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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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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之扬见局面糟糕,脚下一点,掠步冲上,长剑左挥右挡,一阵急响,将三圣教徒的兵刃全部挡回,左臂挟住冯践诺后腰,道一声:“冯大哥,回去!”将疯虎也似的冯践诺拉回原地。冯践诺道:“莫兄弟,你不要管我,让我杀了这个狗贼!”莫之扬哼了一声,低声道:“今日你杀了他,冯大嫂从此也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你为何就不明白?”狠狠瞪了一眼。冯践诺对他向来信服,见他眼光这么吓人,便吐出一口浊气,愤愤道:“姓盛的,今日便宜了你!”转头去看齐芷娇,却见齐芷娇满脸是泪,双目之中尽是失望之色,一边缓缓摇头,一边悲声道:“你……你真……”忽然发一声喊,向盛君良跑去,叫道:“表哥!”
    盛君良后背鲜血小河也似的涌出。他脸色变得白纸一般,手下教徒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鲜血还是不停涌出。他正觉得生命就要从那伤口流尽之时,忽听齐芷娇一声“表哥”,不由精神一振,睁开眼来,见齐芷娇双目深沉,望着自己,那种关爱痛惜之情一看便知,不由微微一笑,答道:“表妹,你好么?”齐芷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表哥,你撑住!”跑回场中,将一个药箱抱过来,一把掀开,取出纱布、绷带、药粉,给盛君良止血,包扎伤口。
    齐芷娇十分聪慧,这数月以来一直跟天下第一神医百草和尚学习医术,本事何等了得?可盛君良伤势过于严重,鲜血还是止不住。齐芷娇一边哭泣,一边包扎,一边道:“表哥,你撑住!撑住!”在场诸人眼见这一幕,一时俱忘了孰是孰非,谁善谁恶,感慨唏嘘。独冯践诺见妻子给情敌包扎伤口,脸色更加难看,数次又要冲去,却被一人牢牢抓住手腕,挣了几次没有挣脱,扭头去看,原来是倪云成。倪云成小声道:“这恶贼必死无疑,践诺,咱们趁机走罢,师父还有话给你说。”冯践诺道:“师父,那我妻子怎么办?”倪云成道:“师门之事重要,还是儿女私情重要?”神色十分不悦。冯践诺喘一口气,道:“师父,你不明白的!”这话声音大了点,莫之扬等均转头向他们看来。倪云成只得松了手。冯践诺无所适从,走到莫之扬身边,道:“莫兄弟!”莫之扬叹口气,摇了摇头。冯践诺道:“我错了么?”莫之扬叹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人不是好人,杀了他也没有什么,可……”
    却听盛君良苦笑道:“表妹,五年未见,想不到一见又成决别了。”齐芷娇悲声道:“表哥……你不会死的……”盛君良笑道:“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死了……死了也不……不枉……”齐芷娇呜呜大哭。盛君良伸出手来,握住齐芷娇右手,独目之中的一丝乖戾之气渐渐变为柔和,轻声道:“你去叫冯践诺来,我有话……要与他说。”
    齐芷娇哭道:“你不要怪他,他是个老实人。”盛君良叹道:“表妹,我已是要死的一个人了,还会怪谁?要怪只能怪命运了。”齐芷娇擦去眼泪,回头道:“践诺,你……你来,表哥……表哥有话……有话要对你说。”
    冯践诺冷冷道:“我与这死贼与什么好说?”齐芷娇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痛苦失望之色,幽幽地望着他一言不发。冯践诺忐忑不安,终于走了过去,嘟哝道:“说什么?怕你怎的?”
    盛君良此时本已气若游丝,见到冯践诺,独目之中却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苦笑道:“践诺兄弟,你恨我么?”冯践诺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边。盛君良道:“唉,表妹,你先到一边去,我要与冯师弟单独说。”齐芷娇点点头,走开几步,呜呜低哭。
    盛君良招招手,苦笑道:“践诺兄弟,我是不……不成啦。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表妹,我在九……九泉之下也会心安……”冯践诺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不劳你费心,我自己晓得。”盛君良苦笑道:“践诺兄弟,好些事不能怨人,只能怨命。咳咳,我表妹是……是最好的姑娘,你好好待她就是。来,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冯践诺冷冷道:“什么秘密?跟我没干系的,我不想知道。”
    盛君良低声道:“你连玄铁匮在哪里也不想知道么?”冯践诺睁大了眼睛,道:“什么?”盛君良低声道:“此事重大,你附耳过来。”冯践诺向四处望望,见没人能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低下身去,道:“说罢。”盛君良道:“师弟,你要听仔细了,那东西是在……在……”急促喘息,竟接不上气来。冯践诺急道:“在哪里?”
    蓦见盛君良独目射出一丝凶光,狠狠道:“在阎王爷那儿,你去取罢,蠢才!”双掌猛出,“砰”的一声,正中冯践诺胸前,冯践诺一声惨呼,似一只纸鹞般飞起,在半空中喷出一道血箭。 
……(本卷结束) ……
第十八回
悲旧友厄运相迫急 忧新朋虎狼窥
          词曰:堪不破,一个情字,曾教多少英雄,失魂落魄。流泪何必是翠袖,慨叹何必是山河。长风万里,雁侣相对歌。也曾是,梦到初识处,双目起轻波,淹死痴情人儿,从此不是我。恨今生再难相见,活不得,死不得!     众人皆大惊失色,齐芷娇“啊呀”一声,冲上前去,扶起冯践诺,嘶声道:“践诺,践诺,醒醒,你快醒醒!”莫之扬上前帮他推血过宫,冯践诺低呼一声,睁开眼来,望着齐芷娇,嘴角慢慢浮上一层奇异的笑容,吃力地道:“我……我说……说过,那恶贼……信不过的……”齐芷娇泣不成声,悲声道:“践诺,是我害了你!”冯践诺双目游离,慢慢道:“芷娇,我……不……怪……你……”合上眼皮,头一歪,没了声息。
    百草和尚骂道:“你们傻了么,快背到屋子里!”莫之扬抱起冯践诺,飞奔到屋中,由百草和尚给冯践诺推拿。蓦听屋外闹哄哄的,莫之扬出来一看,却是三圣教教徒护着盛君良抢路下山。莫之扬厉声道:“恶贼,还想走么?”掠身前去,只几个起落,已然追上。三圣教徒纷纷拔出兵刃,将盛君良围在中间。盛君良咬牙道:“英雄好汉,快来杀了我!”他此时浑身浴血,气息奄奄,踉跄一下,跌倒在地,众教徒忙抢上扶起。
    莫之扬一咬牙,缓缓吐口气,道:“好,今日我不杀你,待你养好了伤,我一定要为冯大哥报仇!”盛君良狂笑道:“我养好了伤,你就杀不了我啦!”莫之扬浑身骨节格格作响,喝道:“还不快滚!”三圣教徒如获大赦,急惶惶下山而去。莫之扬返回屋中,只见齐芷娇抱着冯践诺恸哭不已,百草和尚坐在一边唉声叹气,知道冯践诺没能救活。参加“金针大会”的众人见状,纷纷离去。智浑法师本不愿理会冯践诺之死这档事,但碍于百草和尚情面,吩咐寺里和尚搭起灵棚,莫之扬帮着收尸入殓,望着灵柩,默默拜道:“冯兄,你在世上是好人没好报,但愿到了阴间,再不受大小恶鬼欺负。”辞别百草和尚与齐芷娇,与狱中七友下山直奔酒馆而去。
    狱中七友已有多日未聚,现下单江、卜万金已不在人世,众兄弟落座之时,人人脑海中闪过二人的影子,气氛并不欢愉。过了一会,班训师先道:“若是大哥在此,只怕也要让咱们兄弟好好吃酒的,来,喝酒!”众人皆响应,一时恢复了当年坐牢时的慷慨本色,大吃大喝了起来。不一刻,各人都有五六碗酒下肚,脸孔都发起热来。
    快刀小妞张顺一向少话,此时多喝了几杯,话不由得多起来。拉着莫之扬的手,道:“七弟,咱们兄弟几个,论起武功,数你最高,不知你有些什么打算?”
    莫之扬摇了摇头,叹道:“以前坐牢时,那是早晨盼着中午饭,中午盼着晚上饭,反而没什么烦恼。现下却觉得自己一无所长,真不知要做些什么才是。几位哥哥怎么打算?”
    班训师笑道:“七弟,你倒过谦,怎么会觉得自己一无所长?就你今日在雾灵寺露的剑法,已是一流高手。会武功,这就是咱们的长处。妈的,弄好了,咱们七弟去得个武状元,弄不好,咱们兄弟几个占一个山头,开山立寨,当个打家劫舍的主儿!”
    快刀小妞摇头道:“二哥,你是浑人臭主意。”班训师瞪眼道:“什么屁话?二哥浑么?”
    莫之扬见他俩认了真,忙道:“两位哥哥,咱们高高兴兴喝酒,干嘛吵吵嚷嚷?”快刀小妞道:“我就瞧他不顺眼。就知道逞强,若不是他,单大哥怎么会死?”他这话一说,班训师顿时泄了气,怔怔望着张顺,喝了一碗酒,“咚”的将碗放在桌上,道:“六弟,我为这事都快恨死自己啦,我就知道,兄弟们再也不会原谅我!”
    快刀小妞见他如此,也叹口气,道:“二哥,你不要怪我。”班训师道:“我怎会怪你!怪只怪我自己。”
    莫之扬听得奇怪,又不便询问,便抬眼望着罗飞、方不圆二人。方不圆叹口气,道:“这事儿总得让七弟知道。”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那日在铁岭老风口,南霁云与单江等按那梅雪儿所言,劫到了三圣教百宝堂所押的七车珠宝。那七车珠宝是明皇着罗而苏给范阳城安禄山的军饷及恤银,三圣教百宝堂风百向率堂下教徒将七车财宝劫走,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让南霁云率单江等人劫得。那风百向也十分了得,率众血战一场,发出黄色响箭。莫之扬发现树丛中隐藏着一个黄衫女子,疑是梅雪儿,追了出去。
    南霁云等人杀尽了百宝堂所有教徒,赶了那七辆大车便走。一下子劫到如此多的财宝,众人都很兴奋,当夜舍了大路,专走荒野戈壁,向南行进。休息之时,众人商议这几车财宝如何处置,南霁云道:“这些财宝是众人所得,理应众人分了才对。可现在朝廷昏庸,睢阳一带守城将士已有十数个月未发军饷,眼看冬季将到,却既无御寒之衣,又无过冬余粮。至于军械用具破损不堪,倒还在其次。这七车财宝我打算带回军中,如何啊?”众人听了,一时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班训师道:“南大侠,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兄弟一向不是良民,对朝廷官兵那是既反感又惧恨。嘿嘿,自古兵匪不两立,若非仰慕南大侠威名,咱们也不会跟南大侠来干这趟差事,这七车财宝么,须得留一车给我们兄弟。”
    南霁云笑道:“一车财宝,不说一辈子花不完,买半个城池也足足有余,但江湖中人,何必将财看得如此之重?我看众位弟兄每人拿一百两黄金,够置办百亩好地几处房产,也就是了。”班训师瞪眼道:“我们不想当土老财,买什么田地?这其中的一车给我们,六车你拿走,就这么定啦。”眼看就要僵局,单江道:“二弟,不要如此莽撞,须知南大侠高人行事,立意深远。我看咱们拿六百两金子,已是不错啦。虽然兵匪不两立,可那些军爷们毕竟守卫着疆土,没让契丹、吐蕃占了咱们大好河山。咱们的那些带回老家开一爿店,从此娶妻生子安居乐业,岂不也好?”班训师对单江一向畏惧,听他如此说,便只好消声。第二日凌晨,车队赶到一处荒滩,南霁云吩咐将大车藏进一片树林,众人休息。不料三圣教行事果然诡秘,一路上早已盯上,调集附近分舵人马,包抄过来。南霁云等与他们一场苦战,三圣教众人见他着实威猛,打个唿哨,撤得无影无踪。
    众人知道三圣教不会善罢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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