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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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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道:“天这样冷,吃甜的好些。多吃几口罢。”

林锦楼皱着眉再咬了一口,缓缓咽下,睁开眼道:“哪儿来的点心,你也吃。。。。。。”他看到香兰的脸登时呆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儿,问道:“疼么?”

香兰一怔,摸了摸脸,方才觉出脸已经肿了,这一碰疼得如针扎一般,恍然想起昨夜她挨了那高瘦男子一记,只是当时只顾慌乱,又天寒地冻,这半面脸早已没了知觉。她摇摇头道:“不疼。”

林锦楼刚欲说话,忽地举起弩箭,眼睛直勾勾盯着身侧的芦苇荡,那芦苇荡中,忽然现出了赵月婵的脸。她头发蓬乱,裹了一件披风,形容狼狈凄惨,全然不复当初浓妆艳抹的妩媚之色,却仍难掩一张国色天香的俏脸,唯有眼睛红肿,脸上神情冰冷,嘴唇冻得发白,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绝望。

林锦楼一怔,皱起眉,奇道:“赵月婵?”

赵月婵静静道:“是我。”顿了顿道,“可见造化弄人,想不到竟在此处遇着故人了。昨夜我就瞧出是你们。”

林锦楼问香兰道:“她怎会在这里?”

香兰小声道:“昨夜有人抢了他们的车马,她哥哥死了,她。。。。。。”她看了赵月婵一眼,含糊着未说下去。

赵月婵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老娘好得很!好得很!”她笑了几声,却难掩哽咽,忽一行哭一行骂道:“老娘怕甚!老娘怕甚!至多不过当老娘嫖了男人罢了。。。。。。呸!畜生,都是畜生!。。。。。。欺负我的,欠了我的,我百倍千倍讨回来!呸!畜生!统统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死无葬身之地!”她哭着骂着,间或咯咯笑起来,哭得愈发厉害。

林锦楼似是明白了,沉默半晌,方才平静道:“芙蓉是怎么没的,你心里清楚得很,这是你的报应。”

赵月婵浑身一震,脸上挂着泪,前仰后合笑了几声,仿佛疯子一般,问林锦楼道:“如今你可满意了?”

林锦楼不语,将手上的弩箭收了回来,侧过脸不再理她。

赵月婵用手捂住脸,哭声最终变为呜咽,浑身颤抖,哭声似断似续,低不可闻了。

香兰叹了一口气。她厌恶赵月婵入骨,从未想过报复,再见此人只想远远躲开,可如今她这番形容,香兰忽觉自己的心软了一块,只觉赵月婵又可恨又可怜又可悲。

赵月婵哭了一回,忽抹了一把脸,盯着香兰手上的点心,哑着嗓子道:“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我。。。。。”

香兰没有犹豫,从锦囊里拿了块点心递与她。林锦楼拧起眉,如今情势未明,他们还不知在这里困多久,每一口干粮都珍贵如珠。此时香兰已低下头,将剩的半块点心喂到林锦楼口中,林锦楼盯着香兰的脸,终究什么都没说,却轻轻捏了捏香兰的手。

赵月婵拿着点心半晌未吭声,仿佛说了一句什么道谢,只是这声音太微弱,夹在西北风里转了转便消逝了。

林锦楼吃了点心,实在撑不住便沉沉睡去。香兰重新为林锦楼上了药膏,只见他两肩上伤口已不再流血,胸口的箭伤却极重,着实令人担忧。

赵月婵背对着他二人坐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彼此间皆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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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年各种忙碌,工作上变动又要业余时间出去上课,几乎是连滚带爬过来的。尤其到年底,我几乎是每天晚上十点半开始才能坐到电脑跟前码字,几乎要到凌晨三点,情节看似简单,但是废,删,改过很多次,我是个能力很有限的人,写东西的速度也很慢,张贴出来的情节已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就更新速度跟大家再次道歉吧,本来想把这个场景写完的,但是后续情节还有一些,个人觉得有比较精华的地方,需要仔细推敲,所以只好先写到这里了。下次争取把这一段场景更完,谢谢大家

303狰狞(六)

此时已天光大亮,天色依旧阴沉,风声渐悄。

林锦楼昏睡不醒,赵月婵亦沉静不语,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香兰把斗篷裹得愈发紧些,半睡半醒的打了个盹,忽听不远处传来喊杀声,她一激灵起来,忙不迭四下张望。只见山脚下正有官兵在厮杀,一伙人且战且退,离芦苇荡越来越近,另一伙则穷追不舍。香兰辨不清来者是敌是友,只觉得一阵哆嗦,唯有紧紧握着弩箭,守在林锦楼身侧。

赵月婵满面惊恐,浑身瑟瑟发抖,拼命往后退将身形隐在芦苇丛中。

嗖嗖!

羽箭袭来,却因风力之故,偏射到芦苇丛中。香兰吃一惊,连忙趴下,却听见身后一声尖叫,紧接着传来“噗通”一声,似是赵月婵落了水。

幸而厮杀双方战况激烈,皆未发觉此处动静。

香兰只听得水中不断扑腾的声音,间或微弱的喊一声“救命”。她连忙起身过去,只见河面上早已结冰,河岸却未冻牢靠,赵月婵正是砸破薄冰落入河之中,唯右手揪住岸上芦苇,面如金箔,嘴唇无一丝血色,却怎么也挣不上岸,却拼命挣扎,一团血色从河水中荡开。

赵月婵看到香兰,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恐惧与哀求之色,抖着嘴唇道:“救,救命。。。。。。求你。。。。。。”

香兰没犹豫,立刻拉住赵月婵的手腕,拼命向岸上拖,她又冷又饿,本就没多少气力了。只能咬紧牙关,拼全力将她拉上岸来,又架住她双臂,往后又拖了一段,终于精疲力竭。不由瘫倒下来,仰面对着天空大口喘气。

赵月婵面色惨白,已露出青灰之色,亦大口喘息,她浑身上下几乎湿透,冷风一吹。冻得浑身蜷缩,颤抖不止,左臂被箭刺破,血流不住。

香兰勉力爬起来,上前去解赵月婵的湿衣裳。费力将她衣裳脱下,因再无干衣与她穿,便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裹在她身上,又将将药粉洒在她伤口上止血。

两人都已无一丝气力,双双瘫倒在地,耳边传来的喊杀声亦模糊起来。

良久,赵月婵挣扎着起身,对香兰勉强道:“多。多谢。。。。。。多谢你救我。。。。。。”

香兰侧过头看了赵月婵一眼,又扭头望着天,道:“你不必谢我。只是我良心过不去罢了,况你虽为人可恶,可你祖父平生重义轻利,忧患疾苦,因直言遭受横祸,我心里敬重。救你多半也是看他的面子。”

赵月婵喘息不语,咳嗽了几声方哆嗦道:“你一个。。。。。。一个奴才下人出身的。竟也。。。。。。整那些穷酸文人的调调。。。。。。”

香兰扭头看了看赵月婵,道:“你觉着这一生做主子很高贵么?兴许下一世。你还不及我。”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赵月婵忽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下一世?呸,这辈子就要死在一块儿了。。。。。。”

香兰叹了口气,她做梦也没想过,在如此山穷水尽的境地,竟是她二人默然相对。似乎她坎坷的根源便是从这人身上启始。她从不甘心屈就奴才一辈子而入府,后被赵月婵厌恶,做了处处受气被挤兑算计的丫鬟,再后来是林锦楼的淫威,赵月婵的憎恨和毒打,险些被发卖火坑的劫难,父亲入狱,自己的身不由己,以至在林家种种,这几年让她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可回首望,又好似梦幻泡影。

她被赵月婵欺辱时,曾多少次想过要如何大加报复,可如今她却不想理会那些恩怨了。昨夜九死一生活到如今,如今她没有气力再去恨谁,只想活下去罢了。

不多时,喊杀声渐悄,香兰探头望了望,却见一众人沿着昨夜去往小树林的路追杀溃败的一伙人去了。她方才松了口气,此时太阳已出,风声平歇,比方才又暖和了些。

赵月婵方才还浑身发抖,此刻却浑身冰冷僵硬,这便有些不妙了。香兰将她移到林锦楼身侧,把林锦楼盖着的毯盖在她身上些。香兰看看赵月婵的脸,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孔,此时已露出灰败之色,不由叹了口气,问道:“你昨晚怎会来这里的?”

“呸!还能怎样?”赵月婵听了这话,不由睁开眼睛,青灰的脸上陡然涌出怨毒之色,反倒比死气沉沉生彩些,“姓戴的甜言蜜语,投靠我祖父,又娶了我做老婆,原本跟供菩萨似的供着我,孰料我祖父一死,他就换了个人,看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幸亏他随身伺候的小厮是我的相好。。。。。。”

香兰不由目瞪口呆,赵月婵瞥了香兰一眼,冷笑道:“少他妈这么看老娘,男人三妻四妾,凭什么我不能?戴庆就是个老头子,还成天花天酒地在外头招摇,老娘凭什么不能找年轻英俊的小白脸寻乐子?哼!原我也想找个人终身有靠,踏实度日,可钱文泽、林锦楼、戴庆,男人掰着手指头算算没一个好东西。。。。。。”

她神色嗔恨,声音怨毒道:“我相好给我通风报信,知道那龟孙子竟要对我下手,要取我性命以示对二皇子效忠,天打雷劈的下流种子,即便我做了鬼,阴灵也饶不了他!”赵月婵恨骂一场,喘了口气又道,“戴家那膫子*的,你不仁我不义,我便差人去寻我大哥,想跟娘家人于昨晚卷了戴家的东西趁夜逃了,回金陵找我爹娘,反正祖父已故,赵家也将树倒猢狲散了,还不济先寻个地方隐姓埋名下来,金银钱财也足够舒舒服服过它几辈子了。可谁知许是走漏风声,昨晚戴蓉派人追杀上来,将我兄长一家都杀了,放他娘的屁!他也没得了好死。受了伤倒在地上,让人一刀扎了个穿心透,哈哈哈哈!他堂兄也让你们杀了,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赵月婵说着大笑起来,带着几分快意。间或神色怨毒的骂上几句,渐渐体力不支,剧烈咳嗽两声便气息微弱下来。香兰已不想再听了,她默默将毯子往赵月婵身上扯了扯。她又去看林锦楼,林锦楼却浑身滚烫,仍旧昏迷不醒。

赵月婵虚弱道:“我浑身难受。。。。。。是不是要死了。。。。。。”方才说的那番话好似将她身上最后一丝精力耗尽。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如同一朵开尽的花儿,颜色尚在,却干枯憔悴,将要凋零了。

香兰摇摇头。忽然道:“你这样。。。。。。值得么?”

赵月婵低声道:“有什么不值得。”

香兰不去看她,双手抱膝,仰面看着头顶随风摇曳的芦苇,道:“人这一辈子倒不怕犯错,谁还没错过呢,虽说这错有大有小,可不是真个儿捅破了天,只要能兜住了收场。便可有挽回余地,能从头再来,改了就是了。可就怕破罐子破摔一错到底。你心里头恨、委屈,所以恣情,以为这就是报复,就痛快了,可真的痛快么?如今你这样,心里就真的痛快了么?”

“我何尝不想好好生生的。可他们哪个让我安稳,我。。。。。。”

“说到底是你自己不愿忍。做错了就担着,既不想扛。也不愿改,又不愿忍苦果,闹腾下来,只能是一步错步步错。你想想,这一生你任性妄为,手段狠毒,对不起多少人。”

赵月婵闭上眼,冷冷道:“你又对不起多少人?”

香兰裹了裹身上的狐狸皮袄,她鲜少向人倾吐心事,可如今却极有冲动说出来:“我这辈子回想下来,最对不住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宋柯,待我恩重,如今他落难,我却不能相帮,恩情不还,心头难安;另一个芳丝。。。。。。芳丝原是贴身伺候宋柯的丫鬟,待宋柯有情,因我与宋柯相悦,故我们二人便有水火之势,我当时脾气尚有棱角,与她几番争执生事,她因愤恨,一时糊涂做错事,宋柯为了我,也因气恼她生事,便要撵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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