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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戒-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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⒆酉退锔幢僦牟凰溃ǜ移苹登羁嗳嗣竦拇缶刃恰⒋蠖魅恕⑽按罅煨涿飨H自发动的文化大革命,那就坚决打倒他,还要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在中国的社会架构和官吏制度中,街道居民小组长是最低层的“官”──其实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官,因为它既数不上什么级别,也不领政府的薪酬,名义是居民选举产生的,但很多却是上一级、也就是街道居民委员会举荐、指定的。当这个小组长完全是义务性质的,无一例外的是,百份之百全是由上了年纪的妇女担任,而且尽管没有任何酬劳,但她们大多都表现了应有的政治觉悟和阶级觉牾,工作积极热心,上传下达,在自己所管辖的范围内,不管是安全联防、卫生清洁,还是调解家庭矛盾、邻里纠纷,她们全都担当了基层组织的领导角色。

很多居民甚至不知道省长、县长的名字,可以不大理会省长、县长讲了什么话,但居委会主任乃至居民小组长,在他们眼里就是政府,说出的话就大概可以代表政府。所以,不管新中国成立后发生过多少政治运动、在外国人眼中出现了什么政治动乱,但中国城市社会生活秩序和行政运作却依然保持稳定,不能不说这种最具中国持色的、松散而又普遍的社会组织架构所起的积极作用。

崔兰好虽然只是欧巷居民小组长,芝麻豆大的“官”,在欧巷却是最高政治领导人。她是真正的贫农出身,往上数好多代都是贫农,如果不是解放了,她现在还应该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刮风下雨就担心破房倒塌的赤贫生活,所以她对共产党毛主席从心底里感激感恩。当年丈夫给国民党抓去坐牢,五岁的女儿患病无钱医治,眼睁睁看着小女儿在她怀里断了气,她感到天塌下来了;过了几个月,丈夫拖着一条断腿回来,她在几乎绝望的时候,解放了,共产党给贫苦人民分田分地分浮财,她从心底里记着了毛主席是劳苦人民的大救星。

紧接着,政府把她全家接到了县城,分了一间青砖瓦房,还给丈专安排了一份轻松的工作,儿子有书读,她又一次体会到共产党是穷人的贴心人。她没有文化,但她对共产党毛主席表现出来的真挚感情,使她很快成了街道居委会依靠的对象、培养的对象,很快就成了街道工作的积极份子,加入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然后很顺理成章地,她当上欧巷居民小组长,而且一当十几年,没有人能取代她的位置。

崔兰好心里对麦老师夫妇很不满意,和陈满家住得这么近,没理由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的。她知道他夫妇俩都是红五类,但她觉得他夫妇二人对文化大革命的认识很不够,不过她不识字冇文化,肚里有货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闲话家常般说一说。但麦老师夫妇有文化有学识,天天听收音机看报纸,崔兰好自觉心虚,有看法也说不出口,就算说出口也是讲不过有文化的人的,所以尽管有看法,看人家不愿答理自己,也只好怏怏的走人。

欧德庭家是不用去的,欧德庭本身就是个上了黑名单的人,他怎会揭发批判陈满?!他的家庭历史自己知道得清清楚楚,当年要不是自觉有在欧巷监视欧德庭、陈满父亲的任务,她早就出来参加工作了。老罗县长对方家这么关心,要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并不是很困难的事──老罗县亲曾提议让她到县政府食堂做饭,但她想着自己一个大字也不识,而且也实在惦挂着自己的任务,她排着队数来数去,欧巷里出身好的,除了麦老师夫妇,就只剩欧国能老婆和阮世成老婆,但这两人都没什么政治觉悟,把这么重要的政治任务转交给她们也不合适,自己也不放心。她宁愿少一点经济收入,也要盯紧这两户人家——毛主席后来也说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她崔兰好是全靠毛主席共产党才有了幸福生活的,谁敢坏了心腸反对政府,我崔兰好第一个就不答应!



朱老师见崔兰好走了,对丈夫说,怪不得几天不见满记,原来也给关起来了。她摇了摇头,见丈夫沉默不语,知丈夫心意,也就没多说下去。这个年头,说错一句话也能惹出天大祸事,巷里就住着个“阶级斗争要天天讲”的人,整天耸起鼻子嗅哪里有阶级斗争新动向,她和丈夫心意相通,慎守“祸从口出,隔墙有耳”箴言,小心翼翼,不愿招惹这个不戴造反派红袖章的积极份子,更不愿多管闲事,惹屎(事)上身。

十多天过去,这天听得前头有人拉起二胡,夫妇二人对望一眼,知是陈满给放出来了,心里竟然感到一丝快慰,不料那二胡声凄凄切切,麦老师大吃一惊,知道那二胡拉的曲调叫《江河水》,最是凄惨悲切的,大白天拉这样的封资修曲子,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陈满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听那呜呜咽咽的曲子如泣如泝,麦老师夫妇在家里如坐针毡,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见妻子朝他点头,麦老师便走出家门来到陈满家,见陈满家门大开,坐在小客厅边拉二胡边流泪。麦老师呆了一呆,还是赶快进了屋,利索地关上了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陈满紧闭双目,泪流满脸,麦老师知道陈满碰上极伤心的事,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关上了门,两人又离得近,陈满如痴如醉,力由心出,那二胡拉出的声音便大得很了,那只只音符、声声曲调,此刻对麦老师来说,犹如响鼓重鎚,甚为刺耳,心中更为不安。又见陈满脸黄憔悴,大半个月没剃胡子,嘴上颏下胡子拉碴,那悲愴、那潦倒,忽又想起陈满的出身背景近来遭遇,麦老师对进陈满家里又是后悔又是害怕——给造反派当場抓着他和陈满同处一室,陈满正拉奏封资修反动曲子,那时真是百口莫辩,唔死也脱一层皮。

麦老师想退出屋子,见陈满仍是紧闭双目,拉出的曲子催人泪下,心有不忍,便走前一步,轻轻把手放在陈满肩膀上,柔声劝道,满记,不要这样,……这样不好,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陈满停下拉奏,把二胡一扔,双手捂脸,呜呜地哭出声来。麦老师心里一松,又悄声劝慰了几句,见陈满哭声小了,想着在陈满家也有不少时间,心里一慌,在陈满肩上又轻拍一下示意,便急急离去。走出陈满家时四处張望一下,幸庆巷里无人,便快步走回自己家中。

朱老师见丈夫回来,便用询问的目光瞧着他。麦老师摇了摇头,轻轻说了句“不知道为什么”,便不再多说一句话。这时他心里乱得很,若是同情陈满,便是阶级立場不稳,但陈满那凄愴的表情、那压抑的哭声,却又刺痛了他的心。妻子这时走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麦老师这才觉得,自己的手竟是凉浸浸的。

陈满给造反派关押又放出来的三个月后,方树开把卢少容迎娶进门。这个时候各个单位已经实现了文革的“大联合”、“三结合”,方树开已经当上了厂革委会主任,虽然大权在握,那年头都要破四旧,方树开也不敢大肆张扬,况且卢少容对他冷冷淡淡的,没有一点开朗的笑容,也怕在人前没有面子,只在家里摆了几围酒,新娘是坐单车来的,把男家至亲的亲朋请来吃了一餐,就算办完了婚事。

酒席散去,满心高兴的方树开乘着酒兴,关上房门上了床就要和卢少容“洞房”。新娘子却不肯脫衣服,给方树开扳倒在床上,仍是挣扎推拒,两人都怕惊动别人,新房里便演出了争斗撕掳默剧。方树开几番努力,卢少容仍是不肯就范,方树开恼了,松了手,赤条条的跳下床,指着卢少容压低了嗓音骂道,你还记着那个收买佬?好,明天我就叫人把他抓起来,把我的火惹起来,我叫人斗死他!

卢少容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她喜欢的人是陈满,陈满对她还有救命之恩,家里已经知道她和陈满谈恋爱,父母都没有反对。她更是想早点嫁出去,因为家里三代十口人,挤住在不足三十平方(米)的旧房子里,她快二十岁了,还和三个妹妹同睡铁架小床,她和最小的妹妹睡下铺,连翻身也得小心翼翼,床边还挂了布帘,夏天便闷热要死。两个房间是父母和阿爷阿嫲住了,两个兄弟也只能睡小阁楼,那阁楼是在客厅搭建的,牛高马大的大佬爬上去坐的话,要低头弯腰才能坐着。

家里条件这么差,难得陈满不嫌弃,俩人惺惺相惜,已经很有感情。不想陈满给造反派关押起来,自己天天过去欧巷他家执拾打理,天天盼着陈满回来。

谁知有天晚上正在陈满家厨房冲凉,给悄悄摸进来的方树开按倒在地,她又羞又怒,极力反抗,不料竟给方树开打晕失了身。方树开那晚喝了酒,嘴巴还没凑过来己经酒气冲天熏人欲吐,色为酒壮,方树开借着酒意恣意妄为,活生生捧打鸳鸯,拆教了一对落难的有情人。

方树开早觊觎在欧巷进进出出的卢少容年青俊俏,生得低眉顺眼,心想找老婆就该找这样的,想到卑微低賤的陈满竟有这样的福份,心里不服气便骂了出来。做母亲的崔兰好大约也看出了儿子的心事,就把陈满的家庭历史情况说了。

方树开一听,心里有了主意,叫母亲查问了卢少容的姓名、工作单位,半天功夫就摸清了卢少容的底。他也实在喜欢卢少容,原来还想借着经常在巷里碰面和她说话接近,不料卢少容正眼也不看他,对他的接近也不甚答理,方树开心痒难耐,于是便动起了脑筋。

方树开老家原在沙坊山区,父亲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解放前穷得一年也难得吃上一餐大米饭。老家那一带原是革命老区,常有共产党的游击队活动,解放前一年,父亲一次为掩护受伤的游击队员,不幸给国民党兵抓去严刑拷打,把一只脚也打跛了才给放出来,那日子就更难过了。幸得雄鸡一唱天下白,贫苦人民分田分地,好日子才开了头,跟着更大的好事降临,一張纸条,全家都搬进县城住进欧巷,父亲还给安排了工作,虽然只是在武装部看守仓库,也算吃上了“皇粮”,小树开已经七岁,高高兴兴背着书包去上学。

方家有这样的好事,是因为方树开父亲当年救下的游击队老罗,当年是共产党连江支队的一个中队干部,解放后担任了县委里的一个部长,他亲自回沙坊山区找着了舍命救他的恩人,见方树开父亲为革命受伤致殘,就安排他全家进城,解决了工作和住房问题。老罗后来当了副县长、县长,见着了方树开的父母,仍是问长问短,嘘寒问暖,一点也没有官架子。后来方树开父亲英年早逝,罗县长还送了花圈,指示民政部门发了一笔抚恤金。

方树开的工作,也是罗县长亲自过问安排进工厂当工人的。因为有这样的政治资本,方树开在文革中扯旗造反,还当上了头头,一呼百应,好不威风。

方树开所参加的旗派召开万人大会,揪斗的第一个县级干部就是罗县长。方树开为表示划清界线,第一个冲上台去批斗罗县长,还动手打了一个耳光。后来的批斗会逐步升级,挂黑牌、戴高帽、剃阴阳头,再后来不是文斗是武斗,拳打脚踢,把罗县长斗得只剩半条命,住进医院还要还给造反派揪斗。不料当天晚上就给一伙不明来历的人劫走,而且像是人间蒸发,造反派侦骑四出,竟是再也寻觅不着,只好转移斗争大方向,批斗其他走资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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