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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黛青色的流云如梳般,从月上隐现。
雕龙描凤的紫檀木画架上摆满了书,架子最顶上放着一套红云龙纹清瓷花瓶,
书架一旁是一张宽大的黑漆书桌,在桌的另一侧,错落有致地堆放着几副书轴。
隔着摇曳的帷廉,是一张极尽奢侈华丽的床,薄薄的缎被上用金线绘了繁复的图案,床畔,是一尊精致的鎏金宣德炉,细如游丝的清香在殿内缭绕。
墙角的玉盘内,半盘的冰已经化开,带来丝丝的凉意。
然而睡在床上的人儿却满额是汗,十四岁的少年紧蹙着眉,不知梦到了什么,小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梦里,那个二十六岁的男子促狭地盯着他朗声讲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诗词,继而仰起脖头,下颚的线条是成年男子所独有的刚硬与优雅并存,男子的肌肤并不是荏弱的白色,也不是像武夫一般过于阳刚的古铜色,而是一片健康的麦色,沿着线条分明的脖颈下来,是男子的喉结,因为仰头的动作,而显得有些突出,随着男人的声音,轻轻的上下滚动,伴随着的,还有男子颈上肌肉的线条,优雅迷人的弧线让人看了想要抚上去感受那种力度……
晶亮的汗珠从少年额上渗出,滑落,浸透少年颊边已经湿透的黑发。
好热……
床上的少年翻了个身,口中含糊的喃喃着不知道是什么话语。
梦境中覆在少年手上的男人的手并不是很大,然而却可以看到明显的骨骼,让人感觉到这只手除了手指修长之外,还带着男人的硬朗与力量,食指的第一个关节上有着薄薄的茧,是长年握笔的所带来的,虎口处的肌肤也略显粗糙,代表着这个男人一定是握过剑,这是一只文人的手,然而也是一个习武的人的手。
微凉的手,是如此的舒爽,将少年的不知所措的手圈在十指之间,带着它写下一个个的字。
男人的字是端谨的,正如他的长相一般,乍看上去,是严谨的,然而仔细看的时候,却会发现,男人也有放纵不羁的一面,在字的末笔,男人总会用上几分力度,那末笔处轻轻的一撇,带着几许的洒脱与狂放。
梦里的男人的唇与自己贴的是那样的相近,近到,可以感觉到男人的鼻息拂在自己耳后的那片肌肤上的感觉,那肌肤是那样的敏感,兴奋着迎接着每一次的小小刺激,而这小小的刺激,已经可以令自己全身焦灼得像脱水一般。
第一次见到男人,他就是那样的讨厌,一副天下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样,明明只是个小小的太傅,却不像其他的文官一个看上去怯怯弱弱,小心翼翼,他坦然自若,迎接着他的打量。就在自己刁难的时候,也没有挑一下眉,根本不把自己这个太子放在眼里,毫不在意的在第一次见面就把他这个太子杀得落花流水。
太可恶了!
太狂妄了!
岂有此理!
原本以为,男人可以这么嚣张,只不过是因为他得到长平公主的青睐,仗着驸马爷的身份,无所不为。每当自己遭受挫折的时候,总会忿忿的想着,那个男人在公主面前,一定是唯唯诺诺,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想到他的丑态,才能令自己挫败的心情好转。知道长平公主其实是个骄横的人,所以一直幸灾乐祸地等着这个男人遭殃的那一天。可是却根本没有想到,向皇上要求退婚的,却是他!
“下官并不想被人说,是仰仗公主鼻息,才能有所作为。”
男人笑的时候,看上去总是那样的自信,那笑容总是让人觉得那样的欠扁。
难道,就没有人可以治住他吗?
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这个男人狼狈的模样,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这个男人挫败的神态,为什么就没有人狠狠地挫伤这个男人的锐气吗?
沉睡中的少年的眉头紧皱,睡得大汗淋漓。
……你心中的是哪家女子?
“你。”
真的吗?
是在开他的玩笑的吧……
也不想想他都那么老了,什么嘛……
“不然太子以为,我又是为何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太傅?”
居然还说的像真的似的,害得他的心在那一瞬间,真的有些慌张的砰砰乱跳了起来……
辰时,太傅南梦乔一袭青衫,慢悠悠地踏入上书房。
上书房内空无一人。
南梦乔挑了挑眉,站了一会儿,仍然没有见到所等待的人进来,男人眉皱了一下,怅然若失,又过了一刻钟,若有所思的男人收起东西,推门离开。
上书房至长兴宫的路上栽满了湘竹,密密麻麻隐隐绰绰,连带着挡了几分初起的日光,给人带来一片阴凉,偶有几只在竹林中觅食的几只小雀,啾啾鸣叫着跳跃而去,碧玉般的竹叶摇曳生姿,洒下一片清露。
正往长兴宫走去的男子听到林中传来的鸣叫声,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容。
刚踏入长兴宫,就见急得满头大汗的小顺子奔出来,一头撞在自己身上,抬头,见是他,急忙叫道,“太傅!我正要去上书房呢!太子他不知道怎么了,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起床!”
“是吗?”踏入寝宫,见到床上卷成一团的少年,南梦乔不由得轻轻摇头,“你们先下去吧。”
屏退了两旁随侍的宫女及太监们,南梦乔对着帘后床上背对着他睡的人,“怎么了?”
“出去!”从帘后传来少年闷闷的声音。
“在闹别扭?”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的敦厚可亲,令人不由自主的想放松下来。
“不要你管。”少年胡乱抓了一个枕头,从帘内扔出来。
“太阳都出来了,还抱着被子,不会热吗?”南梦乔抓住枕头,掀帘进去。
“大瞻!没有我的命令,你居然敢随便进到太子房内!”少年倏地坐起来。抱着被子在床上后退了一步,“别过来!谁要你进来的!”
男人倒也没有强硬,将枕头放在一旁的凳上,站在原地,“闹别扭也不要这样子呀,下官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你。不是每一天早上,都精神抖擞地要来战斗吗?下官今天也是这么期待着,没想到却会落空。”
“烦死了!罗罗嗦嗦的,快走开——”望见南梦乔又要靠近,慕凌渊揪紧床帐不让他进来,“你,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这么大了还要人叫起,让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你,担心着你,不觉得羞愧吗?”南梦乔有些不耐烦了,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少年乱挥的手,将薄帐掀开,淡眉不由得蹙了一下,“抱着被子不放?嗯?不觉得你这样太孩子气了吗?”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滚开——”挣扎对于男人来说,根本就是无效,再从卷成一团的少年怀里抽出薄被的那一瞬间,青涩的气味伴随着少年的怒气扑面而来,饶是南梦乔再有见识,也不免愣了一愣。
少年突然又羞又怒的朝他一头撞去,“我叫你滚开啦!”
“……”一抹几不可见的绯色涌上了南梦乔的脸,他张了张口,想说话,然而喉头却干涩得不行,咳了一下,南梦乔克制住要浮现出来的笑以及赧然,强自镇定的开口,“我……咳,我没想到,原来太子也长大了……”
“都是你!都是你!”撞在他怀里的十四岁的少年涨红了脸,将一腔的怒气全发泄在对方身上。
“别打,别打——咳——呵,呵呵——”南梦乔一边躲避着他的拳头,有良师指导武功的慕凌渊可不是花拳绣腿,更别提带着怒气的每一拳,都蕴含着不少的力道,然而无论是怎么克制,南梦乔最后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啦,好啦。不要闹了,唔,痛,不要闹了——呵呵,呵呵呵——”南梦乔制止住在他怀里乱打少年,低下头来柔声问,“去洗个澡?嗯?”
很远的,就感受到那一汪碧绿的水传来的凉意。玉清池很大,池的一端,雕着一只腾云驾雾的蛟龙,龙口含着一颗天然明珠,从那里,喷出清澈的泉水,溅起片碎琼乱玉。
只有南梦乔和慕凌渊两个人,因为又羞又气的太子说什么也不要那些人跟着侍候。而且在这一路上,少年的脸都是绯红的。
“太子昨晚做了很美妙的梦吧,是梦到哪家女子了呢?”
“你去死!”回答他的,是当朝太子很冲的话。
直到走近了,慕凌渊还是羞红着一张脸,将南梦乔推出去,“不要看!滚远点!”
挑了挑眉,却并没有再逗弄羞恼的太子,慕凌渊走到敞着的偏帘,舒坦地躺在那专门为浴后的人休憩用的白玉椅上,不经意的,目光投向那重重帘幕。
从玉清池那边传来的徐徐凉风撩动那层层轻纱,隐隐约约的,透过垂下的纱帘,可以看到慕凌渊褪下了身上的衣服,修长的身体带着少年所独有的柔韧,连手臂上的肌肉,看上去都是那样的纤长,不知道刚在发育中的他,脑子里到底都在想着些什么呢?
看着少年慢慢的步入那清可见底的水潭,然后,整个身体都没入水中,只剩下一颗头,少年转过来的方向,是对着他的吗?
守在他身边,已经有六年了……晚凝……你看到了么?
白玉长椅的旁边的紫檀木架上,放着几个玉盘,盘中大都放着几个金黄|色的果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其中一个玉盘放着一枝青玉箫,南梦乔兴手拈起,置于唇边,轻轻吹响。
悠扬的箫声穿过轻纱,不知在何时,池中的少年已经停止了所有动作,静静的立在水中,侧耳倾听着从那个男人的方向传过来的乐曲。
第三章
酷热的六月天,终于下了一场大雨,雨后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清澈,徐徐的凉风拂过面颊,带来一股令人舒爽的湿意。
“逃!再逃!我看你逃到哪儿去!”芳林苑内,一片草地上,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正雀跃地追逐着在雨后发现的一只青色螳螂。
翅膀上还沾着此许雨滴的螳螂举着前臂,东躲西藏,然而还是抵不住好奇的敌人,不多时,就被一双手抓住,引来一阵欢呼,“哟呵——”
远处,正往万华殿走去的男子听到林中传来的叫声,不由轻轻摇头。
万华殿内,当今圣上看着太子近日功课,满意地点头,而后,抬起头来望望坐在他面前的南梦乔,“太子没少给你苦头吃吧?”
南梦乔笑了笑,“太子年少,自然是性情活泼。”
“朕今日下朝时,又看见他和几个小太监接头交耳,爱卿还是小心为上。”
“小小伎俩,何足挂齿。”南梦乔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谢圣上关怀。”
当今圣上咳了一下,不免有些忧虑的望着他,“南爱卿,朕并非多虑,只是担心太子他毕竟年幼,虽然是玩闹的心性,可是万一过头,出了事……”
“皇上不必担忧,为臣会注意的。”
南梦乔唇角含笑,然而,望向窗外的湘竹时的双眸却是深邃的,那眸中的神色,是无比的认真的。
“哇!又一只!这只是黄|色的,好大!”芳林宛内,又传来一阵欢叫。
“这不是螳螂,看起来像蝎子!”
“蝎子哪有这么小的,快快,要爬走了——”
“小顺子,快拦住它!”守在前面的小顺子慌慌张张的扑过去,一合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