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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时代肝肠寸断的表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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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条条皱纹,都是紧抱着绝望,走向无法救赎的深渊的通道,面对那无数通道织就的网,你只好放弃,知道无论如何是无能为力的了。 
  凝视着虚无的眼睛里,泊泊地流淌着对忧伤永不能解的困惑,直至流光他的所有,眼眶里剩下的,只是忧伤的颗粒、结晶那忧伤中最为精华的部分。 
  谁说忧伤是沉默的? 
  我明明听见有什么在缓缓地撕裂,与此同时,我听见另一个我,发出的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一定知道蒙克的那幅《呐喊》,那一刻,我就是站在桥上呐喊的那个人。 
  谁说绘画仅仅是色彩、光线、线条的艺术?我明明听见它的吟唱:抽丝般的幽长,悠悠荡荡,随风而去,渐渐消融在无极。 
  ………… 
  医生逆来顺受,甚至没有挣扎的意图,他不吸一支烟,不喝一杯酒,不打算向任何人倾诉……因为,他的忧伤,是无法交付给一支烟、一杯酒、一个听众的忧伤。 
  忧伤不像欢乐,欢乐是再通用不过的语言,而忧伤只是一个人的语言。 
  但是我听懂了、读懂了你的忧伤,医生; 
  也明白你为什么忧伤,医生; 
  因为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解释和说明,医生; 
  ………… 
  无论如何。 
  尕歇医生那张平常之至的脸,却因它的忧伤而永垂不朽。 
   
  凡·高曾不容置疑地说:“我已完成带有忧郁表情的肖像画《尕歇医生》。对于那些看这幅画的人来说,可能觉得他模样挺怪,既悲哀、绅士,又清晰和理智。那就是许多肖像作品应该追求的境界。有一些肖像作品可以有很长时间的艺术感染力,在许多年之后,还会被人们所回顾。” 
  不知道多年以后,自己的文字是否被人回顾。 
  我问自己:你为什么留下那些文字? 
  ………… 
  我们曾经的梦想,已经无可追寻,而人生不过如此。 


第7节:多少未曾实现的许诺 
 
   
  听到冰心先生去世的消息,重又落入母亲过世后的那种追悔。 
  虽然我叫她“娘”,然而我对这个“娘”就像对自己的亲娘一样,心中有过多少未曾实现的许诺! 
  这些年,我只顾沉溺于自己的伤痛,很少去看望这个疼我的人,说我自私也不为过。 
  最后一次见到冰心先生,可能是九三年,出国前到医院去看望她。她比从前见老了,有点像母亲去世前那几年的样子,心中一阵不宁。可头脑还是非常清晰,我们谈了不少话,关于文学、关于人生,说到对辛弃疾、苏轼、李煜--“太伤感了”她说--的共同喜爱。 
  看到我头上的白发,她怜爱地说:“你太累了。” 
  “唉,心累。” 
  “心累比身体累更累。所以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我说:“一九四九年以后,却是'劳力者治人,劳心者治于人'了。” 
  她说:“正是如此。所以我针对'没有工不行,没有农不行,没有兵不行',写了一篇'没有士怎么样?'” 
  后来问到我的丈夫,“你看上了他的哪一点?” 
  “'文化大革命'中不出卖他人。” 
  她说:“'文化大革命'就是大革文化的命……你结婚之前,还带他来先让我看看。”又问:“欧洲那些国家,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 
  “意大利。” 
  “我也是。他们的女人即使不化妆也很漂亮,头发的颜色很深,像中国人。我现在还记得四句意大利语'早上好'、'多少钱'、'太贵了'……” 
  她接着问:“最不喜欢的呢?” 
  “德国,有点冷。” 
  “我最不喜欢伦敦。” 
  “啊,对,英国人太冷也太苛刻。” 
  “不过你要是和他们处长了,就觉得他们不像美国人那么……” 
  “花里胡哨?”我说。 
  “对,花里胡哨。” 
  ………… 
  后来她看看表,问我:“你吃晚饭了吗?” 
  我说:“回去再吃也不晚。” 


第8节:来,让我亲你一下 
 
  她说:“走吧,该吃晚饭了。”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自母亲去世后,再没有人关心过我,是不是吃过晚饭这样的问题了。 
  她说:“我不是撵你走,我是怕你饿了。” 
  “我知道。” 
  “带手绢了吗?”我转身从搭在椅背上的风衣口袋里拿纸巾,她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七点钟,我准备走了,穿风衣的时候,她说:“你这件风衣很长。”等我穿好风衣,她又提醒我:“风衣上的带子拧了,也没套进右边那个环里去。” 
  当我快要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叫住我,说:“来,让我亲你一下。” 
  我走近她的病床,俯下身子,像我过去离去时那样,她在我的右颊上亲了一下。 
  走出病房时,我又一次回头看了看她,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并向我摇了摇手。我也向她摇了摇手。 
  谁能想到,这就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吻。 
   
  实在说,我并不值得她那样关爱,她对我那份特殊的关爱,只能说是一种“缘份”,而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特殊的“表现”,更不知她对别人是否也会如此。总之,我觉得她有很多话,是只对我一个人说的。有很多爱,只是给予我的。 
  一生坎坷多多,每当情绪低落得无以自处,就会不自觉地走到她那里去,她也并不劝慰,常常很简单的一句话,就有指点迷津的作用。 
  她曾在给我的一封信中说:“听孙女说,你又住院了,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心脏不好?这要小心,不要写太多东西,'留得青山在',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匆匆。祝你安康冰心十一月十七” 
  特别她最后给我的那封信,更让我视若珍宝。那时我因母亲去世、以及其它方面的打击,情绪十分低迷,她在信中说,你不要太过悲伤,你的母亲去世了,可是你还有我这个娘呢,你这个娘虽然不能常常伴在你的身边,但她始终关爱着你。 
  我本该引出这封信的全文,但是正像我一生难改的作派,越是珍爱的东西,越是东藏西藏,最后藏到连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步。 


第9节:倍受我珍爱的那封信 
 
  丢是肯定丢不了的,只是要用的时候却找不到,可说不定哪一天又会不期然地冒出来了。 
  反倒是她给我的其它的信,就在抽屉里,一拉开抽屉就找个正着。 
   
  人们常常谈到她作品中的“大爱”,却很少谈到她的“大智”。 
  《关于女人》那个集子,她就对我说了很多故事中的故事,其中还有早年发表时,因“男士”这一笔名引出的一段笑谈。出版社担心这一笔名可能不会引起读者的注意,她却答道,可以用一个引人注意的题目,因为“女”字总是引人注意的,集子便定名为《关于女人》。如此超前的剖析,即便到了本世纪末,仍然一语中的、一针入穴。 
  比方她对我《爱,是不能忘记的》一文的看法,也是慧眼独具。“……我也看了,也感到不是一篇爱情故事,而是一篇不能忘记的心中矛盾。是吗……” 
  又比如她对龚自珍的偏爱,龚自珍可以说是中国有肝胆、有血性的知识分子的统爱,一九二五年在美国读书时,她就选了两句龚诗寄回国内,托堂兄请人书录。 
  “冰心女士集定庵句索书 
  世事沧桑心事定 
  胸中海岳梦中飞 
  乙丑闰浴佛日梁启超” 
  至一九九九年,整整七十四年,一直挂在她的客厅里。 
  二十世纪这场大戏,她从头看到了尾。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应该说是非常剔透,然而却坚守着一份原则,一辈子做人、做文都做得非常干净,是可以用“功德圆满”,这四个很少人能称得起的字来概括的。 
  如我这样一个糟糕的人,虽然永远达不到她那样的人格高度,但我知道世上毕竟还有那么一个高度,是我们应该仰视的高度。 
  早在一九八四年,我不得不应一家杂志社的邀请,写一篇关于她的文章。在那篇力不从心的文章里,关于她,我曾写过一句这样的话:“你能将大海装进一只瓶子里吗?” 
  时隔十五年,我仍然这样回答:我无能。 
   
  一九九九年三月八日 
   
  附:果然不出所料,我终于找到“娘”给我的、倍受我珍爱的那封信 


第10节:对于我,他没有“最后” 
 
  美国文学艺术院寄来一张照片,是我和哈里森。索尔兹伯里(HarrisonE。Salisbury)的合影,摄于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二日该院为我举办的、欢迎新院士的招待会上。附信上写道,据哈里森。索尔兹伯里的夫人莎洛特说,这是他一生中的最后一张照片。 
  事实上,他一生中的最后一天、最后一件事,也是和莎洛特一起为我买一条手工制作的披肩。 
  可惜他没能亲自把这条披肩送给我,买完披肩从罗德岛回家的路上,他就没了。 
  我一直不敢写下哈里森过世那些日子的感觉,那些感觉太过尖锐,我在等,等它们变得钝挫所有的疼痛都会过去,人生就是这样无情无义。 
  今年见到这张照片不再哭泣,知道终于可以纪录那时的种种。 
  没有用的文字已经太多、太多,但对这样一个人来说,即便是没有用的文字,也应该用来试一试。 
   
  哈里森。索尔斯伯里,美国极负盛名的记者和作家,《纽约时报》前副总编辑、客座社论撰稿人。 
  一九八四年春,将当年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之路,从头到尾走了一遍,之后写出《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大概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出版界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中国有那么多坚定的共产主义者,算我孤陋寡闻,不知道有哪位将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之路,如此这般地重新走过一遍; 
  初任见习记者即因曝光经济萧条几被革职; 
  二战期间斯大林、莫洛托夫很不满意他从莫斯科发出的报导,几乎将他驱除出境,而《纽约时报》的老编也不中意他的稿子,准备把他开掉; 
  在报纸上公然预警阿拉巴马州伯明翰市,即将闹出一场种族大乱,为此,该市不惜重金妄图置他于诽谤罪,结果不幸被他言中; 
  越战期间深入河内,披露出美军轰击的不仅是军事目标,和平居民同样遭到了“外科手术”式的轰炸以及有关平民伤亡的实况报导,报导轰动了美国和世界,约翰逊及五角大楼立即陷入欺骗公众舆论的尴尬境地。为此,他不但遭受同行的严苛责问、讥讽以及对他职业道德的怀疑,约翰逊也几乎要派一架飞机让《纽约时报》领教一下,何谓真正的“外科手术”轰炸; 


第11节:可我还是哀哀地哭了 
 
  几乎走遍世界,经历、报道过诸多重大历史事件,与世界诸多风云人物关系颇深; 
  在长达几十年的记者生涯中,从未懈怠地恪守了一个记者的职业道德。 
  。。。。。。。。。。。。 
  去年七月六号星期二下午,唐棣下班回家之后对我说,“妈,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们慢慢走到大都会博物馆,无言地坐在黄昏的暗影里。那时我仍然精神恍惚、不大爱讲话,虽然母亲过世差不多两年了。 
  唐棣突然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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