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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天异_by_live-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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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一方这才回过神,不由赞道:“藏天剑意,好得很!云枭,你过来。”
  
  云枭回头不耐地看了他一眼,独孤一方虽然授他武功,但他却深刻记得独孤一方入府时,看他的眼神,熟悉的不屑。果然如此,没有任何人会像师傅那般,从一开始,便对连名字都不曾知道的他真诚以待。
  
  尽管独孤一方渐渐对他赞誉有加,但云枭却始终对这白发白须的老头子没有半分好感,除了授课,平素连话也不多一句。
  
  独孤一方贵为武林中泰山北斗,平日武林中人对他多是奉承尊敬,不想眼前这个小小娃儿居然对他不假辞色,倨傲至此,没半点尊师重道,心中自然多有不满。
  
  “云枭。”独孤一方耐了性子,走到云枭面前,“你的武功进境不俗,看来也是个用心之人。你若愿意,可拜入我藏剑门中,为老夫入室弟子。”
  
  适才一翻剑舞,云枭出了身汗,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随手将剑倒插一旁,答得爽快:“不愿。”
  
  独孤一方闻言不禁吃惊,想他藏剑门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五名得意门徒为他争足了面子,江湖中欲拜入他门下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难得他肯拉下面子收这个关门弟子,怎料这少年想都不想便是拒绝!
  
  若比平日,他早拂袖离去,但眼前这少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奇才,独孤一方按耐脾性,再道:“何以不愿?”
  
  云枭冷眼看他,声音平板无波:“我只有一个师傅。”
  
  “你已有师傅?”独孤一方当即不悦,试问天下,何门何派能与他藏剑门项背而立?转念一想,云枭若当真拜入了其他门派在先,只要他独孤一方肯首,转投藏剑门下也非不可。
  
  便问:“你师傅是谁?”
  
  云枭敏锐地听到院外有“咂咂”踏雪而来的脚步声,顿时露出欣喜神色,不再理会独孤一方,转身往院门跑去。
  
  来者才刚迈步入来,便被他一把扑上,险些撞倒。
  
  “师傅!”
  
  但见平日不苟言笑,连称赞也勾不出他一个笑容的冷漠少年在刚进来的那个男子怀中笑得开怀,便像讨著主人欢心的小兽一般。
  
  独孤一方不禁仔细打量来人。只见是名三十开外的男子,一身大袖襴袍,头戴展脚襆头,玉带环腰,朝服未及脱下,一看便知是名官吏。
  
  武林中人向来不屑与朝廷命官打交道,尽管独孤一方受韩相邀请,但事实上他一直未曾与韩君仲会面。如今见了,便亦只是暗自猜测,并不上前行礼。
  
  天权未计较他态度骄跋,拍拍云枭的肩膀,先上前去与那独孤一方拱手施礼:“这位想必是独孤老先生!在下韩君仲,有劳先生指点云枭武功!之前因公务繁忙未及拜会,望请见谅。”
  
  独孤一方听得他果然就是当朝权相,却见他并无官架,反而温文和蔼得很,与坊间传闻不尽相符,心中暗奇。
  
  然他自持身份,随便拱手应了:“老夫独孤一方,见过韩相爷!”
  
  天权笑问道:“不知云枭学得如何?”
  
  独孤一方轻哼答曰:“相爷莫非以为老夫是那些下三流的武师麽?有老夫在此,朽木亦能雕成龙。”
  
  “让独孤先生费心了!”
  
  “师傅!”
  
  旁边的云枭有些不耐地拉拉天权手袖,天权低头看他,笑问:“云枭,你用过饭了吗?”
  
  云枭一听,有些心虚地低头,小声应道:“还没……”
  
  “为师听韩安说你每日过了午时仍不肯用饭,可有此事?”
  
  “……有……”云枭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天权神色严肃,责道:“朝上多有事务,什麽时候作散也不知道,你一直等著,用饭便难有定时,对身体总是不好。日後便是为师不及回来,午时一到,也一定要吃饭,知道吗?”
  
  云枭闻他叱责,不敢逆意,乖巧地点头应下:“知道了。”
  
  旁边看著的独孤一方不禁心中吃味,想他费煞心神教这娃儿武功,也不见他一句半句的软语关怀,反而对这个一看便知道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男人听话顺从,云枭更为了这麽个无用的师傅拒绝拜入藏剑门,若是传出去,只怕要教江湖中人笑掉大牙。
  
  越是细想,独孤一方越是心生薄怒。
  
  天权昨日闻韩安报告云枭一日作息,今日便有意早些下朝,赶回府中陪云枭用饭。见独孤一方在此,自是出言相邀:“独孤先生应未用饭吧?若不嫌弃,便留在府上吃顿便饭可好?”
  
  独孤一方应道:“也好。”便迈前一步,趁他转身之际突然出手擒住天权脉门。
  
  天权正是奇怪,却忽是感到一股内劲急撞入体,在五脏六腑间大肆冲撞,便似要搅碎全身经脉般剧痛难忍。独孤一方是有意要他出丑,适才擒住他腕时已察觉此人全无内力,轻而易举便被擒住脉门,可见绝非习武之人。当下将内劲输入其体,纠乱经脉运行,他这一手曾教江湖上不少好手屈服求饶,眼下对方虽为高官,但表面无伤,无凭无证,奈何不了他。他更有意让天权吃些苦头,好让这无知的娃儿看看,谁才有能耐成为他的尊师!
  
  正是得意,却见那天权受他一招,竟只是皱了皱眉,低头看著被擒住的脉门,眼中略有不悦:“独孤先生这是何意?”
  
  独孤一方心中暗惊,此人明明不识武功亦无半点内力,却在他狂猛内劲冲扰之下面不改容,莫非是深藏不露?正是奇怪,突然耳边“嗡──”的一声剑响,破风之声赫止,乃见云枭一脸凶戾,压剑在手,剑尖毫不犹豫地指在他喉前,剑意吹毫立断,竟就此削断他几根银丝白须。
  
  “放开我师傅。”
  
  青绿兽瞳闪烁寒光,独孤一方绝不怀疑若再不放手,剑身便要穿喉而过。
  
  料不到此子竟然翻脸无情。独孤一方只道他虽未拜入门下,但蒙传功之恩,总该有几分尊重,岂料如今竟就为了维护这个韩君仲,毫不犹豫,举剑相向。
  
  独孤一方心高气傲,被云枭以剑指喉,已是大驳面子,又被削断胡须,可谓颜面尽失。当即松手放开天权,左手一捻那剑身,劲力急吐,云枭竟一时拿不稳那剑柄,脱手被夺。宝剑被他内劲震碎成段,叮当坠地。
  
  独孤一方盯著云枭,冷冷哼道:“好。好。好。”复大笑三声,拂袖而去。
  
  云枭却是看都不看,丢了断柄,过去扶住天权,急切问道:“师傅,你怎样了?”
  
  养尊处优的儒士身体,哪里经得筋脉错乱的折腾,天权只觉得头壳一阵轰鸣,眼前发黑。
  
  云枭见他脸色发青更是著急:“师傅!师傅!”
  
  天权暗牵法力,平抑体内紊乱经脉,待渐是恢复,眼睛清明,便看到那张紧张不已的脸,心中宽慰,便笑著伸手抹了云枭额上急出来的汗珠,柔声道:“莫急,为师没事。”他抬头看向已经人影全无的院门,想必那独孤一方早是走远,不由有几分可惜,“独孤先生大约不会再来了。”
  
  “无所谓。”
  
  云枭青瞳中蕴藏著骄傲的自信,“他的武功我已经学会了。”
  
  天权略是一愣,也未吃惊,淡淡笑著点头:“如此甚好。云枭,你也该饿了吧?”
  
  “嗯!”脸上浮现出欢快的笑意,眉宇间愉悦,与之前仗剑的冷桀全然不同,唯有在这男人身边,少年才会露出如他年龄的神情。
  
  

第五章
  竹影摇曳十年约,虚度光阴盼君来
  
  偏厅早准备好饷食佳肴,韩安伺候一旁,待他师徒二人落座,便伺候著布菜。
  
  这几个月下来,韩安早摸透云枭的脾性,这位少爷也是怪得很,只吃肉食,青菜萝卜云耳金针等素菜无论做得多香,皆是一箸不碰,连五谷精梁、新鲜蔬果也是不吃。可偏偏韩相爷对他宠得很,任他挑食也不劝阻,有的时候还细心地为他挑掉粘在肉上的佐菜青葱。
  
  韩相爷近来的口味也变了许多,从前奢华嘴挑,不是精致味美便不入嘴,若是吃了不喜之食,当即随口吐掉,甚至为了西湖醋鱼略是酸了些而大发雷霆杀掉厨子。如今却是大逆从前,莫说吃饭随意,便是菜色偶尔咸了淡了,凉了热了,面不改色便吃下去,没再计较。
  
  今日也是,云枭面前摆著一盘盘的荤腥肉食,而韩相爷还微笑著坐在一旁,便是看著他吃,手里拿著一壶春酒重碧,慢慢倒进杯中细品,偶尔在云枭抬目抗议下笑著夹上一箸尝尝,这哪里是同著共食,分明便是坐桌陪吃嘛!
  
  不过韩安也是见怪不怪了,布菜後便垂手退下,顺身掩上房门。谁叫他家老爷将云枭少爷捧到心尖上,都快宠上天了。想来老爷大概真没做过谁的师傅,这师傅跟徒弟的角色都倒个了……
  
  看到云枭埋头猛吃,大概也是肚子饿了,直像一头觅食归来的小豹子。天权不禁想到平日云枭纵是饿著肚子也要等他回来,对这个有些任性却教人心疼的徒弟更是心怜。
  
  不知云枭在遇到他之前是如何过来,以他那饭量,定是经常挨饿吧?他母亲不知葬在何处,那时他一个小孩无能为力,只怕是草草安葬……得快些空下闲来,带他去拜祭清扫才是。至於他父亲……
  
  云枭吃饱了肚子,抬头看到天权执杯不饮,愣愣地看著他,眼神却非在看他,仿佛穿过身体在想著别人,不禁有些不甘,唤道:“师傅?”
  
  天权回过神来,笑道:“竹君最近可有消息?”
  
  云枭摇头:“没有。”
  
  “便是说,尚未有你父亲的消息了……”
  
  “嗯。”云枭垂下头,其实有竹君替他守在那里,他应该放心才是,但心里总是不安,记得娘亲临死前百般叮咛,必将东西交到父亲手中,而如今他在师傅羽翼下好生舒适,那不知何处的父亲却仍是杳无音信。
  
  “云枭,想回去看看吗?”
  
  云枭咬唇略是犹豫,他并非不想去,只是学业未成怕师傅责怪自己心有旁骛,故此一直未有所求。天权怎会看不懂这徒儿心思,宽眉一笑:“你这三个月来在府中勤修法术,习炼武功,都不曾出去走走,也是为师疏忽了。既然独孤老先生明日不来,你便出府去走走吧!”
  
  云枭心里一喜,连忙抬头问道:“师傅,你也一同去吗?”
  
  天权有些为难:“明日有西夏使节来访,为师恐怕不能告假……”却见云枭失望眼神,心中不忍,便又道,“不过午时安顿使节後或可有闲,为师尽量赶回来便是!”
  
  “嗯!好啊!”绿瞳闪烁光彩,自然是愉悦神色。
  
  午後一过,云枭定坐在偏厅,脸上没什麽表情,但眼睛却只张望著院外廊道。
  
  可一直等到未时,仍未见天权归来。
  
  旁边的韩安忍不住劝道:“云少爷莫等老爷了,听回来的随从说,今日朝上来了西夏国的使节,皇上令老爷作陪,恐怕要到夜里才能回来。”
  
  云枭闻言默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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