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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闷闷的抽完手中的烟，刘天赐第一次觉得烟这玩意儿很苦。他发现自己的脑子现在很乱，如果要和战友生离，那还不如死别来的干脆，握烟的手狠狠的抖动了下，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焦土他知道吗？”吐出一条长长的烟箭，刘天赐淡淡道。
医生闻言摇摇头，道：“还没有告诉他，这个事就我们几个知道，你没有手机，博士一通好找，就是和队员们联系也没明说是怎么回事。”
刘天赐点点头，眼中闪露出一丝迷茫：“先瞒着吧，我要好好想想。”说着转身处了门。
“炎龙，要早做决定，我想这个事蛮不了多久。”
听到身后传来的博士的提醒，刘天赐身形微微一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去。
这几天，刘天赐都没有去医疗室看过，隼和玄锥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焦土却依然在修养。博士说的对，这个事情是瞒不住的，风平浪静的过了半个月以后，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天使！你告诉我！我的手到底怎么了？！已经快一个月了，为什么我没有知觉？！为什么没有？！”焦土紧紧的抓着天使的手臂，面目变得有些狰狞，看到天使不停的朝旁边的绷带猛使眼色，焦土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是不是？！”
“焦土，你冷静点……”
“我没办法冷静！”挥手打断了绷带的话，焦土目光犀利的看了两人一眼，道：“好！你们不说是不是？我找老班去！”
正打算起身出门，却不想医疗室的门在这里时候开了，刘天赐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书生等几个队员。
“老班？”
“别找了，我这不是来了？你那破锣嗓子三里地以外都能听到了，呵呵，恢复的怎么样了？”
“呼————！！”
焦土长长的出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刘天赐一字一句道：“老班，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出状况了？”
“来，坐下说。”刘天赐盯着焦土的眼睛看了好一会，这才扯起一丝微笑，扶着他坐在了床榻上。
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刘天赐小心翼翼的对着焦土打开，笑道：“焦土，恭喜你，这次的战斗表现杰出。这是前几天我特地到军区给你争取的，来！带上！”说完，就仔细的帮焦土将军功章别在左胸，并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胸膛，对身后的几人道：“怎么样？！帅不帅？！”
“帅！很帅！”
书生等人连忙点头，雷管更是痴迷的看着焦土胸前的军功章，不服气道：“老班你太偏心了，个人一等功啊，乖乖，啥时候给俺们也整一个呗？”
“哈哈！”刘天赐大笑两声，从另一侧的口袋里又掏出了一个绒布盒子轻轻打开，这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发直了。
“我靠！是战斗英雄勋章！”
“操！太漂亮了！老班，这就是特战队的最高荣誉吧？”
“没错！”刘天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道：“这玩意可是我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说着，就将这枚代表特战队员最高荣誉的勋章别了在焦土的胸前。
看到刘天赐的举动，在场的人都“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我靠！焦土！你小子何德何能啊！”
“毁了毁了！这死孩子都能得到这样的荣誉，我就更没有战斗力了。”
“奶奶的！焦土！说！你是不是贿赂老班了？还是你拍嫂子马屁了？又或是你和老班是攻受组合？”
“滚！”焦土闻言忍不住一脚踹在硫酸的屁股上，笑骂道：“你他妈才攻受呢！老子是真男人！”
房间里的气氛被这么一闹，顿时活跃了很多。众人闹了一会，焦土便安静了下来，低头轻轻的抚摸着胸口的勋章，焦土的声音也有点低沉：“老班，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了吧。”
刘天赐闻言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无奈的点点头，道：“那好，那我就直说了。焦土，你的左手……废了。”
刘天赐的话一出口，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惊骇的看着刘天赐，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焦土的身上。
“废了？难怪我没有感觉，难怪……难怪……”
焦土就这样呆呆的坐着，良久后，才缓缓的吐出一句：“怎么就废了？手不是在吗？怎么就废了？”
“肌肉组织、神经系统、血管，基本都完全坏死了。”
“呵、呵呵、哈哈哈！”
焦土盯着刘天赐，突然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最后头颅慢慢的顶住了刘天赐的胸膛，声音也变得哽咽：“废了……他妈的废了，老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焦土……”
刘天赐无言以对，在他怀中的焦土肩膀抖的厉害。
“想哭就哭吧……”
“不、不哭！死我、我也不哭……”
刘天赐端坐着，任由那冰凉的泪珠滴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知道焦土现在内心的想法，那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纠结。
残废，这个名词对二十二岁的焦土来说，无疑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可能他现在就想一死了之，也可能……
“我的梦想怎么办？怎么办？”
在刘天赐怀里的焦土呢喃着：“失去了一只手，我还能做什么？”
周围的众人都没有说话，书生想上前安慰，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迈动步子。是啊，作为一个爆破手，那双手是无比珍贵的，他们是那样的细腻，那样的灵活，失去了一只左手，无疑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刘天赐缓缓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本子，递到了焦土的面前，语气也有了几丝轻微的颤抖：“焦土，拿着吧，回去以后好好干，我相信你在地方上也一定能成就大事业的。”
用力的挤掉眼中的泪水，焦土呆滞的看着刘天赐手中的绿小本，就连抽泣都失去了力气。
赫然入目的，是猩红的三个大字——“军残证”
第六十四章 我的左手（下）
看着刘天赐手中惨绿的小本子，天使一下捂住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大家都呆呆的站立在床榻前，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走？”焦土涣散的眼神逐一扫过众人的脸庞，似乎要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深深的刻进自己的脑海里，最后，停留在了绷带的身上。
“你不是中医学博士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针灸、推拿这些……这些你都可以试试的啊！我没事的，我能承受得住，绷带，试试？啊？”
见绷带紧抿着嘴唇抬头看着天花板，焦土紧紧抓着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却依然不甘心道：“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焦土，你左手的神经组织进没有一点反应，就算是使用针灸刺激穴位也无济于事。”
得到绷带肯定的回答，焦土张了张嘴，转身看着众人，眼中噙满泪水：“我不想走！不走！这里是我的家，是我追求理想的地方，我什么都没有实现，什么都没有完成，我怎么能走？”
急急上前一步抓住刘天赐的手，焦土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不走！没有了左手我还有右手，我一样能做的比别人好，我一样是最好的区域布雷手！谁都不能替代我，不能！”
“老班！”
看着神情激动的焦土，书生红着眼睛上前一步，道：“给焦土点时间吧，说不定事情真的会有转机。”
“对呀老班，现在焦土的伤还没有完全的痊愈，我们不能乱下定论。”
“没错，说不定拆了石膏以后就没事了，老班，再等等吧。”
有第一个求情的，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几年的摸爬滚打让大家早已建立的深厚的友情，此刻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谁会舍得焦土离开这个集体呢？
“我没有说让焦土走。”刘天赐僵硬的牵扯了下嘴唇，道：“就是焦土真的要复原，那也要等到他的伤痊愈以后，真正确定了病情才能走。”
见众人都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刘天赐长出了一口气：“你们不用怀疑我，从你们进血獠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有把你们当作是自己的下属，而是战友。焦土的事情拖不得，早说要比晚说来的好。”说着，转头对焦土道：“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轻易的让你走。
“老班……”
看到焦土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天赐微微一笑：“你是血獠的兵，血獠的躯体中也流淌着你的血液，如果你焦土真的残了，那你也要把你的科目经验，作战心得留在血獠里。一个连队的战场经验积累，就是这个连队的最大财富。”
“我明白怎么做了，老班！”焦土重重的点了下头，语气无比坚定。
刘天赐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紧咬着牙关排开众人出了房间。直到走到了楼梯口，他才浑身放松的呼出一口气，动作轻微的抹了下眼角。
其实在向上级汇报这件事之前，刘天赐就做了一个决定。聘用焦土作为血獠的爆破科目教员，对于他自己，对于血獠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刘天赐也在期待，他同样不舍得焦土这样的精英人才离开队伍，他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病痛的伤害是有限的，人的潜力却是无限的。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吧？”
刘天赐的考虑完全是多余的，焦土并不会让他失望。相反的，他却坦然迎接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挑战。
拆开了石膏后的他每天都会按照绷带和医生的要求对自己的左手进行康复性锻炼，从最基础的平举到抓握，即使左手没有一丝反应他都没有放弃。
除了必要的康复训练，每天晚上焦土房间里的灯总是亮到深夜，他无法预测自己的将来，经过几天的锻炼后，他才明白自己左手康复的机会微乎其微。趁着现在自己还有点时间，他就将自己一些爆破方面的心得系统的整理出来，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离开了，至少能为血獠留下一笔财富。
“他这样拼命，对身体的恢复并不是好事啊。”
看看腕上的手表，医生无奈的摇摇头，道：“已经两点，这小子还不睡觉。”
“让他闹腾吧，在将来的日子里，我们不能再对他做要求了。”
听到刘天赐的话，医生不禁疑惑，道：“怎么？你放弃焦土了？”
“不！我没有打算放弃他，我不会抛弃自己的战友，焦土从穿上军装那刻开始他就不再是个孩子，他知道怎么调整自己的状态，能平心静气的面对一切困难，那么困难也就迎刃而解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他自己调整？”看到刘天赐点点头，医生不由的急了：“那怎么行？炎龙，焦土现在这样的状况最需要大家的帮助，你让他自己调整，就不怕他陷入自卑的怪圈里？”
“你认为会吗？”刘天赐自信的看着医生，道：“医生，你不要忘了，我们血獠里在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他们骁勇、善战、积极进取、桀骜不驯，这些特殊的品质形成一支特殊的战队。事实证明，我们的带兵方式是成功的。”
刘天赐掏出一根烟递给医生，继续道：“几次战斗下来，他们形成了特有的默契，不论是谁都是队伍中不可或缺的。焦土的傲气不允许别人对他怜悯，即使是没有了左手，他依然能成为队伍中的中坚力量。或许大家对他的照顾在他的眼里大有……嗯……嗟来，食之的味道，你说他会接受吗？”
“如果是我，我也接受不了。嗟来，食之……呵呵，军人，不吃嗟来之食啊。”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