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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情关 by 卡门-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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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直接敲锣打鼓地把我送进宫去?」 

  贺宇风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七月初七。」 

  「……这个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怎么了?」 

  「重要的不是今天,而是七天之后的七月十四。」 

  「七月……十四?」李燕歌皱眉。传说那天夜晚鬼门大开群鬼乱舞,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当日大家都要烧纸祭奠,以镇亡魂。 

  贺宇风点头道:「我跟舅舅打听了,皇上先前要你是因为你的声音。而现在你的声音并没有怎么变。」因为李燕歌被净身时已然成年,就算有影响也有限。 

  「我把你带走,招牌也暂时拆下来,那些官兵就好交差了,有我档着,皇上也不会着急问你的下落。你跟我走,半路换轿,到地方和我找的方士们好好演练—下。然后到了七月十四──哼哼,好一份大礼,等着欣赏皇上的表情吧!可不要吓得屁滚尿流哦!」 

  贺宇风的表情让李燕歌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意思李燕歌明白了。这是个机会,可以和承玺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李燕歌换上喜衫,跟贺宇风下楼出门上了八抬大轿,轿帘放下,轿子被抬起的同时,吹鼓手们越发起劲地吹打。 

  贺宇风上了马,作为开路先锋在前面走,迎亲仪仗跟在后面。不是新郎,胜似新郎。 

  李燕歌在花轿里坐得悠悠哉。弄出这个迎亲队伍后的难堪,那是贺宇风的事,调他自己去头疼吧。哎,李燕歌已经开始想象皇甫卿知道事情后的脸色了。 

  把玩着喜衫上的盘扣子,李燕歌轻轻哼道:「摆开雕花床,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两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叹了声,「人一走,茶就凉啊……」 

  之所以会发出如此感叹,是想到依照皇甫卿的为人怎么会贺宇风一打听就透露了承玺的心思?毕竟这心思应该算的上是承玺心底的最痛。除非……皇甫卿根本不在乎。既然不在乎,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要承玺振作? 

  想到承玺,冷哼道:「什么左手右手,好听!见了新欢还不是照样跟饿狼似的?也怪不得别人决绝。」 

  只是想着贺宇风的意思,李燕歌越想心下越是冰凉,越发明白为什么贺宇风会有那么多不把士兵当人看的传闻了。倒不是他贺宇风天性凉薄心狠手辣,而是从小到大被天宠被地宠,却从来不曾想过要体谅别人更没想过如何才算是体谅。上阵对敌,又千方百计想的都是如何让对方溃乱心伤,要的是长自己志气来他人威风。 

  李燕歌心下暗暗摇头,你贺宇风只知道人人惧怕鬼魂,却不知道有的人就盼能见到日夜思念的鬼魂。你贺宇风不不知道什么叫心疼,也还不知道什么叫儿女情长,只把它们当成他人身上可利用的弱点,只知道对于要对付的人,看准了弱点就应当狠狠踩上一脚!根本没考虑这样是不是会伤了对方,就算知道伤到人了,恐怕还会觉得骄傲,没心没虢肺的骄傲。 

  皇甫卿究竟是这么想的呢?李燕歌想起在皇甫卿府多待的那半个月,皇甫卿跟他说了好多事情。 

  当时皇甫卿是这么开场的:「李公子,你年纪不大,却算得上是老江湖,胆大心快,耳聪目明,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心有执念,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可贵的。如果能用到正途上,将是天下人之福。」当时皇甫卿伸出一指,从李燕歌鼻子缓缓往下,直至指到他心口,道:「要达到某个目的,以付出某种代价作为交换并不是唯一的途径,有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燕歌知他话里有话,指的是什么,心里自然有数。现在自己和王富贵是绑在一起的,他李燕歌好了,王富贵也会好,要是他李燕歌走了歪路,起了邪念,王富贵也讨不了好去。 

  皇甫卿又道:「有的时候,必须要协作配合,组织协调,才能将力量发挥到极至,而损失也会相对减少到最小。」 

  李燕歌不是笨蛋,隐隐感觉到皇甫卿想要自己做什么,于是在那半个月里,皇甫卿跟他讲了很多现今官场势力分布图以及很多微妙的东西。 

  贺宇风现在做的事情,皇甫卿绝对是知道而且是默许的,皇甫卿有他自己的打算。想着,李燕歌心中另有了计较。公事归公事,他也有私心, 

  到地方,迎亲仪仗领了赏钱离开,几名方士早已在一处僻静小院等候多时。 

  贺宇风领李燕歌和他们见面,正要坐下来一同细细商量,李燕歌笑道:「交给我吧,打仗我是不懂,可这应对调笑捉弄人的事,我做得比你多;到时候贺大人就只管看好戏就是了。」 

  贺宇风还想说什么,李燕歌又道:「再说事先如果都知晓了,乐趣岂不是要大减?」 

  贺宇风想了想,抿着唇点点头,答应了,只每日过来看看,并将收集到的情报告之。 





  第六章 

  转眼七月十四便到,李燕歌根据安排混杂在方士中跟着进了宫城,然后在安排之下静静地等待。看不见贺宇风,也看不见皇甫卿,只有陌生的近卫军阴冷森然的把守。 

  夜深人静之时,方士在大殿中搭起帷帐,摆好香案酒肉,占上灯烛,承玺到来,入座,遥望此帐,等着所谓的惊喜。 

  火烛昏暗,有人吹起紫竹萧,夜风穿过回廊,送入亮白月光,又将帷帐白纱轻拂。虚无缥缈,光景交错。 

  纱账中似有云雾,徐徐绽开,又旋转凝结,渐渐竟成了个人形。人影坐着,稍稍抬头,竟然发出轻轻叹息。承玺先前还只当看热闹,随便地喝酒,却在这一声叹息入耳时酒杯差点脱手,急抬头,却见王富贵就坐在自己身边,急道:「刚才是你出声?」 

  见王富贵摇头,承玺喃喃道:「难道是我幻听?」又是一声入耳,这次辨的分明,是从白纱帷账那边传来的。承玺去盯着看,却又看不分明。 

  人影站起,看身形似乎是个少年,纤腰细体,窄袖长袍。他开始走,只迈了一步,停下了,左右上下张望,似乎有些迷惘,不知身在何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忽然抱住自己,慢慢蹲下,轻道:「……唉……我好疼啊……好疼,好象散架了似的疼……疼啊……」 

  承玺身体剧震。 

  清音不知何处流来,又有牛角号的醇厚音色,少年侧耳听,重又站起,抬臂,在空中划个半圈,和着乐声开始起舞。很柔很缓,如同微风中的薄纱,哀怨缠绵。直若轻去蔽月,流风回雪。 

  音声忽急,牛角号外又加上了皮鼓的威武鼓点,少年原本舒缓的动作也立时变得钢健有力,威猛柔韧。翻腾,跳动,舒展……忽地冲破了帷账,跃到大殿中,立定。承玺吃惊,不禁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烛火被风吹灭了,如水月色中,淡蓝色的人影静静站着,夺了月的光华。看不清面目,似有表情,又似无表情,容颜在月光下似已模糊,眼神迷离,唇角微弯,似笑,又非笑,如梦,又非梦。 

  承玺的背后,随从等一干人安静地退去。 

  音声又缓了下来,先前柔情如水,这次哀婉如风。少年又开始动,这次将男子的刚健力度,与女子的妩媚柔韧糅合在了一起。 

  悠悠长叹:「……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同吹草低见牛羊。……天苍苍,野茫茫,同吹草低见牛羊……」 

  少年又定住,背对着承玺,只是微微侧过脸,承玺看不真切,摇摇晃晃地向他走去。殿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似乎是云将月遮住了。 

  乐音淡去,消失,承玺怔在原地,在黑暗中漫无目标的搜寻。 

  云过去了,月光重又泄入,映出少年的身影。少年回头,似乎正冲他笑,承玺一喜,向他走去。少年身体没动,位置却在迅速后退。承玺急了,加快了脚步,脚踩下去,却有哔哔声,似乎踏在水洼中,承玺的心思全放在少年身上,完全没注意脚下。 

  少年忽然停住了,冲承玺大喝一声:「不要过来!」承玺惊地住了脚步,这一停,才发现,少年本应是双脚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粼粼波光,目光放开,看到的竟似是血池泊泊。血,无边无际,自己就是踩在这片红色的液体中。抬头,少年站在血中,垂着手看他,笑得凄厉而哀伤,忽然转身向殿外跑去,承玺心中直发紧,拔腿跟上去,想要追上他。 

  少年身形轻灵,岂有那么容易让承玺追上?承玺眼睁睁看着他冲出了大殿,直上了高台。恐怖席卷了承玺全身,他使出所有力气,死命缩短自己与对方之间的距离,同时伸手想要救他。少年跃上高台边端恁风而立,回身冲承玺笑──在月色下,抬高了下巴,轻蔑而骄傲地笑,待得承玺来到近前,就要向后倒。 

  承玺发出狂叫,扑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少年的衣襟,用力想要把他拉回来。少年很轻,轻得似乎完全没有重量,一带便跌入了承玺的怀抱,让承玺使出的力气显得太过小题大做,反而让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不住地打滚。 

  翻滚,翻滚,一路翻滚,滚到了大殿中,滚在了那片粼粼波光中,不成形的碎浪,涟漪,同心圆,一圈一圈向外扩散。 

  承玺紧紧地抱住怀中的身体,多少次在梦中不断地重复这个场面,每次自己居然都是茫然呆立,眼睁睁看对方跃下。看着他跌落,自己伸出手去,却怎么也救不到。只有这一次,自己终于及时把他拉了回来。 

  秋初已不得夏日的暑气,承玺抱着怀中的少年,少年全身都湿了,很凉,几乎感觉不到活人的热气。 

  是了,他本应是死了的。承玺捧着他的脸,拨开额头面颊上几缕打湿的黑发。闭合的双眼,苍白的面孔,没有血色的唇,凄艳的容颜。朝颜的样貌是这样的吗?太久,承玺发觉自己已记不真切了,唯一清楚的只有他的神采,很美丽,非常美丽。 

  「女孩子读什么书?去学绣花吧……」十三岁的承玺绕着奉命来陪自己读书的孩子走了一圈,上下打量,嗤笑。 

  「我不是女孩子。」 

  「哦?」承玺嬉皮笑脸地凑到离他面孔只有几分的位置,眼睛不怀好意地往下瞥,「那你有小鸡鸡吗?」竟然伸手去扯对方的裤子。 

  对方当然不答应,抬手阻拦。但承玺就是不肯放手,最后他被逼急了,抓起书桌上的砚台就抡了上去…… 

  「这算是什么事儿?!朕是皇帝,可为什么非要有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懿旨同意,文宫武将们才肯动一动?朕穷尽两年心血想出来的治国方略全成了废纸一张!」十八岁的承玺咬牙切齿,却不敢高声,一腔怒火全压在了嗓子眼里,「连太监宫女们也只知道要讨好太皇太后和太后,不把朕放在眼里!天下之大,究竟还有谁算朕的臣民?」 

  「皇上有我啊。」少年微笑,「皇上想要施政,我来当你的钦差;皇上想要征伐,我来当你的先锋。」 

  十三、四年转瞬而逝,原本清晰无比的画面都似蒙了层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今日今时,三十一岁的承玺捧着少年的脸,吻他,辗转反复,真实似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又像是在对待一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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