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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年代的暨城。显得落后而破败。一到了冬天，更加的增添了几分凄冷。一座二层小楼座落在暨城的边上，墙体被刷上了一层白色，只是在经历了长久的时间之后，墙体也变得灰蒙蒙的，融入了这个同样灰暗的城中。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走到了小楼下面，他的手中，提着一个瘦小的身体。街道上没有路灯。男子的面庞在昏暗的夜色下，让人有些分辨不出年龄。你说他年轻吧。他的身上却有着重重的暮色，好似一个老者。你说他年纪很大吧，他的皮肤细腻，身体匀称。分明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男子打开了木门，推门进去，拉了一下墙角的开关。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一盏老旧的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之下。
男子将孩童放在了座凳之上，然后从屋内拿出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木桶。这个木桶看着有些年头了。被人用的油光水滑的。
他又将一边煤炉的阀门给打开，让空气透进去，火焰烧的更旺，上面放着一个烧水的锅。
做完这一切，他便停手了，坐在了另一边的一个凳子上面，屋内静悄悄的，他不说话，那个孩童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烧水的锅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声音小了，锅盖在轻轻的跳动着，一些滚烫的小水珠从里面跳出来。
男子伸手朝着烧水的锅子抓去，他那双手掌，看着洁白如玉，保养的极好，却一把抓在滚烫的锅子侧面，好似在抓着一个寻常的事物。
“呼。”他将热水倒入了木桶之中，然后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抓出来一个纱布包，直接扔入了木桶之中。清澈的热水，在被扔入了那个纱布包之后，便瞬间的变黑，一股草药的清香，瞬间的布满了整个屋子。
他将锅子装满了水，继续的烧着。然后往木桶之中，又兑入了一些冷水，试了试水温，才满意的笑了笑。
男子走到孩童的面前，朝着那瘦小的身子抓去。孩童本能想要反抗，那大手好似将他的周围都封锁了一般，稳稳的抓在了他的身上。
“次啦。”大手一撕，将孩童身上那带着血迹的破旧棉袄给撕了。因为血液早就凝固，这棉袄也黏在了他的身上，这一撕，就好似将他的皮肉给撕掉了一样。
虽然很疼，但这个孩子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喊出来。很快，那双大手就将他的衣服全给脱离，露出了干瘦且充满伤疤的身体。
“噗通。”男子随手一扔，将这个孩子扔到了木桶里面。“嘶。”那漆黑的药水瞬间淹没了他的伤口，剧痛，无尽的剧痛袭来，让孩童的小脸的扭曲了。
疼痛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一阵清凉的感觉布满了他的伤口。这种强烈的对比，又让他觉得好似置身在了天堂。
在凉意消散之后，剩下的便是温热。温热的药水将他的身躯给埋在里面，这个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这个孩子不知道，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也许是……更久。
男子拿了一块棉布，蘸了蘸药水，便开始替这个孩子擦洗了起来。他的手很稳，好似一件机器，只是轻轻的一擦，便将这个孩子身上积累了许久的污垢给擦除了。而且还巧妙的避过了伤口，每一次都只在伤口的边缘掠过，那种麻痒的感觉，让人很是舒服。
孩童抬起了头，看清楚了这个男子的脸部。不帅，但是很干净，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干净。眼睛十分的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一汪泉水。
“我叫成君。”看着孩童在看他，男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十分开心。
“我……我没有名字……”孩童犹豫了一下，他以前有一个名字的，可在逃离那个孤儿院之后，他就不用了。
男子就这样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我……我想跟你学习杀狗的功夫！”从他的眼眸中，忽然迸发出了斗志。
“哦？你为什么要学武？”男子笑了笑，似乎在意料之中，也似乎出乎了意料，不置可否，反口问道。
“大抵……是为了活命吧。”孩童摇了摇嘴唇，低声说道。
灯光摇曳，夜色深沉。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成道更难
开春了，暨城的杨柳挨个的抽出丝芽，似乎过了一夜，整个城市就变了模样。没有了凛冽寒风，整个城市虽然依旧拥挤和脏乱，但多了一些别样的颜色。
长青河是长江支流的支流，放在全国，那是丝毫的不起眼。但落在这个地级市中，那水量也是极其可观的，被誉为暨城的母亲河，暨城人世世代代都喝这里面的水。
在长青河的边上，有一个不大的公园，是当初的一任父母官为了政绩，特意修建的。不过，并没有多少人愿意过来。大家才刚刚能够吃饱肚子，这种没事逛公园的事情，除了老人和小孩，很少有人感兴趣。
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童站在河边，下颌内收，双脚微微的叉开，双膝微微下屈，脊梁放直，双臂如同抱着一个大圆球，呼吸缓慢而平稳。一转眼三年过去了，那个孩童长大了几分。虽然依旧消瘦，但没有那种营养不良的感觉了。
“入道难，成道更难，从今之后，我便给你起个名字，你就叫成道南吧。”成君随口之间，便将这个孩童的名字给定了，在这以后，他就叫成道南了。
“你的筋骨要紧，但是劲力要松。身体不要绷着，呼吸轻缓一点。”孩童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但旁边那个男子却丝毫没有心软，反倒大声的呵斥着。
成道南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呼吸，筋骨到不是他愿意收的那么紧的，已经站了一个小时了，这样的姿势，就是十分钟都十分难熬的。坚持一个小时，他觉得肌肉都僵硬成石头了。
“这混元桩最能调理你的气血。但是你的身体较弱，今天是第一次，那就只站两个小时吧。”成君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说道。
如果换成其他小孩，听说还要再站一个小时，早就哭着不干了。成道南面上没有丝毫的改变。双目之中浮现出一道坚毅的光芒，继续的站着架子。
成君看到如此情形，嘴角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然后负着手，转身离去了。公园之中一片安静，只有一个瘦弱的孩子在苦苦的支撑着。
“形意拳，讲究动作紧凑，出手快捷，虽然是内家拳。但杀伐之气极重，乃是军阵中演变而来的拳法。伸手如钢锉，落手如钓钩，用劲须迅猛，但是收手的时候要轻缓。”整个暨城，已经变得葱翠一片了，在檐角屋顶，总是能够看到许多杂草。像疯了一般的长着。成道南这混元桩，一站便是三个月。修道有百日筑基的说法。练武何尝不是，没有三个月至半年的身体孕养，一练武便容易伤了身子。成君站在成道南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面色极其严肃，似乎在朝拜一般。
成道南经过这三个月的站桩。身体宽阔了几分，眼神中多了几分精光闪烁的的模样。他恭敬的立于成君面前，执弟子礼。
随着成君的话语，他的思绪飘扬，一拳一脚。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他不知道，今日的这番传武，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今日先教你形意猴拳，你身子瘦小，但性子乖戾，练练猴拳，能够定定你的性子。等到哪一天你能够心神澄澈了，我再教你其他的。”成君的说完了话，便开始演练起猴拳来。
猴拳讲究一个险字，或是抓裆、或是锁喉，有的时候，甚至挠脸，打起架来，就如同泼妇相争，看着没有丝毫的美感。如果一个性子乖戾的人习了猴拳，那么相当于如虎添翼，很容易走了岔道。
但同时，万般拳法都要归一。猴拳以奇胜，却要以正合，修行到了最后，便会如同深山老猿，灵智增长，入得定去。到那时，虽然招数不变，但行动之间，再没有丝毫的烟火气，很适合打磨心性。
在说完之后，成君便动了起来。他的身材虽然说不上高大，可是也有一米七八的个子。但是在演练猴拳的时候，成道南只觉得面前一花，成君就变成了一米左右，恍然间，一只灵猴在面前跳跃。
成君时而身体屈蹲，手指朝着地面的泥土抓去，时而筋骨耸动，猛然张开，双臂连续的朝着前方虚处抓挠。
因为师父放慢了动作，成道南能够看到，一向注意整洁，时常修剪指甲的成君，现在的指甲已经有半尺左右，如同根根白玉。一旦抓到人的身上，比什么鹰爪铁布衫还要厉害。
习武的过程，便是掌控自身筋骨，增长体能，修养心性的过程。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全身上下，无不如臂指使。成君的手掌，现在就如同一只猫科动物，可以将指甲收于肉掌之中，要用的时候，一甩而出，击杀敌人，让人防不胜防。
“嗤。”成君一蹲一跃，霎那间便跳出了七八米的距离，双爪狠狠的抓向一颗小树。只是轻轻一声，十指尽皆没入。他再次的一闪，便回到了成道南的面前。
气不喘，脸不红，霎那间便入的静去。如同刚刚还在翻滚的海浪，霎那之间平稳。这一动一静，已然入的武道真味。
修武，要的就是这份动，要的也是这份静。
“你觉得如何？”成君的脸上微微带着笑容，张口问道成道南。“打的很好看。”成道南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如实的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觉得好看便对了，在修行国术之中，有套路，打法和练法的说头，许多武者，只讲究打法和练法，而看不起套路，认为那只是一个花架子，毕竟和敌人过招，讲究的是随机应变，而不是一招一式的对打。但我觉得，这也正是国术没落的原因。”成君摸了摸成道南的头，赞许的夸了一句。
“师父，为什么？打架不就讲究实用吗？”。成道南有些好奇，他不能理解成君的话。
“哈哈哈，如果你是普通人，而我给你两种拳法，一种打起来很帅气，看着飘然如武林高手。另一种练起来很苦，打起来像是泼妇，你选哪一种？”成君哈哈一笑，给他解释了起来。
“原来如此。”虽然才八岁，但成道南还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第四百六十三章 出事了
成君按部就班的教导成道南习武，只是他有一个奇怪的习惯，经常会突然的外出。有的时候，一个月能够出去好几次，而有的时候，半年也不用出去。刚开始成道南还很奇怪，但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每当成君不在的时候，他就自己练武。成道南的天资很好，修行也很勤奋，进境是一日千里。成君回来虽然嘴上不说，但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一些赞许。
“哈嘿。”天色很晚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站立在屋内，赤着上身，不算强壮的身体，上面密布着无数的青筋，看着如同一件青衫穿在身上。通过五年的修行，他已经达到明劲中期的境界，淬炼身上筋骨。一拳下去，都赶得上一些轻量级的拳王了。
在这五年之中，成道南每日都会沐浴药液，吃的也是散养的家禽走兽的肉，十分滋补。穷学文，富学武，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玩的。光是他这些年的吃喝，都能够将一个中产阶级的家庭给吃光了。
成君没有工作，成道南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钱？成君没有说，成道南就没有问。
有的时候，想想这对师徒还真是挺奇怪的。徒弟除了知道一个师父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笃笃。”成道南刚刚收了架子，便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他的寒毛一竖，瞬间警觉了起来，这是习武之人的本能。
“谁？”成道南轻声的问道，哪怕他的身体已经绷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