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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小娘子-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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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王笑笑,执箸欲夹个“金鱼”来吃,却是筷子刚一离碟,那金鱼一颤,头掉下来了。

    宫人们登时抽了口凉气。

    餐桌上讲究多,皇亲国戚尤其是。做成动物形的吃食,直接是若干个部分拼成、一看就不能直接夹完整的不算在内,这种本身是一整个上来的,最忌讳一筷子夹下去头掉下来,不吉利。

    是以没等七王发话,旁边的张康就先扭头吩咐手下了:“去赏这厨子二十板子,让他卷铺盖走人。”

    张康手底下的宦官一应话,去办差了,张康小心地看七殿下的神色,倒没显出什么太多的不快来。

    转瞬间大门骤开,几名御令卫风尘仆仆疾步入内,为首的人抱拳见礼:“七殿下。”

    “什么事?”谢晗抬头看向他们,眉头微皱。

    那御令卫颔首:“洛安急禀,皇太后大病要见殿下。陛下旨意,命七殿下速回洛安宫中侍疾,臣等奉旨护送。”

    皇太后大病?!

    满座藩王皆轻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间,厅中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似的肃杀感逐渐滋生着。

    不知下一步会是收梢还是新的转折。但眼前的情状,已经足够让满朝一震了。

    皇太后,当今圣上与七殿下的生母、藩王们的嫡母,在皇帝撇下她独自到郢山避暑的时候,病了。

第151章 暗流() 
雪梨知道谢昭的心情很不好。皇太后病了的消息快马加鞭地传到郢山来,偏她只说想见七王,只字不提他这个当长子的,换了谁也不会高兴。

    但谢昭当着她的面没表露什么,吩咐让谢晗急赶回洛安侍疾后,就该陪她说话便陪她说话、该陪孩子玩便陪孩子玩,这让雪梨想安慰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心里再一次觉得他好可怜。

    ——这种情绪都好久没有过啦。她仔细想想,每次她生出这种感慨,好像都和太后有关。太后就是完全不在意这个长子,在她眼里只有七王谢晗一个儿子。

    到了该备宵夜的时候,雪梨看了看,阿杳在玩鱼香、阿沅坐在谢昭腿上跟他学说话,她便借故说想独自去后院走走,出了卧房就钻到小厨房去了。

    苏子娴带着宫女们刚开始做宵夜,一见她亲自来便知大概有什么特别的事,便私底下问她:“怎么了?打算做点什么?”

    雪梨道:“陛下心情不太好,我想着……有豆花没有?这东西吃着嫩滑又甜咸都可搭,有的话就上这个吧。”

    “只上这个吗?”苏子娴追问她,“不搭点别的?点心今天烤出了好几样现成的,蒸的也有。”

    雪梨摇头:“不用了,只豆花就行,但配的东西你多给来几种。”她打算的还是那个老法子,让皇帝自己动手拌,心情会好点!

    想了想又道:“再做一碗糖蒸酥酪、一碗酸奶吧,糖蒸酥酪给阿杳,酸奶给阿沅,同样配料多备几样,他们也爱这么吃。”

    “行,这个好办。”苏子娴点头应下,雪梨就回卧房去了。

    进了卧房一瞧,谢晗身边的丁香来了,正禀话说易良媛有孕、七殿下这会儿急赶回洛安不方便带她,想请旨让易氏入行宫安胎。

    谢昭一时没说话——他这不是运着气呢么?有点想回一句让她自己在宅子里安胎也挺好,身边的人都是王府的,用着也顺手。

    但一看雪梨进来,谢昭蓦地把这话咽了。

    “让她来吧,朕让陈冀江安排。”他平淡地回了这么一句,丁香连忙谢恩而后告退。

    他在丁香离开后看向雪梨,声音有点落寞:“陪我坐会儿。”

    雪梨知道看看他,示意豆沙把阿杳阿沅先带出去。豆沙会意,让旁的宫人也一起退出去了。

    二人便一起坐到榻边,她默了会儿终于还是开口劝了:“别在意啦。太后这不是病了么?病重难免顾及不到那么多,便只遂着自己的心思吩咐了。”

    谢昭心底冷笑,她不病的时候还不是照样只想看到七弟。

    “随她折腾吧。”他皱着眉头半躺在榻,“她要借着病再像满朝宣示一遍与我不睦也随她,反正她曲家的气数算是尽了。”

    ……哎嘛这话都直说了!他真的很生气啊!

    雪梨两脚蹬了绣鞋爬到床榻内侧去,在他身边趴下,支着下颌看他了一会儿觉得再说什么都不好,把手一撤,侧脸放到他肩上。

    她感觉到他重重一喟,其中的无奈不言而喻。

    没娘疼,不怪他心里难受。

    她抬抬眼,一声不吭地伸手抚他胸口,几下后,他的手将她握住,声音平稳:“我没事,你别担心。”

    “哦……”雪梨喃喃应下,再抬头觑一觑他的神色,忍不住地越看越难受。

    他大多时候都是威仪慑人的样子,端坐殿中也好,闲散侧倚也罢,他的那股气势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这种显而易见的失落太少了,他眼帘低垂地发着怔,显然并没有在看什么,眼底的情绪却又十分复杂。

    她想,在他心里,皇太后大概还是“至亲”吧。就算隔阂再多,血脉也割不断,所以他先前忍了那么多年,否则以他处事惯有的手腕,曲家兴许很多年前气数就已经尽了。

    他一直给曲家留了一口气,这不是他惯有的作风,只能是为了这位母亲——或许他自己心底都并不承认,会觉得自己只是因为手里没有证据而已,但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他已经忍让得足够多了,可是皇太后就是连看都不肯多看他一眼。

    雪梨突然想起他先前盛怒之下以极刑处死石氏和陈氏的事,猛地惊觉自己那会儿并没有完全理解他——他那并不只是要杀一儆百,而是数年来自己心里存着这种不被母亲喜欢的痛苦,是以格外不能容忍有人将这种痛苦强加到他的孩子头上。

    她攥了攥他的手:“陛下?”

    “嗯?”他发怔地目光微凝,挪到她面上。

    她抿了抿唇:“我有句话要说,你……你先恕我无罪!”

    他挑眉失笑,翻过身来将她圈住:“怎么突然这么生分,我不怪你就是了。”

    “好。”雪梨清清嗓子,话到嘴边,还是让她紧张得脸色泛白了些,“谢、谢,谢昭!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

    他神色骤凛,雪梨在他怀里一搐,没说完的话变成了:“你说了不怪我的!”

    他凝睇着她,揽住她的手微紧:“怎么突然说这个?”

    雪梨一咬牙,继续说完:“我特别喜欢你!所以你……你可不能把自己难受出毛病来,我还想以后可以多出去看看呢,你要是病了还有什么意思!”

    这种情绪已经在他心头积压那么久了,她是真的很怕他有朝一日会因为这个积郁成疾。这种病一来真的如山倒啊!到时候再开解他都来不及了!

    她说完便紧张而认真地盯着他,他同样眼都不眨地注视着她。

    须臾,他忽地喷笑出来,复又敛去笑容:“呆梨你在想什么?”

    “我是认真的啊!”她往前爬爬,双臂撑到他胸口上把他按成平躺,居高临下地坚定道,“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你改变不了这件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不想你太难受……”

    “好了好了。”他手在她后背上抚着,笑眼看向她,笑意之下也是认真,“我不会把自己逼出病的,世上还是开心的事多。”

    对他来说,最沉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下他身边有她、有阿杳、有阿沅,还有她肚子里没生出来的另一个孩子,他早不觉得日子那么沉闷了。

    倒还是多谢她这么担心他。

    他眼底笑意愈深,啧了啧嘴凑到她耳边:“好久没人叫我的名字了,你叫出来特别好听。”

    “……”雪梨短怔之后双颊全红,一边推他一边一串明快低语,“谢昭,谢昭谢昭!谢昭谢昭谢昭!我喜欢你哦!特别喜欢你哦!”

    谢昭朗笑出声,紧一拥她刚吻下去,门外骤一喊:“陛下!”

    是陈冀江的声音?

    他皱眉转过头去,冲着紧阖的房门问:“什么事?”

    “那个……”陈冀江的声音又是赔笑又是颤抖,“臣就提醒一声,阮娘子有着孕呢……”

    “滚!!!”谢昭忍无可忍地抄起枕头就扔了过去,怒道,“她这都第二个孩子了!朕有数!要你管!”

    接着依稀能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明显是陈冀江小碎步溜了。谢昭咬牙切齿地回过身,一眼就看见旁边的雪梨咬着嘴唇笑得浑身都颤了,眉眼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

    与他目光一触,她双手一拽旁边的被子躲了起来,他倒一吸气起身把她的脚从被底抓出来,伸手便挠。

    “我错了!”雪梨躲起来就是怕他挠,但没想到他会去抓脚,边踹边求饶,“奴家不敢了!公子你别……别!啊啊啊啊!”

    房门外,陈冀江连带一众宫人都狠狠地抽了口气——陛下您……您您您……

    。

    此后平静地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雪梨察觉到严御医看她的神色总有点古怪,说话也总欲言又止。这弄得她心中惴惴,委婉地追问了几次之后,严御医老脸一红,窘迫地抚了抚胡须:“这个……臣听陈大人说了些事情。虽然娘子您胎象稳固,但……但有孕之初,还是克制为宜,毕竟……”

    严御医一边说一边觉得说不下去。那天一大早的,陈冀江可是面色惨白地跟他描述晚上时屋里的动静来着,他一把年纪还没听完就吓住了——有孕两个月,陛下把阮娘子折腾得直惨叫?这再稳的胎也得没啊!

    而后他悬着一颗心来给她搭脉,可是吧……

    居然还是照旧很稳?

    严御医就对这情况实在纳闷了,是阮娘子有异于常人还是他资历不够深啊?

    他红着老脸说完,雪梨的脸也红透了。

    陈大人您瞎说什么啊!

    她要怎么跟严御医解释她没跟皇帝体验不该有的刺激?她那是被挠脚心惨叫的啊!不是他们想得那样!

    然后严御医就一脸沉肃地告退了,雪梨坐在榻边心如死灰,觉得自己的形象毁得太彻底了。

    清凉殿。

    府邸里收拾了三天,易氏终于进了行宫了。这也是没办法,彼时谢晗虽然对母亲的病情很担忧,但还是吩咐了一大串——许多都是他边赶路边吩咐下来的,然后有人马不停蹄地给传回府来。

    易氏觉得自己都快把山脚下的七王别院搬进来了,被褥枕头都是自己带的不说,连床都被张康按谢晗的吩咐拆了一起运进来,就因为谢晗怕她在行宫住不惯。

    进殿面圣的时候,易氏战战兢兢的直心虚,越想越觉得忒不合适了,她进宫安排或多或少地要劳皇帝费心,然后她还什么什么都自己带着,弄得好像信不过皇帝似的……

    御座上,谢昭也是一脸复杂。

    易氏带了多少东西进来他听说了,也知道是七弟要求的。心里特别想把七弟骂回来把易氏带走,又使劲给忍回去了!

    罢了罢了,小巫见大巫。

    他一想这个就觉得很丢人。昔年易氏怀谢测的时候,七弟就一直围着易氏转,他当时还腹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后来雪梨有了孕……

    谢昭现在没底气呛七弟了。

    七弟再怎么绕着易氏转,也没让整个太医院都绕着易氏转。

    二人各怀心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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