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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6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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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将军有请!”

陈宫闻言大惊,右手二度扶上了刀环。他想就此拔刀以挟是勋,立刻将其逼回船上去,但又忍不住转过头去观瞧。这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禁面如土色——原来前来延请是勋的并非普通小卒,而是吕布的舅子魏续!

这要是吕布随意遣一小卒来,他或尚可应付,今遣魏续来……完蛋,拦不住了!

眼瞧着魏续催马迫近,陈宫忍不住就问:“其谁禀报主公?”魏续冷着脸朝陈宫一瞥,也不答话,旁边是勋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公台正不知也,报吕将军者非他,实勋耳。”就是我告诉的吕布!

你以为我刚才又是稽首又是长篇大论地拖延时间。是在撞大运,等着谁去向吕布汇报吗?我能拖多久?半个小时顶天了吧?时间再长。我跟这儿一直唠叨,嗓子先得哑了,还怎么去游说吕布?而就算有人能在这半个小时里去向吕布通风报信,他来得及派魏续过来迎接吗?

其实我早就设下计谋,通过别的渠道去通知了吕布啦,你把精神头全都盯在我身上的时候,乃可趁隙取利也!时间我都掐准了,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其中只要有一点点耽搁,或许我便将无奈地铩羽而归。好在我都已经做好闪人的准备了,魏续恰在此刻到来。

那么是勋是设下何种计谋,派谁去通知的吕布呢?他一开始没过脑子,光想把沮授也拖下水,后来细一计划,就觉得沮子辅不大合适啦,因而向曹操要人:“请一秦舞阳。”曹操说我哪儿给你找十三岁就能杀人的凶悍小子去啊,再说了,秦舞阳最终也没能帮上荆轲的忙——“宏辅以荆卿自况,大不祥也。”

是勋说我倒不在乎这个……我要求你一名属吏或者将校,地位不必高,但要有胆色,而且便言辞,你有没有?曹操略一沉吟:“有军议掾高堂升平,可乎?”

高堂升平大名为隆,泰山平阳人,大儒高堂生之后,曾被泰山太守薛悌任命为督邮。某次薛悌跟郡督军争论,对方很不礼貌地直接喊着薛悌的名字呵斥,高堂隆乃按剑喝道:“昔鲁定见侮,仲尼历阶;赵弹秦筝,相如进缶。临臣名君,义之所讨也!”吓得郡督军脸色都变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高堂隆不久后便辞去官职,避处济南——估计那郡督军说不过他,所以想玩儿阴的,他因此而落跑——直到建安十八年才被曹操召为丞相军议掾。可是在这条时间线上,魏国开设科举,高堂隆闻讯即欲往试,然而盘川不足,就被迫跑去老长官薛悌府上打秋风。薛悌说我一直在找你啊,以卿之才,还考什么试,我直接把你推荐给魏公吧。

于是写下一封荐书,说明高堂隆的才能,也包括他此前呵斥郡督军的事迹,让他持着前去拜谒曹操。

——倘若高堂隆真去考试了,估计早该被是勋给发掘了出来……

薛悌那也是曹氏旧臣,当年曾经跟随荀彧、程昱等人守备鄄城,深得曹操信重。在原本历史上,他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担任护军,督张辽、李典、乐进守备合肥,曹操留下一道密旨给他,说“贼至乃发”。后来孙权真的来打合肥,薛悌展示密旨,上书:“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护军勿得与战。”张辽从中窥出曹操真意,乃有逍遥津之胜。

所以薛悌推荐的人才,曹操也必然重视啊,当即委高堂隆军议掾之职,带在身边。是勋请求一位有胆色兼有口才之人相助,曹操就想起高堂隆呵斥郡督军的往事来了,当即召来与是勋相见,说你瞧瞧这位是否称职呢?

是勋一听名字就先满意了——高堂隆那也是魏书有传的名臣啊!于是即将计划合盘托出,问高堂隆:“君能办否?”高堂隆点一点头:“此易为耳。”(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公台不怿

是勋派给了高堂隆一个什么角色?其实很简单,他是想让高堂隆前去敌营下战书。

这活儿高堂隆合适,沮授不合适——沮子辅那也是堂堂二千石的太守,下战书这种小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他啊,倘若真的为报私仇,把沮授撒出去了,反启敌方之疑。

是勋已经猜想到了,陈宫很可能拦着自己,不放自己去见吕布——终究自己舌辩的名声哄传天下,陈宫不能不有所担心,自己真把白的说成黑的,真把吕布给劝离了关中。所以他谋划着先派高堂隆去下战书,而且,先奔的益州阵营,然后再请求益州兵护送高堂隆前往凉州营中,去面见吕布。

倘若自己走这一趟,即便赍着战书前往,刘备也必然生疑,不肯让自己去见吕布——说不定法正、徐庶等就先拦着,不放自己去见刘备呢。可是向来无名、地位也较低的高堂隆去了,刘玄德乃不疑有他也。

曹操在战书中写道,五日后决战,刘备不肯批,说这事儿得吕将军决定,你应该先去见吕将军。高堂隆说我正怀揣着给吕将军的战书,要不您派人送我过去得了。刘备乃发一小队兵,护送高堂隆前往凉州军营。

陈宫早有指令,若曹营使来,先必禀报于他。问题这回曹营使者是由益州军送来的,自然一路畅通无阻,直接便来至吕布面前。吕奉先展开战书一瞧,上写道:“拜上左将军、温侯、领凉州牧吕……”不禁一愣,我的军号不是征西将军吗。啥时候升官儿了?

乃问高堂隆。高堂隆答道:“侍中是宏辅适自许都来。赍旨拜君侯为左将军,得未到耶?”左右瞧瞧,果然不见陈宫:“吾知之矣,闻陈公台素嫉是侍中,必为所阻也。”

吕布闻言大怒,心说陈宫你怕是勋前来游说于我,因而横加阻挠,这心情我可以理解。问题你得先问问清楚喽,他究竟干嘛来的啊。他如今可是来给我加官晋爵的,就这你也敢拦?你不想让我升官吗?便即一指魏续:“可往迎之!”

魏续等武将向来与陈宫不大和睦,闻言一拱手:“若公台相阻,奈何?”吕布说奈你妈何,他难道还敢拦你?难道你还怕陈宫不成吗?

魏续当即接令:“臣知之矣。”出帐上马,便疾驰来迎是勋。

这边吕布再瞧战书,面色阴冷:“吾四日前言五日后战,孟德乃欲拖延耶?”提起笔来,把“五日后”三字划掉。改成“明日”,然后掷回给高堂隆:“回复孟德。明日便要取他首级!”高堂隆喏喏而退。出帐来抹一把冷汗,心说我知道为啥是宏辅要找个有胆色的人来行计了,原来吕布名不虚传,威严正盛,要真是来个秦舞阳,说不定见了吕布如见秦王,当场就要“色变振恐”。

这出戏虽说只有一场,高堂隆的台词也仅两句,但难度系数未见得就小。首先得要能扛得住吕布的威压,演戏的重点在乎自然,你真要被吕布的威势吓住,面色惨白、神情猥琐,外加台词结结巴巴的,对方若起疑心,多问几句,或许便会露出马脚。而即便高堂隆演技高超,可比荆轲而非秦舞阳,若然吕布再有所问,那也要能够临机应变——所以胆色不可或缺,口才亦须便给。

好在吕布又没怎么过脑子,直接就派魏续去迎是勋了,高堂隆得以顺利地达成使命。他心说我的任务算是圆满啦,下面就看是令君,能否真的说动吕布退兵了。

再说魏续将是勋接至凉州营垒,吕布早已身率将吏,于辕门相迎,随即摆设香案,面北接旨。是勋即从怀内掏出诏书来,骈四俪六,一番诵读。

他当然不是才从许都过来,然而曹操实执国政,为了便宜行事,身边带着不少的空白诏旨呢,临时拟就一份,加吕布左将军号,伪造起来亦不为难——况且也不能完全算是伪造,只要他过后打个招呼,这左将军加号那也是妥妥地会落在吕布头上,不至于食言而肥。

其实重号将军亦国家重器,照道理来说无可如此仓促而封,好在那终究只是个空头衔,并无实际统属。这要是换了三公、九卿,即便如今汉之公卿亦皆备位而已,也不是曹操想封就能封的——他终究还不是天子,而即便已登宝位,亦须尚书配合,才能颁此诏旨。皇帝一言而决,那只是理论上的说法,实际也必须受到相权的制约,否则曹操直接以汉帝之命封拜吕布为凉公,与其数郡建国,而不是空口许诺,那吕布不得乐坏了吗?还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的?

是勋读诏既毕,吕布拜伏叩谢,双手接过诏书——若为公卿之命,甚而封国之诏,按习惯必须三辞三让,将军号那就算了,可直受之也。

这边吕布才刚站起身来,是勋一拱手,就打算开言游说,谁想到这回陈宫嘴皮子倒快,插口便道:“敬送天使。”好了,诏也宣了,事儿也完了,是宏辅你赶紧滚蛋吧。

是勋斜眼瞟瞟陈宫,心说你未免想得太美啦,我既得见吕布之面,哪有一言不发便即闪人的道理?你以为还能拦得住我吗?当下微微一笑:“勋千里而来,冲冒风霜,实饥渴矣。”吕布赶紧一摆手:“宴已设下,专待宏辅。”

重臣奉命前来宣诏,是不是得以祖道为名献点儿财物、给点儿贿赂,暂且不论,饭你总得留人吃一顿吧,哪有诏书一宣完就赶人走路的道理?吕布又不是初入宦途的毛头小子,这种道理不会不懂——真就这么赶天使走了,恐怕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啊。

然而吕布躬身相请,是勋却先不动,却又瞟了陈宫一眼:“未知此间主事者,吕将军耶,抑陈公台耶?”你请我吃饭,陈宫却要赶我走,究竟你们谁能拿主意啊?究竟你们谁是主,而谁是从?!

吕布瞪了陈宫一眼,随即望向是勋,黑面堆笑:“公台戏言耳,宏辅毋罪——请,请。”

于是是勋大摇大摆地跟随吕布入帐,即在客位坐下,凉州将吏以陈宫为首,也分列两排相陪。这边吕布还没有举杯呢,陈宫先满了酒,双手举起,朝是勋遥遥一敬:“宏辅远来辛苦,请胜饮。”是勋心中暗笑,你干嘛?想拿酒来堵我的嘴?汝当我为三岁小童不成吗?伸手一遮杯口:“且慢——公台得无不欲吕将军高升耶?”

你是不想让吕布升官吧?要不然干嘛要亲自跑雍水边去拦我?

陈宫一肚子的气,心说我干脆把事儿道明了,把脸撕破了吧,省得你阴阳怪气,想趁机离间我和吕布之间的关系。当即冷笑着把酒杯就给放下了:“宏辅此来,非为朝廷宣旨也,实为曹操……”

谁想话没说完,却又被是勋给打断了。是勋一副恍然大悟状:“吾知之矣,为朝廷封拜吕将军,而不及公台,是以公台不怿。”陈宫又惊又怒,急忙分辩:“宫非贪恋名位者也!”是勋点头:“乃是谓吕将军为贪恋名位者耶?”随即一摆手,环视众将:“或云卿等为贪恋名位者耶?吕将军得加左将军号,难道卿等不喜耶?”

魏续、侯成等人纷纷表态:“吾等甚喜。”纷纷举起酒杯来:“为主公贺!”是勋也跟着举杯,顺便还刺一句陈宫:“公台不怿,是以不饮耶?”陈宫心说你有完没完啦,我这才把酒杯放下,所以比别人慢了一拍再举而已——不行,再与此贼口舌相拼,恐无胜算,反启吕布之怒……

想到这里,干脆举着酒杯站起来了,而且喊的声音比谁都响:“宫为主公贺!”随即一口气干尽杯中之酒。吕布满脸的得意,举起杯来朝众人点点头,随即又转向是勋:“朝廷如此重布,不敢不竭诚以报天子深恩。”

陈宫先把酒给喝了,然后趁着是勋正饮酒的机会,仗着酒气遮脸,加快了嘴皮子抖动的速度,一口气说道:“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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