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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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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水云说:“咋啦?嫌三嫂屋里脏,坐一会儿还能坐脏衣服,还是三嫂说错了话得罪四弟了?要么就是有大闺女勾着魂?”
姚联官把头伸到杨水云耳朵眼前,小声说:“三嫂好!三嫂看俺亲,俺心里明白。”
“去你的。”杨水云笑了,说:“弄得耳朵眼儿怪痒痒的。”
姚联官重新躺下,说:“谁家的大闺女想俺呀?看俺长得这丑样!”
“噗哧!”杨水云笑出声来,说:“麻子怎么啦?又不是生下来带的,谁说你丑,一颗麻子一朵花,俺看挺俊。”
“三嫂笑话俺?”
“哪敢,俺看着好看。”
“有三嫂这句话,俺就心满意足了。”
杨水云看看姚联官,抿嘴笑笑。
“其实咱家里人都不丑,就是俺生天花落成这样,自认倒霉,三嫂多给操点心,对付着给找个合适的。”姚联官摆弄着笤帚苗,不好意思。
“想媳妇了,脸红不?”杨水云斜了眼姚联官。
姚联官败兴地望着房顶,不吭声。
杨水云故意逗他:“房顶上有大闺女?别急!这事靠给三嫂,保证给你找一个俏媳妇。”
姚联官高兴了,轱辘从炕上坐起来,趴在杨水云的肩膀头上,说:“三嫂,停两天俺赶邢武集给你买只烧鸡孝敬三嫂!”
杨水云听说给买烧鸡吃,想到油乎乎的鸡肉,又馋又腻,胃里突然翻滚起来,直想呕吐,急忙用手捂住嘴,神经线紧张得砰砰直跳,心想坏了!唰的一下,脸白得像窗户纸,额头上冒出几滴虚汗。
姚联官见三嫂停了手中活,灯光下脸色甚是难看,惊吓不轻。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忙扶着三嫂躺下,说:“三嫂怎么啦?”
“没,没啥!这几天心里常发慌。”杨水云在说谎。
“嫂子躺着别动,俺给你喊二气叔去。”
“不妨事,躺一会儿就好。黑灯瞎火的就不要麻烦二气叔了。”杨水云拉住姚联官的胳膊,不叫他去。
杨水云最近有件难以启齿的心事,自从姚联囤那日偷偷回家之后,两个多月没来月经了。天天盼着它来,它偏不来,越是担惊受怕的事,偏偏降落在自己头上,这明明是****的征兆吗!怎么办?真恨那死鬼不该回来,给俺留下这棵祸苗,哑巴吃黄莲,有苦往肚里咽。俩位嫂子本来就怀疑俺作风不正,这下可好,挺着个大肚子,明摆着的证据,闲话坑里能淹死人!
姚联官这小子别看表面上嘴甜,心里啥坏水都有。大前年和西头左老常的三小子打架受了点委屈,第二天趁人家家里没人,爬墙头过去尿在左老常家吃水的瓮里。他若知道俺身怀有孕肯定怀疑俺有外遇,弄不好以败坏家门为名把俺赶出姚家庄,那可就苦了俺娘俩。
杨水云越想越害怕,早知有今日还不如早早改嫁,或找个相好地靠着,现在也好往相好的身上推。把实情告诉小四,就说是他三哥偷偷回来过,恐怕他不信,说不准又出啥岔子,给俺要人怎么办?等等再说,实在瞒不过去,外人爱说啥说啥,脸皮厚点,就当没听见,反正俺没做亏心事,心里坦然!如果姚联官撕破脸皮追究起来,俺就把实情暗地里告诉他,看他怎么办?
杨水云经过一番激烈地思想斗争,看看姚联官傻乎乎地在屋当中站着,说:“四弟睡去吧!俺睡一会儿就好了,最近闹了好几回。”
姚联官闷头闷脑地回到小牛棚里,双臂曲在脑后躺在用麦秸铺成的软床上,很久不能入睡。他觉得奇怪,三嫂过去没出过这种毛病,看那脸色怪吓人的,她还说没事,不叫去喊医生,这是啥病呢?
姚联官很快就把杨水云甩到脑后,想开了自己的心事。人家姚二狗十三岁订的亲,十七岁过的事儿,去年办喜事儿时那个热闹劲,真叫人眼馋。三嫂说给俺找个媳妇,能找个什么样的呢?如果身段、相貌能像孔庆辉的妹妹孔庆美就太好了。唉!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如果能找个像三嫂的模样就心满意足了。就是长相再差点,能找个知心、知暖、贤惠
能干活的也沾,那就算烧高香喽!姚联官想得美滋儿滋儿的,有些飘然然。乐意中摸了一下脸庞,涩巴巴的高低不平,情绪骤然低了下来。唉!这坑坑洼洼的熊脸,还想找个好媳妇?是个女的就沾了。没那好命,别在山顶上吹喇叭了,想的太高。
可话又说回来,人家左拐子娶的媳妇可不赖,虽说胖一点,脸蛋白净,说话就笑咪虎的,怪惹人喜爱的。有一次俺和她闹着玩儿,摸了摸她的奶,软得像水。姚联官一想到左拐子媳妇的奶,下身那玩意儿噌噌地竖起来,伸手去玩,又担心那次的事情发生。那是去年姚二狗过事时,去闹新房,偷偷躲在窗外听,听到人家小俩口办那事的声音,回到家乐的他睡不着,那波浪击打堤岸的声响灌满耳朵,害得那不争气的玩意儿……用手去摸它,越发的厉害,一时控制不住,粘糊糊的弄了满手。后来听人说对身体不好,晚上在被窝里再也不敢惹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姚联官迷迷瞪瞪睡着了,一位仙女轻飘飘落在床前,浓烈的胭脂香飞入心房,那仙女纤细的手伸进姚联官的被窝。抚摩着她的胸脯……笑得非常甜,非常温柔。姚联官在梦中想:“狐狸精来了!”他诚惶诚恐,紧闭双眼不敢动弹。转念一想,管她是什么狐狸精、蜘蛛精、鸡精、鸭精,既然来到俺跟前就是有缘分,岂能放过?姚联官突然起身,像猫捕老鼠一把拽住仙女摁倒在床上。霎时间云雨已毕。姚联官这时觉得身下似乎是三嫂杨水云,冷静下来细看,果真是杨水云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正在委屈地抹着眼泪。冷不防杨水云怒目横眼给了姚联官一计耳光,姚联官被搧醒了,瞪着两只傻眼,直愣愣地望着黑乎乎模糊不清的房顶,只觉得屁股下凉凉地湿了。
杨水云在姚联官走后,琢磨着自己的肚子,难道是真的怀上了。两个多月了,按说早该反应了,记得怀春盛时,一个半月就呕吐得不能吃东西,这次为什么这么晚?不会是闭经吧?杨水云的心好像十五只水桶提水,七上八下不得安宁。气得她褪掉裤子,照着自己的小肚子搧了几巴掌,恨不得钻进肚子里探个究竟。
杨水云心烦意乱钻进被窝,咦!今格的被窝为什么热乎乎的?噢!想起来了,刚才联官那小子在炕上躺着压的。唉!他若是自己的丈夫多好,不用担惊有孩子,温馨幸福过日子,俺为什么没那命?
杨水云想到找医生号号脉,弄个明白,不能去找二气,本村人容易走漏风声,天亮后回娘家再做打算,真若有了,在娘家住些日子打掉,不能留这祸害。
突然,杨水云的小肚子像针扎一样疼了起来,反复闹了几阵,再没有什么感觉。渐渐地
入了梦乡。
杨水云一觉醒来,天将黎明,想摸摸春盛尿坑了没有,直感到自己的腚下湿漉漉的。
“哎呀!”杨水云惊叫一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姚联官初尝禁果
           第五回
姚联顺初露嘎相       姚联官初尝禁果
西瓜长得圆又圆/是生是熟切开看/人心生在肚里边/是红是黑难判断。
驴粪蛋子表面光/黄瓜长刺心中甜/歹人头上不刻字/知心朋友在患难。
话说杨水云急忙点着灯,照见红绿条纹粗布褥单上一摊血迹。心尖上用马尾儿吊着的大称铊,啪唧!落在地上。虚惊一场,拍拍胸脯,找了几块老套子收拾利落。喜意挂在眉梢,又踏实地睡起了黎明觉。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整个冬天片雪未落,开春后,稀稀地飘了一层雪花,沙土地像一张花狗皮皱皱巴巴地摊着,对久旱干燥地麦田无疑是杯水车薪。清明节刚过,麦苗像八十岁老人的头发,毫无生气地挣扎在麦垅里,根本就没有没了老鸹。
左老常西南地里有一眼自打的井,开春拐着辘辘给麦地浇了一遍水,麦苗精神得像马鬃,凡从地边路过的人,无不驻足啧舌,眼气得不得了。
姚联官老坟地里的麦苗,和左老常水浇地的麦苗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姚联官站在地两头,左右看看,气得真想把左老常地里的麦苗拔个净光。
姚振文的僵尸在坟内静静地躺了一个冬天,春天到了,万物都在复苏,姚振文的尸本开始腐烂,他的遗嘱也随着那几朵雪花溶化得无影无踪,从姚联官的耳朵里飞到九天云外。
为了保墒,姚联官带着放学回家的小五联顺在老坟地里锄麦田。姚联官手持一把他爹使用多年的锄头,槐木把儿已磨得很细很光,一尺长的锄头已磨去半截,锄刀铮亮锋利。姚联官往手心里吐口唾沫,将锄向前一抛,再使劲往后一拽,垄背儿上板结的硬土,冒了一股尘烟,变得新鲜松软。
姚联官锄到地中间,站直身扭头看看身后两三丈远的联顺,喊道:“不会,你拿着锄写字呀!快点。”
姚联顺的小名叫不会。这一带有个风俗习惯,生下孩子来由父亲抱着找人起名,碰见的第一个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的名字。姚振文媳妇生下小五,姚振文抱着出门偏巧碰上
大字不识一升的左黑丑,黑丑憋了一大会儿,说:“不会。”所以姚联顺的小名就叫不会。后来上学时孔照年给他起个名字叫联顺,意思是老大联江是国家的栋梁,老二联国为国争光,老三联囤钱财满仓,老四联官前途无量,老五联顺大家都顺。
十七岁的姚联顺已发变成大小伙子,身材虽然不高,挺有精神,大眼睛双眼皮儿,长长的睫毛,圆圆的脸蛋儿白皙红润,一副书生模样,只是鼻子小点,而且鼻尖上长着一颗黄豆大的肉瘊,白壁有瑕美中不足。
别看姚联顺长得文静,从小就是个有名的嘎小子,说话不多,坏点子在肚里一大摞,大眼珠一转,鼻尖上的肉瘊一哆嗦,就出一个损招。在他十岁那年,他偷拔了左老常地里种的红萝卜,被左老常逮住,照着屁股上座座实实地扇了两鞋底子。为了报复,他偷偷钻进左老常家的茅子里,将左老常的夜壶用锥子钻了两个洞,而且把孔钻在夜壶的半腰。夜里,老常第一次解手平安无事,第二次小便,尿从壶的洞中漏出,湿了半截铺的。天亮后左老常把铺的晒到房顶上,儿媳妇喊孩子吃饭发现公爹尿了炕,羞得左老常在家几天抬不起头来。
姚联顺最怕干体力劳动,听见四哥熊他,赌着气把锄往地上一戳,说:“俺没劲,锄不快,往后不许叫俺不会,说过多少回了就是记不住,难听不?外人都不叫了你还叫?”
“叫句小名怕啥?不叫就不叫,值当噘嘴!劲是练出来,男子汉不干活劲从哪儿来?”
“地里一棵草毛没有,锄那门子地,骡子下崽儿,白费劲。”
“你懂个屁?这不是锄草,是松土,一冬天没掉一滴雨水,没落一片雪花,开春再不锄地保墒,风一吹,地干透喽麦子咋长?不收麦子你吃啥?”
姚联顺自知理亏,鼻尖上的肉瘊一抖,说:“哥!俺累了,歇会儿吧,脊梁上都出汗了。”
兄弟俩坐在地埝上,姚联顺捡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瞎划着,姚联官捡一块土坷垃,攥在手心里团弄着。二人唠起了家常。
“哥!你说大哥二哥现在哪里?怎么连封信都不来?”姚联顺想从联官嘴里掏点消息。
“说不清,大哥自从过太行山就一去没信,有的说在山里打游击,有的说去了延安,去年好像有人传大哥在正规部队当了营长,反正没听到坏消息。”姚联官也不知道。
“哪二哥呢?”
“二哥自从日本鬼子投降那年在家点了个卯再没有音信,好像有人说随刘邓大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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