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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呀？！”郭了了擅自生起气来，不满地脱口而出，眉眼中不由自主地漏出一丝关切来。
“你放心，没有伤着。”霍璟然静静地掰开门，他施施然举起左手，凑在她眼前转了转，示意完好无缺。
“谁关心那个。”郭了了不屑地低声哼哼。
男人轻咳一声，面无表情的脸突地正色起来，他垂下眼睑，郭了了头顶有好几根不安分的发软软地翘着，一如她的性格一样，顺从之中带着点点迟缓的叛逆，倔强得有些可爱。
被他这样沉默地注视着，郭了了只感觉头皮发麻，灵魂像是要被抽空一样，她不安地催促着问道，“到底怎么了啊？你有事说事好不好？”
“你刚刚打电话给我……我以为你出事了。”
郭了了疑惑地抬头看他，心说我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了？但是，霍璟然说得煞有其事的，应该不至于凭空捏造啊。啊，难不成，是她刚刚坐到沙发上的时候……
不会吧，这是要去演电视剧还是怎么的！郭了了一拍脑门，急匆匆地转身往屋里跑。
手机在刚刚那场激烈的身体纠缠中被摔到了地上，她捡起来看，未接来电有三个，通通是霍璟然打来的。郭了了懊恼地摇摇头，将静音调成有声。
最先的那通电话确实是她无意之中拨出去的，那时她被程铭的反常弄得慌乱不堪，坐在沙发上觉得硌人却也没心思去管，想不到，竟然这么巧合地招来了霍璟然。
郭了了有些怨愤地瞪了一眼安然躺在沙发上酣睡的程铭，撇撇嘴巴：都怪你！
霍璟然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微微扫过还在放送节目的电视机，然后是郭了了单薄的背影，她手中屏幕早已暗下去的手机，最终停留在程铭胸膛上那件属于郭了了的外套上。
原来，她那些翘起的稍显凌乱的发，并不是倔强叛逆，只是一种无声的控诉而已。
他冷眼看着一切，眸色渐渐变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还是说，我打扰到你了？”
058 对他，她永远是输
郭了了好不容易才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他是单方面听到了她在通话中说的那些类似于“别过来”、“不要”之类惹人误解的话，才会匆匆赶来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她不管这个男人的及时出现是出于愧疚，想要弥补，还是别的什么，她只在乎这个男人现在就在她的家里，离她几步之遥，只要她转身，就能看得见。
但是，她料不到那份小小的感动会这样的短暂，甚至揣在胸口还没有捂热，就已经摔得粉碎！
四周的空气因为霍璟然最后那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于顷刻之间降至冰点，连尘埃都动不了。
郭了了一直都很佩服霍璟然，他总有那个能耐，就连漫不经心的时候，也可以让她百口莫辩，让她千疮百孔，让她，生不如死。
对他，她永远是输。
蹲下的时间太久，郭了了勉强站起来，她轻微贫血，忍不住就按住了太阳穴。头痛欲裂，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根尖尖的木桩从头顶狠狠敲入，一时间血花四溅。
看着她隐忍的模样，霍璟然自觉失言，转念又想到了什么，压低嗓音问道，“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几个字毫无阻滞地撞进她的耳中，郭了了这会简直想叉腰大笑，自己究竟是哪点想不开，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龟毛闹心又桀骜自我到似乎认个错都会少块肉，高傲残忍到死的男人啊？！
“霍璟然，胡说八道得有个限度！况且，他绝对没有你过分好吧！”
郭了了这人的脾气，说好听点就是好相处，说难听点就是没脾气，常常逆来顺受，偶尔没什么骨气，总是谨小慎微的模样，让人恨铁不成钢。
要惹她发怒其实是件很困难的事，可见霍璟然有多厉害，竟然让她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弓着背，涨红了一张脸，直呼其名地破口大骂。
鲜少有人敢用这么猖狂的口吻和霍璟然说话，他怔怔看着她，竟也不觉得生气，只是好奇，原来她也会有这么让人眼前一亮的表情。
忍不住去想，她口中的过分，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他醉得厉害，意乱情迷只想遵循本能追求块感。第二天醒过来也只记得零星某些食髓知味的酣畅，至于自己做过什么，是否伤到了她，他十分没品地忘记了。
郭了了见他两根手指搭着下巴轻轻摩挲，还拿意味深长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自己，似乎在确认什么，立刻抓狂了，“Ho，你别乱想，我说的不是那方面的过分！”
霍璟然自然而然地放低架势迁就她，“哦，是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的拉链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毛衣，扯又扯不下来。那个时候你站在门口一直在催我，我急得不行，就直接把外套给脱了……”郭了了淡定地省略了差点被程铭的美貌蛊惑而沦陷的那一段，一本正经地接着说，“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霍璟然安静地听她说完，眼底浮动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
059 怕麻烦
郭了了正巧抬头看他的脸，然后就完全傻眼了：他在笑？
为什么啊？！
她从第一次见到霍璟然就清楚地认识到，这个男人的笑容是种不可触摸的奇迹。
霍璟然常年都是面无表情的，加上又惜字如金，眼睑总是懒懒地压得很低，很少会正眼瞧一个人。
就连对着白寒依，他可以用尽温柔百般蜜意，却从不爱对她笑上一笑。
其实相处久了郭了了了也摸透了，霍璟然并不是冷冰冰缺乏感情，而是仅仅觉得麻烦而已。
笑起来麻烦，开口说话麻烦，注视别人也很麻烦，爱上一个人，却到了非换不可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麻烦……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霍璟然见她盯着自己，却明显神游在外，下意识摸摸脸颊。
“没什么。”她轻轻回过神，看了一眼挂钟，顿了顿，才向他说道，“现在很晚了，你回去吧。”
“哦，对了，今晚真是不好意思，弄了这么个乌龙出来。”
霍璟然一时间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郑重其事地道起歉来，郭了了平静地看着他，失笑解释道，“当时我是不小心按到的手机，恰好拨出去的是你的号码……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的……”
霍璟然的眸光渐渐冷下来，“如果我没有来……”他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莫名其妙地就自言自语了起来，“如果那个男人其实对你图谋不轨呢？”
“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危险，你打算怎么办？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徒手斗色狼吗？”
郭了了一下子被问懵了，摇摇头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半夜出现在她家门口的可是程铭，那个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程铭啊，又不是那种一看就是坏人的猥琐大叔！
她脑子再好使，也没法把他想成恶心又饥渴的色魔啊。
说句不好听的，他就算真对自己出手了，客观看来，似乎……还是她赚到了。
当然，这么无节操的想法打死她她都不想表露！
霍璟然的脸色更加难看，眼前这个女人的迟钝和天真简直令人发指，他眯起眼眸，继续逼问，“不知道？呵，那我告诉你，这种时候就该打电话找人求助。比如说，找我。”
郭了了却想也没想就立刻反驳：“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霍璟然大概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干脆彻底地拒绝，瞳孔都放大了，他惊讶地反问，“为什么？”
说起来，印象中郭了了似乎从未主动联系过他，每次见面，都是自己约的她，对方甚至连短信都不曾给他捎过一个。
“为什么？”这次轮到郭了了冷冷重复，她抿紧毫无血色的唇，“因为我吸取了教训。”
霍璟然哑然，他没听懂。
换来的却是郭了了更淡漠冰凉的眼神，她云淡风轻地一笑，缓缓道：“你果然记不得了，霍少。”
最后两个字她咬了重音，怎么听怎么讽刺。
“你说清楚一些。什么教训？我又忘了什么？”
060 笑也可以伤人彻骨
郭了了深深吸了口气，胸腔闷得难受，她实在招架不了他那顺理成章的咄咄逼人。不由头疼，如果自己没有多此一举，早就送走霍璟然了。
然而此刻，男人却不依不饶地紧紧盯着她，压根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郭了了的眼神蓦地犀利起来，连声调都拔高了，“你想不起来的事，为什么要让我来告诉你？对不起，恐怕我没有这个义务。”
那些不好而沉痛的回忆，是她的，通通是她的。谁都不可以触碰，就连提起都没有资格。
郭了了俨然刺猬一般，猛地竖起了浑身的刺，劈头盖脑地朝霍璟然扎过去，一点余地都不留。
长到这么大，忍了这么久，就在几乎要认定懦弱顺从是自己的代名词的时候，郭了了猛然意识到，原来她也是可以毫不顾忌地尖锐而无情的。
霍璟然觉得自己大概是疯魔了吧，他被结结实实刺得心都颤了一下，却没有却步的念头，反倒是想靠近，哪怕是再靠近她半分都好。
郭了了在漫长的沉默中等待着，等来的却不是男人的声势浩大的怒气。她不明白那个动动手指就能让S市震上三震的霍璟然，为什么会说出“你不想告诉我，那我不勉强”这种话来。
“你不愿意找我也随便你。以后遇到这种状况，报警好了。我听得出来你的抗拒，你其实不想让他进你家门的，对不对？”
郭了了扶额，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所有男人都不正常是不是啊？她这时候上街会不会还能看到市长穿着女装在走猫步啊？真是要疯了！
“璟然，你真的很不对劲诶。难道在你眼里我的自我保护意识是负数吗？如果不是朋友，我根本就不会给他进来的机会啊。”
郭了了摊手，瞄了一眼睡得与世无争的程铭，他微微侧着身，白色的灯光打在他浓密的宛如绒毛一般的睫毛，简直天使一般。
“他是你的朋友？你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吗？”霍璟然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郭了了听完后微微一怔，或许是错觉，她竟然捕捉到一丝醋意。但她不喜欢他口中的不屑和霸道，程铭的风评是不太好，却也轮不到连话都没和他说上过一句的陌生人这般诋毁。
“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程铭并没有外界报道说得那样不堪。”
郭了了停了片刻，回味着他蛮不讲理质问出的那一堆话，突然笑问：“关于我，你知道多少？你知道我爱吃的东西，喜欢的花，最向往的国家吗？”
霍璟然说不出话来，甚至开始站不住脚。眼前女人的笑容，像是一把疯狂乱捅的利刃，他从不知道笑也可以伤人彻骨。
“你知道我的家庭状况，从哪毕业，在哪工作吗？”
郭了了还是笑着，霍璟然的喉结上下滚动，有些不忍看她。
“你除了知道我傻傻地喜欢了你那么多年，还知道什么呢？”
061 想哭就哭吧
郭了了的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平平淡淡的。她歪着头，紧紧看向他的眼睛，就像是在问“外面冷不冷”那般随意。
但是霍璟然知道，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过。
她问他，除了知道她喜欢他，还知道什么。
霍璟然张了张嘴，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疲惫地捏着眉心的肉。
是了，他不知道。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都围绕着白寒依。她的生活，她的事业，她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