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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丞相的宠妻-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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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珊睁开了眼睛。

许多年不曾听到有人完整叫出那人的名字了,世人都叫他晋阳王,他们也许多年不曾谋面了,连他纳了多少妾室生了几多儿女也再不知晓,只是他一直叫她不得安宁,午夜梦回记起他含泪的眼,再看到他的儿子那张与他太过相似的脸、如出一辙的所作所为,恨意便疯了般一涨再涨。

百里尧永远改不了那副小人的嘴脸,心虚又记仇,她却偏不让他如意,司徒珊扬起了她那副嘲讽的神情在黑暗里又往百里尧的心上戳了几个窟窿:“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是君,他是臣,哪怕他家破人亡,也要保百里家江山永固。”

景元帝的嫉妒心又起,手臂勒得越发紧了:“你说我怕他?!”

他才问出口,司徒珊轻轻一笑,景元帝顿时无话可说……

怎么不怕?只要韩幸一日不死,他便没有一日不害怕。

争执休止,纱帐中重又安静下来,景元帝闻着鼻端的安神香,焐着怀里的铁石心肠,有些话却死死憋住说不出口——他从未怕过韩幸,只怕她离开他,在她的面前,他是如此地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可惜,她从不在乎……

……

五月十二,突厥南下攻兴第五日,北郡府快马送来晋阳王韩幸亲笔手信,信中说,经年大旱,蓟、青、幽三州青黄不接,边关将士性命危在旦夕,急需朝廷粮草供给。

这消息一公布,朝堂哗然,景元帝捏紧了手中的奏折,环顾朝臣,隐忍着开口问道:“依晋阳王信中所言,诸位爱卿有何对策?”

话音刚落,黎国舅率先出列道:“回陛下,既然是粮草不济,可加大北地三州赋税,国家患难之时,百姓自然当全力支援,如此一来,也可省了长途运输粮草之麻烦。”

“放屁!”吏部尚书杨弘竟公然爆了粗口:“黎国舅此言简直大逆不道!三州大旱,民不聊生,若此时增加赋税支援边境战事,让百姓如何看待我大兴君主?我大兴朝廷如何取信于民?岂非要将我大兴百余年基业毁于一旦?黎国舅身为朝廷重臣,竟发出此等谬论,微臣恳求陛下重罚!”

“陛下,老臣……”黎国舅被这番指责骂醒,忙识相地不敢吱声了。黎戍站在队列顶后头,见他老子被批,他脸上也颇为羞愧,老不死的不懂就别瞎说嘛,爱出风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景元帝显然没心思兴师问罪,听罢杨弘的指责,便顺着他问道:“那杨大人有何高见?”

杨弘一早瞧黎国舅不顺眼才出列指责,这会儿躬身谢罪据实以告:“微臣尚未想出。”

朝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朝臣束手无策,谁都不希望景元帝看向自己,个个都低垂着脑袋。景元帝沉住气环顾众人,最后将视线停在了韩晔身上:“落驸马,此事,你怎么看?”

第153章 算计左相

景元帝沉住气环顾众人,最后将视线停在了韩晔身上:“落驸马,此事,你怎么看?”

韩晔抬起头,面色无辜地出列,又无能为力似的低下头去,回应道:“回禀父皇,臣已经多年不曾回北郡府,对北疆战事和民生常态一无所知,父亲也数月不曾来过书信了……臣无能,尚未想到合适的对策,不能解父皇之忧,着实惭愧。”

韩晔的言行举止向来无可挑剔,这番话说下来,景元帝也再不能指望他,这时,户部侍郎戴汝良出列道:“陛下,去年年末至今年开春各地皆有旱情,与青幽蓟三州相连的河东平原麦子正在收割,江南的水稻还未成熟,岭南路远,也救不了急,而且各地粮仓的陈粮想必也所剩无多了,突厥人选这个时候南下……十分狡猾。”

“朕是要你们想对策,不是让你们告诉朕突厥人有多狡猾,情况有多危急!”景元帝大怒。

群臣再次静默无声。

等到下了朝,朝臣从太和殿出来,多数还在唉声叹气地想着对策,被杨弘怒骂了的黎国舅也默不吭声,只手捋着他那稀疏的小胡子,神情苦恼异常。

黎戍跟在他老子后头没敢开腔,他不懂什么国家大事战场粮草,只是心里头冒出来一想法——司徒赫那小子去了大西北,虽说他是英勇无匹一个顶十个吧,但要是十天半个月不给他饭吃,他小子不就玩完了么?

呸,才想完,立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呸呸呸,尽想些不吉利的,要是前线真没吃的,他黎戍就是驮也要给他驮几袋子口粮去,稻子麦子玉米五谷杂粮样样齐全,哪能让赫将军饿着……

墨誉瞧见他父亲神色凝重,似乎心不在焉,这几日都是,连去前院请安陪他用膳,也好像没什么情绪。对国家来说,陛下说了算,可对一个大家族来说,父亲才是一家之主,任何的流言蜚语正室侧室长子庶子的争论都没有用,只有得到父亲的认可,才算有了倚仗。本想上前去问问,奈何今日是双日,该去宫中为七皇子讲课,墨誉只好忍着,随来迎他的小太监一道往七皇子的住处去了。

韩晔在太和殿广场上了马,晨起的太阳照在他背后,将人和马的影子都拉得老长,他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些微不易察觉的笑意,两只老狐狸的多年恩怨,只能用战事来比拼么?

若仔细看,他深不见底的星目染了浓浓哀伤,那抹笑也渐渐发苦,如果北郡府真的得偿所愿,他又怎么可能活着离开盛京?父亲有那么多儿子,少了他一人,太无关紧要了……

“落驸马,武状元一案有了点线索!”刑部尚书刘显成叫住韩晔道。

“哦?”韩晔转过头,神情瞬间凝重,深蹙的眉一直不曾舒展开来。

“昨夜审讯那些被关押的举子,有人指控说,武状元遇害当夜,有两人曾去过那间客栈,且找武状元说过话,还曾一起喝了酒……”刘显成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都对韩晔说了。

韩晔早翻身下了马,与刘显成对站着,其实,他并没听清刘显成说什么,太阳从他的右眼处直射过来,晃得他有些晕眩,他从那光晕里看到林岑之含泪的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有,他最深爱的女孩含恨瞪向他的那双明眸……他的手不自觉便在袖中握得死紧,抠得掌心刺痛,凶手就在这里,还需要什么线索?

耳边的声音忽然都停了,韩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向对面的人扯开一个浅淡笑意,应道:“好,我随刘大人去看看。”

袖中紧握的手又一点一点松开,他迈出的脚步比谁都踏得稳实,韩晔,这就是你的路,无论如何,你得往前走,一停下来,就前功尽弃了。

……

“老爷,老爷!不好了!”

左相处理好政务乘轿子回府,走到半道上轿子被人拦了,左相听出是管家的声音,掀开轿帘恼火地斥道:“叫什么叫?这青天白日大街上的,成何体统?”

瞧见管家的脸色煞白,左相蹙起眉:“出什么事了?快说。”

管家只顾着粗喘气,机灵地四下望了望,凑到左相耳边低声道:“老爷,三公子……闹出人命来了!”

“什么?!”左相大吃一惊,“给我说清楚!”

“是,是,老爷……”管家急得在原地直跳,怎么都歇不住,据实以告道:“三公子杀……杀了碧波阁的一个小倌,还有那小倌的姘头,奴才赶不及告诉您,本想拿钱去打发了完事儿,谁料他们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奴才见银子也解决不了问题,便让府里有些身手的家丁一不做二不休……可是,可是谁曾想到竟有人救了他们,还绑了三公子说是要……要送官!一命……赔一命……”管家说到后头声音越来越弱,咧着嘴不敢看左相的脸色。

京官权臣的纨绔子弟,玩得过了也是常有的事,谁的手上不曾有过几条人命,只看管家这副驾轻就熟的样子,便知这种事已非第一次了。

左相十分意外:“谁这么大的胆子?”

出了事,不问不肖子孙的罪,先问谁插的手,自然是出于左相的自信。那些京官官爵较低的不敢与相国府为敌,平起平坐的各家之间没必要弄得鱼死网破,多数时候即便撞着了也选择视而不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管家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战战兢兢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他:“老爷,这是那人给您的信……”

左相接过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是他?!”

这字迹何其熟悉,已经搅扰了他七日之久,叫他每夜不得安睡,如今催命符一般地又扔到他面前来,信上寥寥几个字,字迹极为工整:“城郊十里亭。”

左相呼吸不由地粗了,很快回过神,低声对管家道:“备马车,带上几个人,随我去城郊十里亭。”

城郊十里亭人烟稀少,只一个供歇脚的亭子,发配边疆的罪犯多数从这儿出发,因此普通百姓轻易不敢靠近。左相下了马车,远远望过去,见亭中跪着一人,那人被五花大绑着,头上还罩了块黑布,看不清他的样子。

左相屏住呼吸,对家丁招了招手,家丁走过去,扯开了那块黑布,那被绑的人惊恐地“啊啊”叫了起来,赫然正是左相府的三公子墨洵。

墨洵脸上都是血,嘴被人塞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见了左相,双膝擦着地往他那儿挪,模样好不狼狈。

“哎呀,三公子……”管家忙上前去拿掉了墨洵口中塞着的东西。

“爹!爹!救我!救我!”墨洵的嘴一得自由,忙哭着大叫道。

左相起初没吭声,这会儿见墨洵虽然狼狈,倒没受什么伤,顿时气急攻心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咬牙切齿道:“孽畜!你做的什么好事!杀人放火,你好大的胆子!”

墨洵素来猖獗惯了,眼里从没旁人,听罢左相的斥责还辩解道:“是段袖那个贱人背叛我!他背着我勾搭别人!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什么贱人?你到现在还不知反省!”左相气得剧烈咳嗽起来。管家扶着他在亭子里坐下,墨洵把事情的经过原委都道了出来——

原来,墨洵玩够了女人之后,突然学着黎戍对男人起了些心思,便与那些狐朋狗友结伴混迹小倌坊,同那段袖勾搭在一处了。墨洵头一回与男人作乐,死心眼得很,整日与那段袖腻在一起,连家门都不愿回了,且护着食,不准旁人亲近段袖。

偏那段袖是坊间出了名的风骚花蝴蝶,受不了墨洵的强烈控制欲,便趁着墨洵不在又与旁人亲热上了。不知是谁告的密,这二人被墨洵捉奸在床,墨三公子眼里哪能容得下沙子,一怒之下冲动地把这对奸夫淫妇杀了。

人死了他还没清醒,刚走出门就被人给逮住了,他那些手下一个都成不了气候,眼睁睁看着他被五花大绑蒙着头丢进车里。对方扬言说要杀人偿命,他以为这回死定了,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他老子来了,他如何不喜极而泣,连那嚣张的气势都回来了一半,也忘了方才刚被扇了一个耳光,身子仍跪着,仰头望着左相道:“爹!爹!你一定要给儿子做主啊!那杀千刀的王八蛋居然敢抓我,我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俯仰间,左相看到墨洵背后捆着他的绳子之间夹着一封信,经过这几天,左相已经相当有经验了,便一声不响将那信抽出来,打开,逐字逐句地扫过:“身为重臣之子,国之危时仍宿娼勾栏夜不归宿,此为罪一。草菅人命,目无王法,此为罪二。不知悔改,败坏门风,将墨家清誉毁于一旦,此为罪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其罪当诛。然,法理不外乎人情,罪子年纪尚浅,若要重罚着实不忍,现已平息一切事端,妥当善后,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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