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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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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干部又给贫农代表说:“你们是不是能尽快通知查氏二秀,把她送到回龙县去。县委书记何大羽同志要见她。”在说“送”字的时候,这干部还特别加重了语音,贫农代表这才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要瞪眼睛。    
    心梅回来没过两天,渠府县很快就把二秀送到回龙县里。    
    大羽又是很晚才回来。只见他抱了一个西瓜刚进家门就笑呵呵地说:“丈母娘来了,今天真是大喜啊!”    
    坐在里间的心梅、问梅和二秀正在床边小声说话。四岁的小儿子何今一声尖叫:“爸爸回来了!”马上噔噔噔地跑出去给爸爸说:“外婆下午就来了,她们爱哭,后来才不哭了。”    
    大羽抱起何今大步走了过去,看到二秀头上缠着绷带正要从床上下来,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扶着说:“你躺着,没事,没事。妈,你受苦了。”    
    二秀一把抓住大羽的手,话还没说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羽依然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这不就好了。你看问梅也来了。妈,以后你就跟我们过,以前的事就不要再去想它了。”他又回过头来对问梅说:“嗨,问梅,好久没见到你啦,学习好吗?我看你长结实了。我给你一个任务,你有空就过来做妈的思想工作。你过去不是还对那么多教民讲过圣经哩,那也叫思想工作嘛。来,问梅,我们来握个手。”    
    问梅看到大羽伸过来的手,突然觉得连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是她第二次到大姐家里来,她现在看到的姐夫已完全不是从前来说媒的,从门缝里看到的那个小铁匠了,而是个非常威严、冷俊、严肃、可怕的人。她有两次听过何大羽书记的报告,他在台上讲话,不能不让人害怕,更难于想像是自己的姐夫。可今天,这可怕的领导竟然和她开起了玩笑,当她看到何大羽伸过来的手,虽紧张得有些发抖,可也毕竟是她的姐夫。    
    二秀的到来让心梅和大羽看到一个完整的家,更感到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温馨。大羽抑止不住高兴地说:“来,来,我今天还买了个大西瓜,就等大家齐了一起来吃,每人一块,我来切,给大家切均匀一些才好。”    
    快腊月三十了,回龙县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店铺里一派繁忙。县委就在临江的高坡上,虽在闹市却很清静。它以前是国民党的县党部,大门两边的石狮子早已弄走,可高高的围墙还在,    
    从前书写的“礼义廉耻”已被抹去,早就换上了“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两排醒目的红色大字。大门外是一个不大的土坝子,下几步石梯是店铺林立的商业区。


第三部分:炼狱人一辈子总要遭罪

    土坝子对面的石栏杆下站着一个挎蓝花布包的女人,她从中午就一直注意盯看着县委大门进进出出的人。这女人缩手缩脚,面带菜色略显浮肿可依然是好看。她身着新色的小花罩衣,    
    还不时地把罩衣拉扯下来力图盖住里面破烂的棉衣,从穿的一双包边布鞋看来,显然都是他自己新做的。从县委大门里进出的男女都穿着灰色衣裤,或许是难于辨认,或许是这女人眼    
    神不好,总是不停地跑过坝子,近前来看看她想找的人。一次次的落空又一次次站了回去,直等到冬日的太阳在石栏杆上投上了围墙的阴影。    
    传达室老梁反反复复看了半天才一跛一跛地走了过来。老梁腿残,披着一件军大衣戴了一顶带皮毛的老军帽,用一口北方话问她找谁?这女人竟吓得连退两步不敢吱声。老梁笑笑呵呵地说:“不怕、不怕,你要找的人兴许我知道。”    
     这女人寒碜地往下拉了拉罩衣细声说:“我找——查心梅。”     
    “你该早说啊,我看你就像她,你是她家里的人吧?” “我是她妹妹。”她又拉了拉罩衣。    
    “我说是嘛,你是第一次来吧?”    
    “我刚从渠府农村来。”     
    老梁更是笑呵呵地说:“你就是她家二妹吧。嗨,你就该早说。她下乡去了两天,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我带你去她家里吧。”    
    “我不去,我过几天再来。” “那怎么好呢。闺女,不怕……我知道你遭罪了……我说,你也该去找她。”    
    探梅先是惊愕,然后就背过身去闷着声音好像是哭了起来。老梁看了看她说:“别怕,闺女,不哭,我带你去。你妈哪里也不去,她肯定在家。”老梁    
    回头给传达室打了招呼,就陪着探梅去了。“人一辈子啊,总是要遭罪。你看我,打仗打折了腿。那有什么办法?你难道就不革命了?他们选我做党小组长,我就知道他们这是在匡我。你看,我是个看门的,没有文化还选我。嘿,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呗。我听你妈说过你的事,那有什么,也不就是遭罪呗。你一个女娃子,那怎么能怨你呢,都是万恶的旧社会国民党……我跟你说啊,你姐和何书记都是好人啦,他们也太忙了,没顾上你吧。你也不要怄气,那何书记啊,可顾大局哩,对人家都讲政策对你能不讲?……说是你现在嫁了一个贫下中农,那不就革命啦。革命嘛,就应该理直气壮,以后何大羽和查心梅要是对你不讲政策你就来找我,我就要在党小组会上批评他们……” 这一路上老梁总是唠唠叨叨没断了说话。    
    他们一起下了石梯过了两条小街到了一个矮墙围着的小院,门开着,里面是一溜门子形的平房。小院靠门有两颗矮壮的石榴树,石榴早已经绽开了,看来院里从没人采摘,只见暗绿的树叶间零散地伸出了几个发黑的小果。不知道是珍惜它,还是觉得那露在外面的晶莹没什么可怜。石榴树的后面是一株盛开的白梅,透过来的夕阳只照亮了树的上端,那上端的白梅在阳光中跳跃着,仿佛成了蓬松的东西,像白雾在不断向上蒸发一般。那树下的地里种了些小白菜,地里刚浇过水,还湿漉漉的。    
    老梁敲了敲正面的门,里面连声答道:“来了来了。”探梅此时站在旁边竟畏畏颠颠发起抖来。    
    门开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把门拉开了一条缝,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探梅是:“你是谁呀,你找爸爸吗?”老梁说:“小今子,你家的二姨来了,快去叫外婆来。”    
    小男孩何今刚刚把头缩回去,就听到一阵又快又细碎的脚步声从里屋跑出。门刚敞开,眯缝着眼睛二秀就探出头来,还没等她看清楚,就听见探梅大叫一声“妈……”两个人就抱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二秀好像才发现老梁在旁边。她不好意思地说:“进来坐会吧。”    
    老梁也不好意思地轻轻说:“我就不进去了。这就好,这就好。” 拍了拍哭着的探梅,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二秀,才跛着一只脚,笑呵呵地慢慢走了回去。    
    二秀拉着探梅的手细细端详着说:“玉玲好吗?木生好吗?……粮食够吃吗?……农活忙得过来吗?……小今子,快过来叫二姨……”二秀不断地问个不停,探梅却在不断地哭着点头,小何今也插在他们当中,一会看看外婆一会又看看探梅,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二姨怎么一来就    
    哭,把刚才还在给自己讲故事的外婆也弄哭了呢?    
    探梅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何今,又急忙带着笑眯眯的眼泪把自己带来的蓝布小包打开,拿出里面的红苕泡和梧桐叶包的麦粑说:“小今子,二姨那里没有什么好吃的,这是乡坝里的东西,是二姨专门给你带来的。”    
    刚五岁的何今看着外婆,外婆点了点头,抓了几根红苕泡嚼在嘴里咔嘣咔嘣地响。他一面有趣地嚼着,一面又笑眯眯地看着外婆和二姨两个人一会坐在客厅里,一会又坐在里屋的床沿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这家里平时就只有二秀带着何今,大羽和心梅都很少在家,要不就很晚才回来。心梅这天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了,刚进门,突然看见了探梅,屋里的空气也顿时紧张了起来,探梅拘束不安,心梅也感到非常诧异。二秀刚想说话,心梅就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你怎么找    
    来了?谁叫你来的?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探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睁大了一双惊愕的眼睛望着大姐。这是好多年没见过的大姐啊!那满脸的冷漠和这一连串的问话让探梅更紧张了。这紧张不仅让她全身哆嗦还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也悬了起来。她突然感到面前的大姐非常陌生,他发现在这些年里自己的心已悬空过无数次了,可这次的悬空,那感觉却特别异常,不仅疼痛得厉害,还觉得眼前白茫茫的。    
    这眼前分明是她的大姐,却又如此陌生得好像什么都看不见。    
    心梅见她不说话,又冷冷地说:“我不想见你!你这个人哪,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要来连累全家!”    
    探梅依然呆呆地望着大姐,这几句话实在让她感到了惶恐。


第三部分:炼狱人世间的不可理喻

    在到这里来之前,探梅也知道现在的大姐已不是从前的大姐了,更知道自己是祸害过全家的灾星。她曾经想,既然是灾星,就应该像所有的灾星一样,默默忍受着一个灾星应该忍受的屈辱。可又不知怎么,另外还有一个声音却总是在鼓动她,让她不断想像着大姐能像过去一样能伸出手来救助她。然而,这眼前的大姐竟毫不掩饰地表明了对自己的厌恶,这厌恶让她感觉到了一阵绝望般的绞痛,这绞痛比那满身酸味的苟二把她按倒在床上,任凭他摸来摸去的时候还要透心。    
    心梅也很快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太冷,马上又缓和地说:“唉,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前次安排问梅教书的事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说我们查家和恶霸地主冯家大院有关系,让我在小组会上还做了自我批评。你为什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们这个位置?你和那冯文超的关系让我们怎么工作?”    
    探梅听到这一连串的问话,竟呆呆地望着大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突然觉得这问话和锋利的眼神仿佛成了一把尖刀,不仅把她逼得没有了退路,还把自己冷冻之后刚要复暖的血管无情地    
    切了开来。探梅感到自己的血管里好像已经没有血了,除了白花花的骨头以外,只剩下早已干涸了的肉体。    
    探梅盯着大姐不断摇晃着自己的头,摇着、摇着,竟突然地大叫了起来:“我是被欺骗的,我受苦还受得不够吗?你们共产党说是要救受苦人,我怎么就没人救啊?”    
    声音在屋里来回振荡,而空气却顿时凝固起来。二秀坐在旁边心里虽感到了惶恐,却也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面前的两个女儿。    
    心梅一心想的是周围的闲言碎语,而探梅想的是面对这人世间的不可理喻。心梅看到探梅那撕心裂肺呼叫的时候,先是一怔,却又不由得也生出了一些怜悯的亲情。她不是不知道探梅现在的处境,但这分明的阶级路线和自己全家的政治前途,又让她意识到这是丝毫怜悯不得的。刹那间,两个人都相互冷冷地盯着对方,屋子里一片寂静。而心梅还是狠了狠心,又冷冷地说:“我就不明白,你怎么竟然又去搞了个反革命家属?你不仅害死了爸爸,现在把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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