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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1番外 作者:loeva(起点vip2013.01.10完结,腹黑、种田)-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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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神色一黯:“这么做也好,先帝当年还在潜邸时,曾经病重,当时就有朝议说万一先帝不治,最适合做储君的便是当年的老燕王。如今虽老燕王全家殉国多年,燕王府只剩下一个幼子高爆袭了王位,但老燕王当年的臣属有不少还活着,万一他们见京城事变,窜唆燕郡王借机夺位,太孙过去了,也不过是白白葬送了性命而已。只是这么一来,太孙想要还朝正位,便难上加难了……”
  朱文至哽咽着对她道:“姨妈,我早已抛开了妄想,什么还朝,什么正位……祖父已逝,父亲惨死,母亲也没了,连弟弟也顶替我被活活烧死在东宫,叔父 夺 权,姑祖母背信,外家流放,我如今不过是个孤家寡人,苟延残 喘而已,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哪里还敢指望更多?我只盼着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万万不要再为了我,牺牲更多人的性命了……”说罢竟号啕大哭起来。
  沈氏迅速往章家人与官差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们虽闻声望来,却没有起疑的意思,方才回头低声劝道:“太孙殿下,那些官差都是京中刑部派出来的,为防万一,还请你不要伤心。至于日后的事,咱们慢慢谋划便是,我一定不会辜负了太子妃娘娘的重托。”
  朱文至收敛了哭声,整个人却仿佛泄了气般,软软地靠在石头上,低低地道:“能见到姨妈真是太好了……除了您,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沈氏心头涌起一阵辛酸与悲痛,强忍着对他道:“太孙还请节哀,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还有我们沈家所有人,都会护着你的……”说罢也低头哽咽起来。
  姨甥俩哭了一阵,胡四海又对沈氏道:“殿下与我听说章家是往南边来了,一路追赶,殿下病体未愈,盘缠又不足,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本来在池州时,听说沈家人滞留在那里,还有意停留些日子,略作休养,也好寻机与沈舅爷说话,只是一见李家人也在那儿,且又有个不怀好意的官差,担心会有危险,便不顾病体连夜追上来。”
  沈氏闻言不由得责怪他:“若是担心李家人会泄密,不找他们也就是了,沈家却是最可靠不过的。你明知殿下身子不适,就该在池州暂时安顿下来,好歹让殿下把病养好了再说,殿下一意孤行,你怎么也不劝劝?!”
  胡四海低头不语,似乎在认错,心里却想:沈家出了个天花病人,跟他们接触,可不可靠另说,万一过了病气可就糟糕透顶了,而且李家不可靠是早有前例的,最不可靠的便是沈家的姑奶奶,如今李沈两家混居,又有官差在侧,他怎敢冒这个险?
  沈氏斥责了胡四海,见朱文至又有求情的意思,心中不由暗叹,知道连月共患难,太孙对这名近侍已经生出了倚重之心,若是自己太过苛责,反而容易引起太孙不悦,便也不再多说,劝朱文至多进些热食,便走回船边,找上陈氏,低声对她道:“那两个人瞧着实在可怜,尤其是那孩子,就跟我们家文龙,还在沈家的安哥儿一般年纪,我看着他,就象看到了亲生骨肉与亲侄儿,实在忍不下心。好弟妹,你就发发善心,收留他们上船吧?”
  陈氏听到她前面的话,还连连点头,跟着掉两滴泪,听到后面却惊诧不已:“这……这怎么行?大嫂子,我们这船……可是运载朝廷钦犯用的啊!不知来历的人,怎可上船呢?官差一定不肯答应的!”
  沈氏道:“船是弟妹雇的,只要弟妹容许,那些官差又怎会反对?好弟妹,你就做做好事吧!难不成真把这孩子丢在这荒无人烟的河滩上,由得他自生自灭不成?”
  “说……”陈氏犹豫了,满面为难。
  明鸾正棒着碗在一旁吃饭,闻言便抬头道:“大伯娘,船虽然是我母亲雇的,但家里的事还要靠祖父做主,你要我母亲答应,万一祖父不肯呢?那不是让母亲为难吗?不如大伯娘去问问祖父的意思,如果祖父答应了,我娘自然会应承。”她搞不清楚沈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这件事诡异得紧,还是交给老人家决断的好。
  沈氏看了她一眼,眼神幽幽的,看不出是什么想法。陈氏却仿佛有了主心骨般:“三丫头这话有理,大嫂子,我们去问问父亲的意思吧?”伸手就拉着沈氏往船上走。
  章寂听了媳妇们的话,盯了沈氏好长一段时间,又瞥向河滩上的那对甥舅,神情变幻莫测。
  沈氏有些心惊胆战:“父亲?您……意下如何?”
  章寂长叹一声,道:“我们家正在流放途中,虽有意相助,奈何有心无力,就怕他们跟着我们要吃苦头,那岂不是太委屈了人家?”
  沈氏心中越发不安:“那……您的意思是……”
  章寂盯了她一眼:“这里地方太荒凉了,把人丢下也太不厚道了些,就请他们暂时上船与我们同行,待到了下一个大城镇时,再把人放下去。在富庶之地落脚,只要有营生的手段,怎么也比跟我们去流放强,日子要安稳多了不说,等恢复了元气,也可以托人送信给亲人,请他们来接。”
  沈氏脸色微微发白,犹豫着迟迟不敢应承,就在这时候,船舱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却是周姨娘的声音:“二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接着是宫氏尖利的斥骂:“你怎么突然进来了?谁让你进来的?赶紧给我滚出去!”只听得一阵咚咚声响,周姨娘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船舱,衣裳前襟湿了一大片,散发着鱼汤的鲜味,还有 几块鱼肉屑沾在上头,狼狈非常。
  众人齐齐望去,正在船头跟章放说话的玉翟却猛地跳起,脸色煞白地跑回船舱内,结果被宫氏骂了一顿:“叫你去拿吃食,你却迟迟没回来,反而把东西交给那贱 人送来,是存心要气死我么?!”玉翟哭道:“母亲,我不是有心的,父亲问我话,我就……”
  “到底怎么了?!”章放坐在船头,脸上满是不耐,“你一早上都神神秘秘的,开饭都不肯出来,我问你是不是儿子的病情有变化,你还说没有,我不放心,才叫了闺女来问,你骂她做什么?周姨娘也是好意,见你不去拿吃的,怕你母子俩饿着了,才特地将东西送进去,你又发什么疯?!”转头又问周姨娘:“你好好的叫什么?可是骥哥儿有什么不妥?”
  周姨娘一张脸白得象纸一样,整个人都在发抖,听了章放的问话,也迟迟不敢回答,一转头,看到青雀与文虎正站在河滩上呆呆地看着自已,忽然想起他们姐弟俩直到吃饭前都一直待在舱中,不由得眼中一黑,扑了过去,上上下下检查了个仔细。
  章家众人看得一头雾水,沈氏却忽然脸色白了,猛地转头看向船舱。官差们呆立半晌,班头左四却忽然拍了一把大腿,闯进舱中,又马上锋了出来,脸色黑得象锅底一般,阴森森地看着章放:“你儿子生了天花,已经出红疹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章寂离舱最近,虽然脚下不便,但还是硬拖着木桎钻进舱中查看,果然发现章文骥正在发热,而身上、手上、脖子上都是红点点,忙喝问宫氏:“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宫氏软倒在旁,自知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只得哽咽答道:“早上看已经是这样了……”玉翟也在旁抽抽答答地回答:“哥哥这几日一直在发热,从昨儿开始就烧得神智不清了,吃了药也不管用……”
  “糊涂!”章寂怒道,“既然知道他病得重,就不该隐瞒,若是早早请了大夫来瞧,说不定早就有所好转了!”
  宫氏痛哭出声:“父亲,也许骥哥儿并不是天花,只是出痘,求求您,千万别把他一个人抛下……”
  当初与沈李两家同行时,沈君安得了天花,吴克明曾数次威胁要把他抛下,宫氏想必是心里担忧,害怕押送自家的官差也会这般处理,又心存侥幸,才会撒谎。
  但章寂还是怒气难消:“这样的重病,若能早一刻请大夫来瞧,便有多一分病愈的把握,你一昧隐瞒,就不怕耽误了孩子?!”
  宫氏痛哭:“媳妇儿怎敢隐瞒?只是想着,好歹要捱到铜陵,见了媳妇儿的姨妈姨父,才好给孩子请大夫,有人帮衬着,治病休养也便宜些。”
  章寂愤怒地直跺脚,陈大志与其他差役们商量几句,便上前道:“老爷子,令孙这病怕是早在池州前就被沈家那孩子过了病气,这几日在船上,我们都凑在一处,也不知有几人受了感染,这样的大事可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必须尽早处置!”
  章家人闻言脸色都是一白。沈君安是亲戚家的孩子,他得病,章家人还可以冷眼旁观,但章文骥却是章家二房嫡长子,章家年轻一代的子弟中,最受看重的除了文龙便是他了,若真有个好歹,叫人如何忍心?于是各自心中对沈家的怨念又添了几分,若不是沈君安得了天花,章文骥又怎会被传染呢?
  明鸾转头看了沈氏一眼,想知道她心里可会有所愧疚,却看到她扭头看着河滩上那对甥舅,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第四十一章 彭泽
  文骥天花病发的消息瞬间传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官差们都气得直跳脚,连船家也连声说晦气,不肯再接这批客人,生怕自家的船沾染了病气,被官府知道了要烧掉。宫氏唬得跟什么似的,连连哭着求他们不要把自家赶下船去,又向官差们解释儿子只是生水痘,并不是天花。
  但差役们哪里肯信?张八斤还神色不善地道:“瞧他这症状,分明就是天花!是被沈家那孩子传染的吧?你这妇人睁眼说瞎话,难不成是想害死我们?!”又向章放抗议。
  章放也焦虑不安,怒斥妻子:“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骥哥儿这几日一直觉得不适,必定是早有征兆,你居然到今天才发觉!”
  宫氏哭道:“二爷这话真过分,你每日只顾着跟父亲、三叔说话,孩子都是我在照顾,如今还怪我……”
  “行了行了!”章寂不耐烦地喝止,“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吵!赶紧到城镇请个大夫回来给孩子瞧瞧吧!”
  这话虽是正理,但船家却是不好打发的。天花的可怕让他们连官差都顾不上了,坚持要将客人赶下船去,左班头见状便挤出一个阴深深的笑:“病人在船上住了这么久,你这船只怕早就不干净了,要走也行,日后若是有个头疼脑热,可不与我们相干。”
  船家只觉得有冤无处诉:“官爷怎能这样说?!你们当日雇船时,可没说过有天花病人同行啊!我们小老百姓挣两辛苦钱也不容易,如今还要把船给赔出去,难道叫我们去喝西北风?!”
  “此时抑制疫情扩散是最要紧的。”左班头瞥了船舱内一眼,“所幸我们离开池州后就雇了这船,一路上除了路过大城镇时,要去官府报备才上过岸,进过城,其他时候都是在船上过的夜,即便要停船做饭,也是选的人烟稀少之地。那时是为了防止犯人寻机脱逃,如今看来却是万幸。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赶到下一个官衙,文书通报沿路经过的各地衙门,以免有人感染天花,酿成大祸。”
  他本是这班差役中职位最高的一个,虽然平日寡言少语,却很有威信。他这话一出,所有差役都不再有异议了。
  接着他又对船家道:“当日上船时,我们刚刚离开了一个天花病人,并无人有感染迹象,并非有意瞒你。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即便丢下我们走了,也讨不了好,等日后官府行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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