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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文目光有些恍惚，他看着易龙龙，仿佛穿过她，看见了七百多年前的那个人，也同样是这么气急败坏，就连说的话都差不多……嗯，剔除偷窥狂不要脸那部分后。
——不准看，你这是侵犯个人私隐权！再看，再看我就……
微一走神，赛文很快又稳定了心神，他微笑地看着易龙龙，好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事实上，相对于他的年龄，易龙龙也确实是小孩子了：“我何必看你的心灵？你能够填上迦南留下石碑的最后一句，继承他的遗产，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你的身份。”他的心灵之眸也不是随便乱用的。
得到确定的回答，易龙龙这才松了口气，又再三强调要求赛文不许乱看，接着便与他找到过夜的地方，在一家有空房的民宅里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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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易龙龙从梦里惊醒，惊魂未定。
她梦见林琦被赛文以残酷手段反复折磨，奄奄一息，秀美的脸容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睁着茫然无辜的眼睛，说：“龙龙，疼。”
易龙龙抬手摸了摸脸颊，脸上冰凉凉一片水迹。
即便现在明知道是梦，她心中却依旧仿佛被撕开一般的疼，她喃喃地说：“林琦，不要怕，我很快就去找你。”
静静坐了一会，易龙龙再也睡不着，干脆穿好衣服鞋袜走下床去，走出门口，却发现隔壁赛文住的房间，门是大开着的。
易龙龙往门里看了眼，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潘帕斯祭典
易龙龙心中疑惑，索性直接走入赛文屋内，找了一圈确实没人在，才皱起眉头：现在是半夜，他不在房间里睡觉，好好地跑出去做什么？
本来想什么都不管，但转身往自己房间走了几步，易龙龙又有些担心，她想了想，拉开窗户，不惊动屋子主人地轻轻跳出窗外。
这样的居民小楼没有围墙，窗外便是街道，天上星光洒落，落在小女孩单薄娇小的身躯上，披覆遍身的寂寞。
易龙龙顺着街道行走，小镇的夜晚不比帝都，没有通明的灯火，但也正因为此，夜空分外地清澈，一粒一粒，闪烁的星子晶莹可爱。
小镇的夜晚异常安静，白日里温煦的味道被微微凉爽的风吹散，又或者默默地沉入地底，易龙龙在不算宽阔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没过一会儿便走出镇外，镇外是一片草原，茂盛的杂草一尺多高，以热烈的姿态拥挤在一起，留下足迹的地方草叶柔顺的倒伏，在星光与月光之下，清晰映出许多纷乱的足印。
那脚印不是一个人的，至少有超过二十人，易龙龙找不到赛文，却又不愿回去睡觉，她仔细看了看，踏过草面的足迹还很新，便决定跟去看看。
大晚上的，那么多人往一个方向走，是要做什么？
非法集会吗？
为了安全起见，易龙龙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隐身魔法，再掏出魔法戒指，十根手指都挂上，这才抬起脚，小心地踏着草地上的足迹，缓慢跟去。
草地随着地面的起伏铺展着，越过起伏的山坡。后方是一片漆黑的树林，脚印延伸至此，没入丛林之中。
入林之前，易龙龙又给身上附加了几层保护，才继续追去。
穿过树林，抵达了一片山脚下，还在林子里时便隐约瞧见一道火光，易龙龙放轻脚步，悄悄地靠近林边，发现大约四五十人整齐地站成两排，每人手中举着燃烧的火把，看他们的打扮，似乎正是潘帕斯镇上的居民。
有一名长者模样的人站在队伍外，神情肃穆，指挥着镇民们朝山的方向朝拜，而每一名居民的身前，都用藤篮盛装着丰盛的食物，其中就有易龙龙傍晚吃的那种甜饼。
从那长者指挥的情形看，镇民们似乎正在给一个名叫潘帕斯的魔神贡献祭品，恳求魔神庇佑他们平安幸福。
虽然先前有胡四乱想是不是非法集会，然而亲眼见到后，易龙龙还是禁不住为之愕然，敢情这小镇里的居民全是信邪教的，难怪今天傍晚抵达时，没看到别处镇上都有的神殿。
不敢打扰邪教聚会，易龙龙静待小镇朝拜完毕，忽然间她觉得腰上一紧，似乎被一条手臂抱住，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嘴也被紧紧地捂住。
是谁？会不会是被镇民发现了？
易龙龙本能地慌张了一两秒，正要挣扎，却听见耳畔传来极低的声音：“是我，别怕。”
是赛文。
听到这声音，易龙龙陡然松了口气，居然意外地安心下来。
赛文随即松开手。
站在林边的两人静静看着朝拜魔神的镇民，难得切近又安静的相处中，易龙龙陡然觉察不对。
不对，太不对劲了。
她怎么一直没觉察呢？一直以来，她对赛文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矛盾。
她佩服他的广博，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强大，甚至曾有一度异常恐惧，可是除了这些外，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个人……那么信任。
是的，信任。
在此之前，易龙龙从未深思过这一点，她最初跟着赛文一起走，除了想见林琦外，那便是，她心底居然莫名地有些相信这个人，那甚至是未经思考，甚至也觉察不到的安稳感受，假如说那时候的相信，是因为她还不了解赛文的真实身份，可是现在呢？
在晚餐上，赛文主动跟她摊牌，应该是推测到她的决定，坦然地开诚布公，那一刻她的恐惧是真切真实的，然而待昏迷醒来后，为什么赛文说带她去见林琦，她居然还是第一时间相信了？
甚至在与他相处之际，有时候会忘记曾经的恐惧，关系甚至可以称得上融洽？
而方才那刻，听到赛文的声音，她居然会觉得放下心来？
易龙龙越想越是觉得害怕，怀疑赛文是不是对她用了什么魔法，才让她变得这么奇怪，可这种魔法又有什么用处？现在她除了不大害怕赛文，继续跟着他走，并没有任何损失，而相对的，赛文也不曾藉此获取好处。
易龙龙踯躅片刻，很快做出决定：即便这有什么陷阱，她也要往里面跳，毕竟赛文大概是世界上唯一知道林琦下落的人，只有紧紧跟着他，才有机会见到林琦。
就在易龙龙走神之际，镇民们已经完成了朝拜仪式，在地面上留下祭品食物，又举着火把，列队往回走。
直到他们走远，易龙龙挣开赛文的手臂，走开几步才回头。
赛文始终是那身打扮，一身改良成便于行走款式的长袍，周身都绣着醒目的星星，他静静地站在漆黑的树林前，乍一看去，便好像一团星星汇聚在夜色里。
赛文双手环抱胸前，脸上神情从容，他望着山脚下几十篮祭品，忽然走上前，弯腰拿了一小块熏肉，送入口中。
虽然镇民们朝拜的是邪神，但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易龙龙而言，并不觉得有什么太大不了的，而镇民们的朝拜，除了进行的时间有些诡异外，看起来和家乡里求神拜佛的没什么不同，祭品也相当文明，没有用活物甚至活人来祭典。
但看见赛文吃祭品，易龙龙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在她记忆里，赛文并不像是个嘴馋的人啊，他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来这里偷吃人家魔神的贡品？
还是说这里的祭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特别好吃还是吃一块能增长五十年功力？
瞥见易龙龙神色，赛文心中了然，他微微一笑，道：“这祭品本来就是给我的。我就是他们祭拜的潘帕斯……不，准确地说，是我和迦南两个人。”
回想起来，那也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
第二百四十章 七百年前的那些事儿（三）
深山野岭……
遇见赤裸的美少年……
孤男寡男……
迦南非常坚决地扭过头，不去看赛文的身体。
照理说两人都是男人，光着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一眼也不会怎么样，可是赛文的相貌太漂亮了，漂亮得让让他很难将其当作同性，只有一边扭头一边叫道：“你没有衣服吗？”他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相较于迦南的紧张，赛文十分轻松坦然：“你们人类穿衣服是有两个原因，羞耻心和取暖，我不怕冷，也没有所谓的羞耻心，不需要穿衣服。”
迦南飞快地瞥了眼赛文，目光一触立即移开，这一眼也差不多足够确定了赛文的体型，他脱下背上的背包，从包里取出一件有些破损的黑色长袍，背对着赛文，估计着他的位置反手丢过去：“你个模样，到人类世界里会引起骚乱的……我就剩下这件衣服了，你将就一下吧。”
他前不久给一个药剂师帮忙，不慎弄坏了配药专用的长袍，雇主便将破损的长袍丢给他处理，野外露宿时，迦南都将长袍折叠起来充当枕头。
丢出长袍后，迦南想起问道：“你会穿吧？”
“嗯。”
轻应后，是一阵衣服摩擦身体发出的细微声响，待到那声音再静下来，迦南转过头去，一看之下，目瞪口呆。
他竟然忘了，他这件长袍最初就有破损，一路上被拿来当枕头与山石摩擦，加上又勤于清洗，破损程度更上一层楼，眼下赛文穿在身上，好几处大大小小的洞口裂缝，露出内里白皙光润的肌肤，半遮半掩的状态比全身赤裸更加诱惑。
迦南尽量只盯着赛文的脸，默念正气凛然外邪不侵，调整了好几次，才开口道：“你先脱下来吧，我手头有针线，给你补一下。”
穿或不穿，穿好穿坏，赛文都无可无不可，迦南要做什么，他也随意听他安排，于是便又脱下长袍。
拿过长袍，迦南从自己背包里拆下两块内衬的白布，用匕首比划了下，本来要直接打方块补丁，转念一想觉得那样太难看了，于是别出心裁地将白布裁成星星的形状，一个个大大小小地缝在衣衫的破口处，只要不仔细看针脚的位置，任何人看见这身长袍，多半只会以为是独特的新款式。
迦南独自生活以来，各项手艺都长进不少，缝补衣服也不在话下，没一会儿，星星长袍翻新出炉，再一次罩在赛文修长的身躯上。
总算是勉强能走在人前了。
迦南后退两步，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成果，衣服是最基本的，虽然还欠一双鞋，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只有请赛文暂时忍耐，等翻过了山岭，再想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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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赛文出来已经有几个月，迦南还是和从前一样，当冒险者赚取路费，因为有赛文做同伴，迦南开始可以染指那些从前他因为限于实力不能完成的任务，比如猎杀魔兽，又或者给人当保镖什么的。
两人一路同行，从外表看，旁人总会误以为赛文比较柔弱，但只有迦南自己知道，赛文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他百八十次。
相处日子渐长，迦南逐渐了解了赛文的身份，他是一个魔族在人类世界留下来的孩子，他出生之后便有记忆和智慧，以及天生的心灵之眸，因为没什么欲望和追求，赛文从出生之后，所做的便只是一件事：变强。
他通过心灵之眸，夺取经过山洞附近的人类的思维和记忆，其中有魔法师和剑士，他将这些化作自己的智慧，接着便静静地留在固定的地方，让自身逐渐成长。
他不在乎时间的流逝，也不需要像人类那样从食物中汲取能量，一直到迦南到来前不久，他的力量正好成长达到当时他所能够触摸的巅峰，难以继续增强。
就连唯一能做的事都做不了，而迦南的到来微微引发了他的兴趣，便顺应迦南的请求，跟着他一起离开。
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