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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就像是刚才被戴杰的一眼给定住了身，也不知还是因为有别的原因而导致其不能行动，一时间竟然站在原地而忘了躲避，直到寒光在其眼前闪过的时候，瞳孔才剧烈的收缩起来，映射出浓烈的恐惧与害怕，就连上下嘴唇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起来，手中握着的横刀更是不停的上下左右来回乱颤。
“噗……嗤！”
“钪！”
自上而下，斜着一刀正中那人身体，从脑袋一侧直腰部另一侧，一分为二，红的粉的，白的绿的，各种液体以及体内的零碎部件顿时乱飞，点缀着众人眼前的虚空。
场面中随着砍刀落地的一声脆响，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周围的战争已经不再能够波及到此处，配上面前的画面，异常的诡异，让人会感到一种无名的恐惧，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寒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成都剿贼（十四）
“石头！！给我砸！狠狠的砸！”陈敬瑄不停的带着手下在城头奔波，大喊着指挥着守军的行动，偶尔还会亲自搬起投石机撒落在甬道上的石块砸向正在攀爬云梯的枫家军士卒。
自从攻城塔的敢死队登城以后，城头的守军顿时感到压力倍增。与敢死队交锋的叛军自然是面对着生命问题，而远处的叛军则是承受着心理负担，在防守的同时还会不时的向敢死队登城的地方瞄上一眼，以此来确定自身的处境是否安全，是否需要顾及背后会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捅上一刀。
相比之下，枫家军的攻城部队就没有这么多考虑了，以戴杰为首的敢死队成员则是一心想要打破叛军的防守，以此来给攻城的同伴制造更好的机会。而不停攀爬云梯的士卒则是一心想要尽快的登上城头，不仅可以为身后脚下的同伴制造机会，还可以尽力的避免他们的伤亡，同时还能给已经上了城头的敢死队袍泽们减轻压力。还有城下攻击城门的弟兄，每一次的推动石锥，都会给城门另一侧的叛军制造不小的轰动，发出的巨大声响更是无时不刻的叩打着所有叛军的心弦。
在陈敬瑄早就有所提放的准备下，此时的守军也开始了正式的发威，西瓜大小的石块，人形大小的檑木，需要五六人共同抬动的滚刺，不时的从城头滚下落下，狠狠的打击着云梯上的枫家军。甚至还有一锅锅的热油被抬至垛口处，踩着脚下的石阶木板，倾倒而下。
最开始，仅仅爬着云梯上去三四米高的枫家军还可以躲避无规则落下的反击，或者直接可以跳下云梯去躲避。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进度的推移，士卒们攀爬的也越来越高，但是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从之前的一下一尺变成了几下一尺或者来回躲避几下之后便会被击中翻身摔落在地。
看似距离城头只有五六米之遥，但是平时用三五秒便可越过的距离，此时却是费劲千辛万苦也只能按尺寸来计算。有时仅仅只有一个阶梯的高度，却需要五六个七八个甚至十几数十个士兵的努力才可越过。与其说前方是希望的道路，不如说是死亡的道路。每一个阶梯，都是不知多少人用自己的生命来争取，铺垫出来的。
从头顶落下的石头檑木等物还可以躲避，或许只需要侧身一下便可躲过，即使再不济，就算挨上一下子，只要不是个头超大的石头，即便被砸中也不至于瞬间被砸死。但是面对滚落而下的一米有余的滚刺来说，就不是那么容易躲避了。只要被其击中，重者直接被尺许长的尖刺击中要害当场身死，轻者也会被疼痛以及重量砸落在地，直接被砸死。当然，有些幸运者也会幸免一死，但是光是七八米的高度摔下，重伤也是在所难免。
最最严重的还是那一锅锅滚烫的热油，单是从城头不停向上冒出的浓黑的焦烟似乎就能让人感受到它的产物一定不寻常。每当一锅烧着滚烫冒着热泡的滚油倾倒而下，便会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起。不用说整个身体被浇淋上热油了，就算是顺着云梯滑落的残留，人的手掌一把抓下去，顿时会被烧出满满的手泡，中招者的下场不言而喻，自然会被疼的放开双手，然后站立不稳翻身落下或者直接自己跳下。这还仅仅只是被烫到双手，一些时运不佳者甚至会被热油烧到脸上，再有甚者还会被热油溅入眼中，下场自然是凄惨无比。
再到后来，守军直接用起了火矢，将摊在地面以及淌在云梯上的热油引燃，再次将场面的惨烈升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顿时，数十道浓烟伴着火堆的点燃而缓缓升起，袅袅飘向天空，为这场面增加了一道新的“风景”。
“大哥，你这是……”看着战场上的变化，毛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催马向林枫靠近一些，皱着眉头低声询问。
林枫此时也是眉头紧锁，他没有想到战争会如此惨烈，以前经历过的战争虽然也不少，但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且还是如此惨烈还真的是头一遭。虽然面色依然平静，但如果仔细观察一番，还是能发现他的眼角也会不时的抽搐一下，伴随着也会有不忍的神色一闪而过。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改成强攻了吧？”林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毛昊淡淡的应了一声。
“是啊，大哥！”毛昊重重点头，再次向着城下的战场投过去一眼，然后继续低声补充建议：“我们的攻城力度根本不够，如果算的不错，截止现在，我们枫家军的死伤已经远远超过了叛军！这样下去，我们即便将全部人手投入，怕是即便夺下北城，也没有力量去继续抢夺控制剩余三面城头了！”
“我又何尝不知！哎！”林枫双眼缓缓眯了起来，长长的从口中叹出一口气。
“大哥！暂且撤兵吧！”毛昊看着不知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此时又似乎在顾虑着什么的林枫，不由焦急的起来，伸手指着西方已经坠落一段的斜阳继续沉声提醒：“大哥！太阳都快落山了！如果我们此时还不退兵！天黑了对我们实在不利啊！即便到时是撤军，恐怕叛军也不会轻易放过机会了！”
“小昊，你知道为何今日我迟迟不下令进攻么？你知道为何诸葛先生会迟迟不到么？”林枫并没有去理会毛昊的善意提醒，而是看着他反问一句。
“是啊！为什么呢？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毛昊也是身子一顿，随即双眼圆睁，一副诧异的表情惊呼出声：“难道，难道大哥是早就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没有……”林枫冲着毛昊一脸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才摇头解释：“我是昨晚深夜做出的决定！连夜找到诸葛先生安顿的一切！”
“那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大哥你不知道我们枫家军辎重和兵力的情况么？这样下去的结果对我们枫家军的实力是影响很大的！”毛昊满脸迫不及待的追问并且将眼下的情势总结一番，随后看着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林枫，心中不由一震，盯着林枫结结巴巴不确定的问道：“大哥，你，你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呐！”林枫并没有正面回答毛昊的提问，而是缓缓坐直身子，眯眼望向了前方依旧激烈的战斗，口中悠悠的吐出一句毛昊根本不明白的话。
原本淡淡金色的夕晖，在北城到处撒着热血的照映下，渐渐变的淡红，橘红……天色似乎也随着逐渐变的暗了下来，就连头顶的天空，也似乎随着开始降低，沉沉的压在场中的所有人的心头，特别是双方的主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成都剿贼（十五）
城内的天色很暗，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从北城墙传出的震天喊杀声导致，或许也是因为今天的太阳落山比平日要早上一些。
一天的时间就要过去了，从大早上开始，街道上就没有了行人，一听说成都府即将面临大战，即便是没有多经历过战乱的蜀地居民也开始提心吊胆起来，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开始通知左邻右舍，有些比较热心的百姓还专程跑去通知自家亲戚赶紧紧闭家门，以免遭受波及。
一直等到临近晌午，众人都没有听到过一声有关攻城的声音，就在众人纷纷提着胆子打开家门走上街头互相指点着北城的方向低声议论不久之后，北城墙发出一声轰天巨响，紧接着就是脚下的地面也轻微的颤动一下，众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哄而散再次躲回自己家中，将紧闭的家门院门用了几道门闩死死的卡紧。
其后还有些家庭比较富裕一些的百姓，担心自家这块“肥肉”会被人惦记，还用一些破损残旧的家具加上一层保险。更有甚者，一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则是命令家仆家奴手持棒棍等武器守候在院门后，不管到底有没有用，反正这么做，他们心中会稍稍的减轻一些负担。一般的平头百姓相比之下就简单多了，无非是将家中仅有的一些细软藏在墙壁的暗格之中，同时也会尽量的藏起一部分家中的余粮。毕竟，前几天陈敬瑄的洪峰山粮草被烧一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成都府甚至剑南道，并且这个重大消息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整个大唐的疆域扩散！
不过很明显，这些人的担忧都是完全多余的，直到夕阳坠落，天下逐渐变暗，都没有听到来自与自家门外或者周围巷子街道的任何动静，有的只是从北城处传出愈演愈烈，声势丝毫不减的响动。
东城的行宫附近，北面的宫门外，一座禁军驻扎的军营门口，正坐着二三十个军官模样的将军，其中职位最高的就是驻扎在此处的神策左军大将军钟离皓。
神策军分为左右两军，各一名大将军，麾下将军四名，朗将等数十名，最高统帅为护军中尉。原本应统兵数万，可经过前几年在京都与黄巢的一战之中，死伤无数，存活的也大多投降以求自保。虽然后来在成都府再次招兵扩充，但此时的神策军总共也不过三万余人。钟离皓作为神策左军大将军，自然统兵一半，不过原本的老部下也仅有两千出头，大多还是因为逃难而来，平日里也只是混吃等死，真正的战斗力也是极其的低弱。所以此战之中，他们的任务依旧是留在行宫附近驻扎，名义上是保护“朝中权贵”。
就在前不久，钟离皓在中军大帐接见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的顶头上司，神策军的最高统帅护军中尉。当他得知神策右军已经大规模出兵去支援北城战事之后，竟然做出了一个让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护军中尉诧异的举动，摔杯为号。
随后便是钟离皓早就安排在帐内帐外的一众心腹以及亲卫一拥而上，将护军中尉极其亲卫全部拿下，随即像拖死狗一般将其拉到足以容纳万人的校场，当众斩首。当时的场面极其轰动，但是却被钟离皓早就安排好的两千余老部下迅速的控制，将万余扩招进神策军的所谓“新人”统统控制在了校场。
此时的钟离皓，正盯着黑眼圈坐在军营门口，微微仰头看着已经坠下城头的夕阳。麾下一众将领也都围在他的周边，场面极其安静，静的让人可怕。
“钟离将军！我们这么做，能行么？”良久，一位距离钟离皓最近，也忍受不了这种死寂气氛的将军垂着头低声询问。
“我们已经败过一次了……哎！”钟离皓深吸一口气，答非所问的轻应一声。随即沉默片刻，睁开因为熬夜出现的厚重眼袋压着的双眸，盯着依然爬在城头不肯离开的夕阳余晖缓缓补充：“我不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