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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皇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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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鸿(礻几)大惊失色,不知道太后说的是什么。 
  看着瞿鸿(礻几)惊慌失措的样子,老太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把《泰晤士报》和各国的函文摔在翟鸿(礻几)的脸上。 
  瞿鸿(礻几)看罢之后,浑身哆索,脸色煞白,道:“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竟敢和洋人串通出卖我,出卖大清,是个十足的国贼。你和梁启超的事也要和你清算。来人哪!把他交于刑部,议处斩首。” 
  “太后开恩,臣实在没有和任何一个洋人有来往,太后明鉴,我和梁启超的事更不知从何说起。”说着五体投地,泪流满面。 
  西太后把照片扔在了瞿鸿(礻几)的面前。瞿鸿(礻几)见自己和梁启超站在一起,骇异到了极点,像是撞见了鬼似的,但此时他似乎清醒了一点,连忙说道:“太后,这是阴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的哪一天的日程安排太后不是清清楚楚。太后想,这张照片为什么早不交出来,晚不交出来,偏偏这个时候交出来;太后再想一想,这张照片是谁人所奏——这是阴谋,太后。” 
  西太后略一思考,收了点怒气,道:“我想你也不会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但是我召你谈话的内容必是泄露出去的,这些详细的细节都刊登在报上,不是你说的,还是我泄露出去的?”太后的怒气又腾地上来了。 
  “让臣想一想……”瞿鸿(礻几)突然明白了,猛地往自己的嘴巴上甩着巴掌,说道:“我糊涂透顶了,我曾向六妾说过,而她又和四格格一起出去过,回来后便如疯了一般。” 
  太后皱了皱眉头,想,这话说得肯定不错了,不过这么重大的事,竟向小老婆说起,而且造成这么严重的恶果,打乱了她自己苦心设计的图谋,她怎能不气恼,西太后又对瞿鸿(礻几)骂道:“你真是一个猪,是个饭桶,一堆狗屎!” 
  瞿鸿(礻几)羞愧难当,自知罪责难饶。“不过,”他说道,“太后,我已把材料全部整理完毕,放在军机处我的值室里。” 
  瞿鸿(礻几)的话音刚落,一个御史道:“太后,臣所奏庆亲王贪赎事,昨已核定与事实不符,实是巨办事不明,谨向太后谢罪,并请瞿大人抽掉小人的材料。” 
  “真是小人!”瞿鸿(礻几)骂道。 
  恰在这时,奏事太监报御前大臣陪朱尔典求见太后。慈禧最怕见洋人,于是硬着头皮让他进殿。 
  朱尔典行礼后道:“在下代表大英帝国政府并受法、荷、葡、俄、日、美等国公使委托,特觐见太后陛下,就《泰晤士报》所登消息进一步表明我们的看法。我们一致认为庆亲王殿下多年来致力于建立大清国和各国的友好关系,他是大清国的治国能臣,也是我们值得信赖的朋友,如果贵国真的如《泰晤士报》所说罗织亲王殿下的罪名,并要撤除庆亲王殿下军机大臣的职务,我等各国不会干涉贵国内政,但谨请贵国通报各国处分亲王殿下的理由,向各国出示弹劾条款的确凿证据及证人。如若不然,则各国对贵国的法统及真实意图表示怀疑,这必将损害各国与贵国业已建立的友好关系并有可能倒退到辛丑年的状况。” 
  说罢躬身行礼转身去了,也不待慈禧太后的照会。 
  慈禧太后想,这天奕劻等肯定做了大量的工作,一些御史可能会模棱两可,一些证据肯定已被销毁或转移,一些证人也会被奕劻控制——事事都已被奕劻抢先了一步,看来开缺奕劻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她不禁对瞿鸿(礻几)恼怒起来,另外照片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亦至此,不如向各国卖个面子,卖个人情,平息此事。 
  不久,清廷向各国澄清开缺奕劻一事纯系谣言惑众,别有用心,并诏谕免去瞿鸿(礻几)军机大臣的职务,允其回乡养老。与此同时,徐世昌被任命为东三省总督,孙宝椅任山东巡抚,段芝贵仍留原职。 
  袁世凯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即刻到京走马上任。 
  慈禧太后经过这次的打击迅速走向崩溃,身体骤然失去了活力,如同一个干枯丝瓜。但是她仍倔强地支撑着不肯服输。她知道,如果不在她有生之年制住袁世凯,在她之后,再没有谁有这种力量。一天之内,她下了三道谕旨: 
  1.袁世凯六旗之军队归陆军部统一管辖,进行重新调动整顿; 
  2.任命良弼全权统筹负责修改军制,再训练一支新军,并令其统筹负责设立军校事宜; 
  3.调张之洞任军机大臣并擢体仁阁大学士兼管学部。 
  太后就如一只老蜘蛛一样拼命地织着一张网,想要捆住袁世凯这个大屎克螂。 
  接连的打击、忧思、操劳,使得慈禧的生命迅速走向衰落,就如一片秋后的树叶,蒂部已没有了汁液水份,只要略微有点儿寒风,就会飘落下来。但是,老太后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她正在步入人生最后的光辉旅程,离这个旅程的尽头还有一段距离。在她接连发出三个谕旨以后,心里突然觉得异常地舒畅兴奋,觉得精神抖擞,身体矍炼,她于是对李莲英说:“我看这几天天气不错,就趁此回宫,途中到万牲园走一趟。” 
  “虽是晴天,却很寒冷啊。”李莲英道。 
  “没事,这点冷算得了什么!这次不仅要游园,还要玩得痛快。” 
  太阳已接近中天,河湖水面如镜,涟漪不兴。老太后坐在藤椅上,刻着龙凤图案的大船在缓缓向西苑行驶。到了万寿寺,太后下舟,李莲英忙扶她坐在轿中。进了万寿寺,李莲英扶着慈禧,拿来香让太后在佛前上香。慈禧望着高大的佛像,垂下眼帘,心里默念道:“愿佛保佑我大清万万岁,愿佛保佑我身体健康。我一定使所有的寺庙香火不断。”默念后,拿一把香过来点燃,总也点不着,于是换另一把,仍然点不着。慈禧道:“怎么这些香都受潮了!”和尚过来道:“绝无此事,太后,还是让老纳来点吧。”他接过香,向火轻轻一触,随即香烟袅袅。和尚合起掌瞑目心道:“你是老佛爷,那么我们的佛爷答应吗?” 
  出了万寿寺,来到万牲国,老太后竟下轿行走,步履很是矫健。见到许多没见过的动物万分高兴。来到狮子园,狮子毛发纷披,昂首怒目,显得威猛无比,太后道:“这狮子是百兽之王,别的动物见了都害怕,”她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都怕我吗?”宫女太监们齐刷刷地跪下,不知怎么回答才好,都一声不吭。老太后此时的脾气好了许多,和蔼了许多,说道:“你们不用怕,都起来吧,回去每个人都有赏。” 
  出了万牲国,才匆匆地回到西苑,老太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说:“莲英,你准备一下,让四格格她们到中南海来,让奕劻的三姑娘,五姑娘都过来,我们要照相,还要演戏呢,我要演普陀山观音大士!” 
  李莲英调来了一个平底大船,从演《白蛇传》的戏班中找来行头,慈禧扮成观音大士,李莲英扮成观音大士身旁的护法韦陀,四格格扮善财,穿着莲花衣,三姑娘、五姑娘扮成撑船的仙女。他仍摆好了姿式,由照相师照了相,虽是冬天,太阳却暖融融的,湖水显得特别明艳照眼。湖边的树木在湖水中描画出自己疏朗的影子。慈禧和太监格格们演着戏,心情也如这湖山穹空一样清朗,不觉身上汗涔涔的,干黄的脸上显出红润的色彩。“来,再照一张。”慈禧高兴地又叫来大家,于是摄影师又架好相机,指挥着她们。慈禧和李莲英等依次站好,摄影师挥起手来:“好,就这样,好了。”摄影师的话还没落,一阵旋风好像从地穴中吹来,冷冷地阴阴凉凉地扫过船去,老太后激凌凌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不禁一阵眩晕。老太后一摆手,做了个回去的动作。 
  慈禧太后病倒了,发了很高的烧,御医说是伤风,过几日便会好的。可是守在身旁的四格格和李莲英却看出了御医惊异的神情,觉得太后的身体太虚弱了。 
  这天傍晚,四格格向李莲英使了个眼色,李莲英跟了出来,到了一间屋内。四格格道:“李总管,天下都知道你是老佛爷的人,你的威势、你的荣华都是老佛爷给的,你自己这样看吧?” 
  “四格格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奴才的一切都是老佛爷给的。” 
  “可是,如果老佛爷仙升,一位老佛爷的政敌执掌天下大权,总管还认为自己可以继续如今的这种日子吗?” 
  “奴才本来就知道这一点,但奴才却不知道老佛爷的哪一位政敌能执掌天下?” 
  “大总管一向精明,这会儿怎么又糊涂了?” 
  “请四格格明示,别再戏耍奴才了。” 
  “大总管,瀛台的那个人难道不能号令天下吗?” 
  “正是……”李莲英心里一惊。 
  “前几日我曾去到瀛台看过皇上,见到了他的日记,有一页写道:‘我的病已经很重,但我仍要坚强地活下去,老佛爷一定会崩于我前,如果如此,我一定斩杀袁世凯、剐杀李莲英。” 
  “谢谢四格格的救命之恩,但救人救到底,格格既然把奴才叫到这里来,肯定已成竹在胸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现有的‘观音大士’不请教,倒问起我‘善财’来了。” 
  李莲英阴阴地一笑说道:“奴才明白四格格的意思了。” 
  第二天,慈禧太后的病情好转,高烧退尽。她感觉轻松了许多,觉得挺了过去。 
  李莲英来到床前问寒问暖之后,给老太后梳头,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着,太后感到舒服了许多。 
  李莲英说道:“按说老佛爷病刚好,奴才不应把这事告诉老佛爷,但事关重大,不能不说。” 
  “又是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 
  李莲英便把光绪皇帝的日记说与太后听,然后说道:“万岁爷说老佛爷一定驾崩在他前面,奴才真不知道他怎能说得这样肯定,奴才不禁想起那年他召六个反贼谋害老佛爷的事来。” 
  “难道他还想再次谋害我吗?你觉得他现在还能做出什么事吗?” 
  “万岁爷既然能想第一次,保不准就会想第二次。何况幽禁了几年,他的内心愤懑得很。” 
  “怎么消除这个隐患呢?” 
  “如果……如果皇上的病不好……” 
  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慈禧道:“皇帝看样子病得很厉害,以后的病也难以减轻。我想,他一直病着迟迟不愈,一定是侍奉汤药的人不尽职责。此后你要亲自去照看他,一切饮食医药的事都交与你全权负责了。” 
  李莲英从太后的寝宫出来,四格格又把他迎到一间屋里,意味深长地望着李莲英说道:“这是给皇上治病的新药,不瘟不火,是袁世凯袁宫保亲自让我交与大总管的。——还有这张银票。” 
  昨日的风和日丽在一夜之间已荡然无存,铅似的云块布满了天空,直压向大地。风呼啸着,似旷野中的狼嚎。枯草败叶和沙尘被冷风卷起,不是在空中乱舞,就是噼噼啪啪地打在什么东西上。 
  瀛台的一间屋内,光绪帝正孤独地蜷缩在床上,陪伴他的除了盖在身上如铁似的寒冷的被褥外,就是从门缝隙中钻进来的凉风了。他用以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听窗外如泣如斥如哭如号的风声,翻看手里早已翻烂了的《昭明文选》。不过,这时他再也听不进门外的风声,再也不愿翻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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