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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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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大羽在最后一次回到家里收拾了行李和心梅告别的时候,二秀简直不敢出来。县委的看门人残腿老梁把地委、县委批判和处理大羽的情况都告诉了她,她已经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当何大羽推开房门进到二秀房里道别的时候,她才禁不住哭出声来。    
    心梅忍着眼泪说:“妈,大羽是下放劳动,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小儿子何今也跟了出来,他完全搞不懂到处都有人称赞的爸爸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大人的痛哭让他害怕。何大羽亲了亲何今,没有说话就走了。心梅送他上了车,他们都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惟有那一道道对视的目光相互关怀鼓励着,这目光在无数次穿梭中织成了一面坚韧的网,把所有的委曲、不幸和灾难全都紧紧地包容了进去。    
    李子良是个不安分的人物,几个领导早就对他不顺眼了。按照张专员的说法:“他从来就只会埋头拉车,从不抬头看路。地下党的好多人都划右了,他竟然还不知好歹!”这次批判何大羽的时候,他竟然坚持说,何大羽从来没有翻过案,所有的问题都是受了他的牵连,天大的罪过当由他来承当。“好,你就来承担吧。”张专员漫不经心地在李子良的名字上画了三    
    个圆圈。由此,李子良比何大羽还多了一个圆圈。两个和三个虽然都是“极右”,可三个肯定比两个押解的地方更远。    
    而江柄文是刚毕业不到四年的大学生,他曾经是李子良的部下,作为原来的秘书,他的确帮助抄写过那份为民请命的报告。李子良虽然一再声辩和他没有关系,可是那白纸黑字的笔迹怎么也是赖不掉的。再说,两个人的“小集团”也说不过去,要凑成三个,三个人才能说成是“小集团”。于是,回龙县的“反党小集团”就有了上、中、下三个级别的干部了。    
    吴秀明特地从山里赶来送李子良,只见她心平气和,竟然没有一点颓丧的表情。她和心梅拉了拉手,和所有愿意和她招呼的人点头微笑,她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李子良感受到坚强生活下去的勇气。应该说,她和李子良在意识上是共同的,然而,他们的展示方式却完全不同。看起来吴秀明显得柔弱,而实际上她比李子良还要刚强。李子良的刚强是外向的,吴秀明的刚强却包含着极大容忍的力量。在快要开车的时候,吴秀明还拍着江柄文的肩轻轻地说:“是我们连累了你,我们对不起你。你是一个有为的青年,要经得起生活的挫折,你的未来还很长。”这是她代替李子良对这个年轻人揪心的歉意,也表达了在无奈中最真诚的期望。一辆破吉普车把何大羽、李子良和江柄文带上了路。这吉普车已经在他们县里用了很多年,它是在进军大西南的时候从国民党手中缴来的。是当年在何大羽威风凛凛回到县里的时候,这吉普车就跟在后面。这么多年了,何大羽都一直舍不得丢弃它,它曾经驮着自己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然而,现在这车又送他们上路了。在百感交集中,何大羽看了看这辆老破车,平静地坐了上去。    
    此时此刻,李子良心里也实在不能平静,他涨红了脸,咬了咬牙,却也只有苦笑着,无可奈何地坐了上去。    
    江柄文才二十多岁,他脸色苍白,推了一下眼镜也跟着上了车。他还不明白“右派”“右倾分子”和“反党小集团”究竟有什么区别?他更不知道命运会将会把他带去哪里?    
    这辆吉普车也太破旧了,嘎、嘎、嘎地发动了几次还没有动静。江柄文说:“我知道这破车的性能,要下去推它一下才行。”果然,江柄文下去把车子推了几下,这车才车突、突、突地冒出了一阵黑烟,慢腾腾地载着他们向那满是泥泞的路上爬去。    
    


第四部分:虎皮会做官的陶仲

    年纪轻轻的查探梅嫁给了五十过头的老贫农苟二,仿佛就成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非得捐个千人骑万人跨的门槛,才能偿还糊里糊涂欠下的孽债。然而,经过世事沧桑文章挞伐之后,认定那“捐门槛”不仅愚昧,还是极其腐朽而残酷的东西。也就是说,这时的探梅连“捐门槛”的机会也没有了,看来就只能用自己年轻的身体。    
    没想到,探梅在任凭那老实巴交的苟二合法地睡了十年之后,这老头竟被活活地饿死了。也就是说,在探梅三十四岁那年,她和她的两个儿女不仅改变了成分,还成了响当当的贫农阶级。    
    说来也怪,从此以后,查探梅真像是霉气散尽时来运转,接着就来了一连串的好运。随着这些好运,探梅不仅从乡里去了县城,还从县城搬到了省城里。也就是说,探梅的“孽债”不但还清了,而且好像还有不少富余。    
    要说探梅这些好运,都是因为遇上了渠府县的文化局长,一个叫陶仲的男人。    
    陶仲是在公元1960年开春的时候邂逅探梅的。那时候,到处都在挨饿,探梅家里的苟二已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两个小孩虽也饿得发慌,可还有点力气往山上跑,因为那山上即使寻不到野菜还有满山可以充饥的树皮。可树皮吃了拉不出屎,每天傍晚,两个小孩和苟二窝在家里盼着,盼着探梅能带点油星子的东西来救命。    
    在那个时候,探梅在小镇上只是个挂名的公社协理员,虽然那挂名的职务没有工资也分不到粮食,可也算是能穿干部服的。探梅摔打惯了,在干部里面自然是最能放下架子的。家里的几个人实在挺不下去了,探梅也只能去公社的食堂和街上饭馆里去舔盘子。不论怎么说,也    
    多少能弄到一点儿油星之类的残羹剩饭。    
    第七章  虎    皮    
    探梅在乡里的人缘也不错,食堂和饭馆也都能让她进去守候。公社食堂已没什么可剩的了,即使偶有一点篜红薯剩下的甜水,那也没有探梅这等人的份。而饭馆就不同了,那饭馆在街    
    上,只要能进去,那倒是人人都有机会的。那时候,探梅每天从山里下来,花三个小时才能走到乡里的街上。和探梅一起在饭馆里经常守候的倒还有几个人,他们不是把自己打扮成干部的模样,就是弄得肮脏不堪可怜巴巴的。而探梅却不偏不倚,每天虽穿了一件破得出奇的棉袄,腰上捆了一根套扁担的麻绳,可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的。    
    每到上午十点,她就去饭馆耐心地守候,凡是有人到饭馆里来了,她就带着微笑逛到那人的旁边去。她虽然也常常以羡慕的眼光看着别人掏粮票,领小菜,拿饭罐子,可绝不像其他人那样张开嘴巴,伸长了脖子,显得猴抓抓的。探梅多半是把嘴抿着,虽有些渴望,那眼睛还显得特别的柔和。这表情虽然含蓄,却总会看得人家多少能留下一点东西。每当人家留下一点之后,她总会流露出一些感激之情,不仅会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还会礼貌地给人家点点头。探梅的模样实在是独树一帜,常常弄得那些不许进饭馆的农民在外面也羡慕不已。那天中午,五十多岁的陶仲局长正来饭馆巡视。饭馆里面非常干净,所有的桌子、板凳几乎和地面一样,全都洗成了灰白色;饭馆的摆设也非常朴素,除了几张桌子和长板凳以外,基本看不见任何多余的东西。当陶仲和两个公社干部在饭馆巡视的时候,除了有两个外地人在里面吃饭以外,其他都是来舔盘子的。陶仲一行刚刚坐下,就发现站在外地人前面的探梅动作最优雅,表情最文明。    
    说来也巧,陶仲不仅是县里的领导,还是曾经专门研究过古典戏曲的。当他看到这拴草绳的女人如此尔雅,不仅心中感慨,还想起了“平贵回窑”里面的王宝钏来。探梅虽希望得到一点残羹,却总站在离人家三尺远的地方。这距离让陶仲感悟了一种朴素的戏剧美,不仅维护了舔盘人的尊严,也表达了对食者应有的敬意。让陶仲更为惊异的是,这女人长着长长的脖子,脸面虽呈菜色而眉眼却是非常哀婉动情的。    
    陶仲痴痴地盯看了十分钟,陪同吃饭的公社主任才叫探梅过来。当探梅正在纳闷的时候,陶仲却叫人拿来了一个大碗,不仅细心地拨出自己分子里的米饭,竟然还连夹了几片带油渣的牛皮菜。陶仲没有抬头,一句话不说,却拱起双手给探梅递了过去。探梅刚想伸手,可马上又缩了回来。她从来没遇见过如此的施舍,自然就露出了非常惊异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可能是太受宠若惊的缘故,惊异得竟嘟哝出了一句“不吃嗟来之食”    
    的古训。这声音说得很轻,以至公社的两个领导都不明其意。可陶仲却听得很清楚,顿时就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在那个时候,陶仲觉得这古训竟像是戏曲里的台词,不仅贴切,还贴切得让人肃然起敬。公社主任见局长神态异样,却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禁看了看旁边的探梅,才笑着对陶仲说:“她叫查探梅,是我们公社特聘的会计协理员,早嫁人了呢。”    
    副主任说:“她家在黑光石大队,老公叫苟二,六七十岁了。你不要看她在这里收剩饭,也算我们乡里知书识理多才多艺的人哩。”    
    陶仲想说点什么,可顿时哑然。他想,一个如此这般的才女,竟然落得这种处境,不禁心潮澎湃还伤感不已。    
    陶仲刚死了老婆,探梅就开始上了他的心。实际上,这时的苟二老汉还正在家里躺着,上身已饿得像达豪集中营里鼓着眼睛的战俘,两条腿也浮肿得像两只发亮的暖水瓶。虽说苟老汉不是眼前两个儿女的亲爹,却把仅有能吃的东西都给了他们,自己除了喝水就只有躺着喘气。就在那年春天,十五岁的大女儿苟玉玲带着十岁的小儿子苟木生去刨野菜。苟木生爬到山梨树上想给后爹采些刚露出来的嫩叶,一手枝丫没抓住,从三丈高的树上掉了下去。苟玉玲哭叫着找到小弟的时候已经是七窍流血,还没背到家,半路上就断了气。苟木生虽是那国民党连长的儿子,却被苟二关爱如亲生的儿子,得知如此噩耗,一口气没憋过来,也跟着撒手西归了。    
    苟二和苟木生是在开春的日子里死去的。就在这年夏末,日子刚刚好过,陶仲又来过两次,没过半月,两人就谈起了自由恋爱。    
    陶仲家里比较单纯,只有一个儿子,已成家立业还在外地工作。陶仲是个会做官的人,平时待人谦恭豁达,在官场里也从不多言多语,凡有什么大事他从不先说,最多只来个:“这样好不好?”的问句。人们常嘲笑他没有气魄,可他也笑说自己水平低。然而陶仲心里却相当明白,凡事都听上面的主意,自己虽有脑袋也常常是多余的。他信奉这个规矩,自然就容易受到上面的赏识。他们结婚不到两年,陶仲就被调到上级文化局当了副局长,又从副局长调到省城文化厅。陶仲虽然在省厅只是个科长,可也是晋升了两级。


第四部分:虎皮革命来势迅猛

    探梅徐娘半老打扮出来依然光彩照人,人们都羡慕陶公不仅官运亨通还交了桃花运。探梅深受鼓舞,时时尽心伺候老公和儿女,日子自然过得恩爱和美。按陶仲的私房话来说,探梅不仅勤快周到模样好看还性感十足,每天晚上不用刺激,就觉得自己又好似回到了青春里。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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