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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蛰存作品选-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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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他终究把前妻的戒指当着这个女人面前除下来丢掉了吗?……  
  好!摩犹金的表情真不错。你看,他多少难过,这的确是很不容易表情的动作。可是,前面的事实是怎么样的?我可没有看清楚。我从来没有这样分心地看电影过。……这不是我的结婚指环吗?倘若我此刻也把妻的指环除下来,她会得有怎样的感觉呢?她会不会看见这个动作?她看见了会不会说什么话?……好,我倒要试试看,我可以把这指环除下来,放在手里拈弄着。……  
  她一定已经看见了,我知道。……怎么,叹气?谁在那里叹气?满院的人都在叹气了吗?啊,他们拥抱了,这女人终究投在这副官的怀里了。她为什么不看着银幕?……她还注意我。让我也旋转过去,看她怎样……她不是在看着我手里的指环吗?……她说什么了:——做什么?  
  “做什么”?她是不是这样问?她问得太露骨了,叫我怎样回答她呢。  
  哈哈,这是什么意思,指我把指环除下来这个动作呢,还是指我旋转头去看她这个动作?让我来含混一些回答她罢:——不做什么。  
  她窘了,她显然有些心烦了。她旋转脸去,低下了头做什么?现在她心里觉得怎样呢?是的,我只要明白地晓得她现在的心理怎样就好了。……但是,她不说,我终究没有法子能够晓得的。女人会得把她们的秘密永远保守着,直到死。但有时候,她们会得懊悔的。  
  大家都在站起来了。哦,影戏已经完了。好亮,我眼睛都昏花了。啊,人太挤了。我们应当打旁边那扶梯下去。她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我说你觉得怎样?  
  “觉得怎样”?指什么?哦,她一定是指那影戏。  
  ——哦,很好,很不错。  
  笑话,其实我是等于没有看。咿哟!当心!……好端端的走,怎么会错踏了梯级的呢?也许这是她故意的。她故意要这样子,好靠在我的手臂上。  
  现在我的手臂已经完全抱着她了,要不要放手呢?……不必,扶梯还没有走完,也许她还会得失足的。……  
  啊,外面真凉快!只有在南京大戏院看电影,出来的时候会得觉到一阵热风。那真考究。现在我应当把手臂离开她了。什么时候了?十一点四十分。  
  我这表快十分钟。不过十一点半光景。还早咧,我应当邀她去吃些点心。  
  为什么她今天这样客气?她为什么一定不肯去吃些点心?她连送都不要送,独自雇了车走了。我本来倒预备送她到家里的。她不是有点厌我吗?也许是这样。大概她今天对于我有点觉得厌倦了。但是,……但是她为什么又约我明天下午两点钟去找她玩梵王渡公园呢?我不懂。  
  (选自《梅雨之夕》,1933年,新中国书局)          
魔道                      
  当火车开进×州站的时候,天色忽然阴霾了。  
  我是正在车厢里怀疑着一个对座的老妇人。——说是怀疑,还不如说恐怖较为适当些。这老妇人,当我在上海上车,坐到这车厢里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坐在我对面。我对面的那个坐位也空着,我是在火车开行前四十分钟上车的。拣定了这个坐位之后,——我不懂我何以要拣这个坐位,我就闲着看一个个接着上来的旅客。这里有律师,有丝绸厂的经理,有调省听候任用的官吏,有爱发标劲儿的大少爷,——这些都是我从他们的谈话和仪态中看出来的,我并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个。还有,陪同着他们的,当然有丽的小姐,端庄的,但是多少有些村俗的夫人,和那些故作矜持而到底瞒不过别人的眼睛的红倌人。但是,——我对你说过没有?我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我对面的两个座位也是空着的,这就是说,我是一个人占有着四个人的座位,奇怪的是——真的,这是现在回想起来要算作上车后第一件奇怪的情形了,当这些老幼男女的客人来拣座位的时候,一个一个地,对于我所占有的几个空位儿总略一瞻顾,就望望然过之,始终没有一个来就坐的。但当时,我的确木然,一点也不感到有什么不愉快,因为在我是正希望不要有人来与我同坐。  
  火车终于开行了。我喝了一口茶,因为站起来向窗外边把满口的红茶梗吐去的便,就略略看了一下窗外的景色。当黄色的百龄机的广告牌使我感到厌恶而坐下来的时候,一回头,在我的对面已经坐着这个老妇人了。这就是奇怪,她——这个龙钟的老妇人,伛偻着背,脸上打着许多邪气的皱纹,鼻子低陷着,嘴唇永远地歪捩着,打着颤震,眼睛是当你看着她的时候,老是空看着远处,虽然她的视线会得被别人坐着的椅背所阻止,但她却好像擅长透视术似地,一直看得到theeternity而当你的眼光暂时从她脸上移开去的时候,她却会得偷偷地,——或者不如说阴险地,对你凝看着。她在什么时候坐到这里来的呢?可有人看见她来坐在这个位儿上吗?我开始动了我的疑虑。我觉得这个老妇人多少有点神秘。她是独自个,她拒绝了侍役送上来的茶,她要喝白水,她老是偏坐在椅位的角隅里,这些都是怪诞的。不错,妖怪的老妇人是不喝茶的,因为喝了茶,她的魔法就破了。这是我从一本什么旧书中看见过的呢?同时,西洋的妖怪的老妇人骑着笤帚飞行在空中捕捉人家的小孩子,和《聊斋志异》中的隔着窗棂在月下喷水的黄脸老妇人的幻像,又浮上了我的记忆。我肯定了这对座的老妇人一定就是这一类的魔鬼。我恐怖起来了,为什么我要坐在这里?为什么刚才人家都不来占据我这里的空位?他们难道都曾在这个座位上看见了什么吗?为什么这个老妇人要来与我对面坐着?这些都立刻形成了我的严重的问题了。  
  但这种疑问是怎么也没有方法自己譬解的。我曾想换一个坐位,但环瞩这一节车中,除了我们这里还有两个空座外,只有一个穿着团长服的军人旁边尚有一个空位,此外是全都有人占坐着了。  
  与其在这里害怕,倒不如去忍耐一点葱蒜臭与那个军人并坐去罢。可是这也不过曾在一秒钟之间活动过的思想,因为我要舒适,还是独据了这个双人座罢。况且,即使换了个座位,既已有了这个老妇人的可怖的印象,能保这印象不会持续在我易座之后的头脑里吗?我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再看她一眼,我竭力地禁制我的眼光不移向这老妇人脸上去,即使她那深浅黑花纹的头布和那正搁在几上的,好像在做什么符咒似的把三个指头装着怪样子的干枯而奇小的手。  
  据说,有魔法的老妇人的手是能够脱离了臂腕在夜间飞行出去攫取人的灵魂的。我不自主地又想起来了。但这又是什么书上说的?我的记性真坏极了。我怕我会得患神经衰弱病,怔忡病……没有用,这种病如我这样的生活,即使吃药也是不能预防的。Polytamin有什么好处,我吃了三瓶了。定命着要会来的事情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哈哈,我竟成了定命论者了。这是哪一派的思想?叔本华?……是的,正如妖术追人一样,定命无论如何会得降临给你的。妖术?我为什么要拿妖术来做比喻?怎么,我又看她了!她为什么对我把嘴角牵动一下?是什么意思?她难道因为我看出了她是个妖妇而害怕了吗?我想不会的,害怕的恐怕倒是我自己呢……  
  我还是看书罢,我的小皮箱里带着书。啊,不错,那本TheRomanceofSorcery倒不能拿出来了。难道是因为我这两天多看了些关于妖术的书,所以受了它的影响么?虽然,也许有点,但是这个老妇人是无疑地她本身也有着可怪的地方,即使我未曾看那些书,我也一定会同样地感觉到的。我该拿哪一本书出来看呢:LeFanu的奇怪小说?《波斯宗教诗歌》?  
  《性欲犯罪档案》?《英诗残珍》?好像全没有看这些书的心情呢。还有些什么书在行箧里?……没有了,只带了这五本书。……还有一本《心理学杂志》,那没有意思。怎么,她又在偷看我了,那么鬼鬼祟祟的,愈显得她是个妖妇了。我怎么会不觉得。哼,我也十分在留心着你呢。你预备等我站高来向搁栏上取皮箧的时候,施行你的妖法,昏迷了我,劫去了我的行李吗?  
  这主意倒不错!人家一定会当是我的母亲的。我反正不想看书。我决不站起来拿皮箧。我凝看着你,怎么样!我用我的强毅的,精锐的眼光镇慑着你,你敢!  
  但是她没有什么动静。她完全是一个衰老于生活的妇人,从什么地方我刚才竟看出她是个妖妇呢?这分明是一重笑话!我闹了笑话了。如果我曾经骂了她,或是把她交代给车上的宪兵,那一定会就此铸成一个辩解不清的丑闻了。好,算了罢,阴云密布的时候所给于人的恐怖,在太阳出来之后是立刻会消灭了的。而刚才是一定有乌云降在我的神经里,所以这样地误会了。……降在神经上的乌云,这太诗意的了,我应当说说明白。这叫什么?……  
  也许我的错觉太深了,不,似乎应当说幻觉,太坏了!风景真好,长久住在都市里,从没有看见这样一大片自然的绿野过。那边一定是个大土阜,隆起着。如果这在中原的话,一定有人会考据出来,说是某一朝代某王妃的陵墓的。那么,一定就有人会去发掘了。哦,以后呢?他们会发现一个大大的石室,中间有一只很大的石供桌,上面点着人脂煎熬的油灯。后面有一个庞大的棺材,朱红漆的,当然,并且还用黄金的链吊起着。还有呢?他们就把那棺材劈开来,是的,实演大劈棺了。但是并没有庄周跳起来,里面躺着一个紧裹着白绸的木乃伊。古代的美貌王妃的木乃伊,曳着她的白绸拖地的长衣,倘若行到我们的都会里来,一定是怎样地惊人啊!……惊人?还不止是惊人,一定会使人恋爱的。人一定会比恋爱一个活的现代女人更热烈地恋爱她的。  
  如果能够吻一下她那放散着奇冷的麝香味的嘴唇,怎样?我相信人一定会有不再与别个生物接触的愿望的。哦,我已经看见了:横陈的白,四围着的红,垂直的金黄,这真是个璀璨的魔网!  
  但是,为什么这样妄想呢?也许石室里是乌沉沉的。也许他们会凿破七重石门,而从里面走出一个神秘的容貌奇丑的怪老妇人来的。是的,妖怪的老妇人是常常寄居在古代的catab里的。于是,他们会得乱纷纷地抛弃了鸦锄和鹰嘴凿逃走出来,而她便会得从窟穴里吐出一重黑雾来把洞口封没了的。但是,如果那个美丽的王妃的木乃伊是这妖妇的化身呢?……那可就危险了。凡是吻着了她的嘴唇的人,一定会立刻中了妖法,变做鸡,鸭,或纯白的鹅的。变作鹅,我说这倒也不错。我想起那个雕刻来了。那天鹅不是把两翼掩着丽达的膝而把头伸在她的两腿中间吗?啊,超现实主义的色情!  
  妄想!妄想!太妄想了!难道这个老妇人真会得变作美丽的王妃的木乃伊吗?虽然妖法是可信的,但是我终不相信她会变作美丽的少妇。我总厌恶她。看!她的喝水多么奇怪!她为什么向这面的杯边喝一口,又换向另一面的杯边喝一口?不像是讲究卫生罢。她是不是真想对我施行妖术了呢?我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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