! 

  “啧!你急什么?回去等着,它就快到了。” 

  他不信,依旧哇啦哇啦地催。 

  苏子和就笑,这笑里的味道辣着呢,那意思是:这天下,除了你桐少舫,还有谁能克得住它?!它也就在你面前这么黏黏糊糊绵里绵线的罢。换个人?!省省吧!那倒霉催的不被它砸成块渣就算好命的了! 

  桐少舫还不晓得,苏子和那对眼是妖眼,天下事,想看的尽看,想知的尽知。就在他咋咋呼呼的当口,人家早把热闹瞧过了。 

  他只晓得翻嘴皮子,把这救兵搬过去;只晓得就算杜衡碎成滩肉泥,苏子和也能捏巴捏巴,给捏出个整坯来。 

  为这,他什么做不出?! 

  撒泼!耍横!钻天拱地!样样能! 

  他这头悲壮着,那头却轻巧巧地叫他回去等。 

  这四两拨千斤拨的! 

  还没回过味儿来,他就让苏子和给推了出去:“回吧回吧,他好着呢。” 

  “哎!……” 

  他只“哎”了半个,就叫人关在门外,也不敢认真闹,再“哎”几声没动静,他就回了,跟来时一般东倒西歪。 

  苏子和看着他身后的一溜小烟渐渐灭了踪迹,才一声长叹,难得叹出点感伤来:好?!好得到哪儿去?!看它那道伤——从肩头一直劈到手肘,皮肉翻得十分狰狞,望一眼都能把人疼死!它却只想着怎么藏住它,怕让那个知道了心忧。 

  唉……杜衡啊,你这是何苦呢。 

  四、 莲子青青心独苦 

  桐少舫东倒西歪地飞到家,见杜衡贴在墙根那儿,全乎的,立时把如来玉帝观世音全谢了一遍,而后走上前去,拿了药草要医它。它往后缩,扯出个没血的笑来,说:“没事儿,都包上了。”他不信,把它右手拖过来,轻轻撩开衣袖,看那胳膊上密密实实地缠了几圈纱,心就安了,欢天喜地地出去弄些滋补的东西来补它。 

  杜衡看他忙进忙出,忙上忙下,末了端出杯莲心茶来。 

  “你喝,这东西去炎,喝了好。” 

  它默默地接过,一点点呷。这莲心虽则是往日里丰赡吃莲子后剥剩下的,却有情在。想到他多少也分点儿心来顾它了,再小的情它都领,直领到心坎里去,苦的都没了,全抽出甜丝来。 

  桐少舫哪能想到一杯苦茶就把它甜成这样?! 

  光顾着买素面喂丰赡,熬骨头汤补它了。直忙到入夜时分才有工夫坐下来喘口气。 

  咳!今天尽是折腾,累得他都拉了胯了! 

  还没完呢,狗崽子身上的衣衫还得补掇补掇,就朝它喊:“哎!身上的衫子脱下来补补!” 

  它摇头,一副抵死不愿的模样。 

  “怎么?信不过我?我好几十年都是一个人过活,自己补惯了的,出不了岔子!” 

  还不愿。 

  “哎呀!怎么恁婆妈?!补的总强过烂的!” 

  说罢,牵了盏灯过来,弯下腰弓起身,就着它的衣衫就补开了。 

  它僵在那儿,尽量将身段绷直,贴紧墙,左手背在身后,掩住左肩和左肘上的伤,只把条右肘给他。他得费老大劲把俩眼对上才勉强看得清(十多年前摘星山上那场摔,这会子显出来了),但也清不了多久,得凑近了看,于是越贴越近,气息都拂它胳膊上了。 

  你当怎么拂拂不出乱子来么?!看把它给拂得——狼性都上来啦! 

  活该被它一把掐住腰,拧住脸,鼻子对鼻子嘴对嘴地乱啃一通! 

  这咱才挣扎起?!晚了!衣都被撕烂,胸都被吮红了! 

  别看这家伙伤了,劲儿可大!这一压他就成团面,它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桐少舫拼了几轮拼它不过,就喘吁吁地求:“我晓得、我都晓得……春没过……你身上憋得难受……我已托人替你寻上伴……都定好了……你点头就成……” 

  当它“肚饥”哩,随便塞个人让它啃。 

  他就这么一脚踏碎它的盼头、念想,半点不怜惜。 

  好狠。 

  杜衡慢慢把劲儿松开,绷直了腰身,又贴回墙根去,让他走。 

  看他这一跳跳出八丈远。 

  它是知趣的,咬紧牙根,撑着墙一点点升起来,走了,把这清净地界让给他。 

  它把他当心当肝当肺,他却只当它是块熟山芋,嫌它烫手,再不肯近它……它屈得慌!一颗心死都死不囫囵! 

  桐少舫看着杜衡一步步往外挪,九尺长的身段坍得一塌糊涂,心里一抽一抽的,可他没法,这事儿缺天理,悖伦常,敢不躲干净?! 

  原来“情”之一字最伤人。卷进去的都伤,哪还有什么清净地界。 

  这天晚上,西宿岛上多了个窝棚,盖在菜园子旁边,潦潦草草几根木、几蓬草,杜衡就住下了。 

  它躺下想心事,想到这天大地大的,一旦他那儿不容它,就哪儿也容不下了。 

  原来这活路全靠他给。 

  他不给你又待如何呢? 

  还真想不好,扯乱麻似的,越扯越乱。 

  正乱得热闹,有人凑上来了。 

  “唉……我说你这是何苦呢?” 

  它头也不用回就知道是谁。 

  是苏子和。 

  “呵呵,你何苦吊死在棵矮树上?” 

  “……” 

  它不搭理,苏子和也不介意,全是自来熟,飞到半空,拣棵树靠上,靠舒服了又接着说:“这树不仅矮,还腌脏泼皮,有什么守头?” 

  它始终不吭气,任他说。他也不急,扔个话撩拨它,哼,就不信逗不开它这茬儿:“桐少舫前阵子拿了东西到我这儿来,说是托我执冰柯(做媒),你都知晓了?” 

  “嗯。”它背转身,瓮瓮地应了一声。 

  “他还替你说了许多好话,说你样貌俊气,身段风流,沉静稳重。” 

  这夸不管是真是假,总归让它一阵舒服。 

  “还说你勤俭持家,会打理、懂操持,更说你天庭饱满、鼻梁高挺、眼大有神、耳垂殷厚,是富贵相。” 

  “……” 

  听起来都不象桐少舫了,象苏子和,这嘴油的! 

  “总之,他托我在狐王面前说好话,要给你娶个公主回来,不亏你。”这话就不真了,桐少舫只叫他寻个好的就成,可不敢奢望公主。现成的套呢,放下去,看能套出些什么名堂来。 

  “……” 

  “呵呵,我那族妹长相标致,配你,也算登样,呵呵……” 

  “狐族公主,我高攀不上。” 

  “哦?”苏子和笑得阴阴的——哼!不信你这能装!“我也是前阵子刚听来的,说是狼族老王有个不孝敬的三儿,十几年前扔了皇位抛了法力,变只小狗崽子窝到个烂洞府里去,也不知为的甚……” 

  这一说就把事情说浊了。 

  原来它抛掉显赫家世,在那儿卧薪尝胆,单为个腌脏泼皮的货!那货还傻,愣愣怔怔地抱坛酒拎条鱼割块肉,用红纸包了,送到他这头来,想替个王孙公子说亲呢! 

  听着都滑稽! 

  苏子和边晃荡脚边笑,笑得十分恶毒,那意思是:你恁大来头,会瞒得住?!现下满世界都知晓了,光剩桐少舫一个脱线的,这么逗弄他你挺衬意?! 

  它不搭茬,光拿一双金眼对他的黑眼珠白眼仁。 

  杀气就这么翻腾开了,你来我往,翻起的风扬起沙尘来,有半天高。斗够了,苏子和扔给他一句:“这情根若是还未种深,趁早拔了吧。” 

  扔完就走,烂摊子他永远不会收。他只会凑热闹、挑事端、煽风点火。 

  杜衡的心被他起的这把火烤得劈啪作响——拔?!怎么拔?!这根只有把它整个灭了才会干净! 

  它只能任它长下去,任它那样牵着扯着地疼。 

  可这样长时地疼下去,它受不起,只好躲。 

  它把窝搭在西宿岛上,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敢挑桐少舫不在的时候,快快平整完洞府,放下铜钿,烫上酒,安顿好了就走。 

  想他想得实在受不住了,才在深夜偷偷摸回来,远远地看一眼。 

  这些,桐少舫多少知道几分。每回他看见平平整整的洞府,加了青瓦的顶,桌上的钱,炉子上焙的酒,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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