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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前面的人在等他。
断仙阁？还是别的什么人？或许更巧点，是自己人？
他渐渐走近了，那人完全隐藏在黑暗里，随着火光的入侵，一簇明光爬上他的衣角，然后是腰封，胸口……
含墨忽然停了，火光使劲伸着手，也摸不到黑暗中的人脸，着急的微微晃动，它的主人倒是沉得住气，静立当场，与黑暗中的人，默默对峙。
那华丽的有些琐碎的衣服，含墨一看，心里就有底了。所以他望而却步，一向无所畏惧的他竟踌躇哦起来。
这个时候遇到他，简直是坏事中的坏事。
含墨心知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打定主意面对的时候，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抬脚往前走一步，没想到面孔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却后退了一步。
他在害怕？
所以他的脸还是被黑暗保护着，没人能揭开他神秘的面纱。
除了光。
含墨持着光，大步往前走，毫不犹豫，不顾一切的。
光芒刺开黑暗，那人完全暴露在光明里，似有些胆怯。
是莫诀。
含墨早就猜到，自然并不惊奇。那头长长白发，早就暴露他的身份了。
可惜莫诀心里乱糟糟的，失了往日的缜密，一看含墨要来，只顾着后退。
一副躲着他的样子。
自从玉樊魂归之后，莫诀对含墨欲啖其肉的心态竟有了丝丝改变，以往见到他，定要讽刺一番再大打出手，如今见都不敢见，怎么会骂他打他。
至于为何，莫诀老是想起玉樊魂归前，看向他的那个眼神。
那种看透一切，带着三分讽刺，三分鄙夷，三分无奈，一分戏谑的眼神。
被自己一直敬爱的姐姐这么看。莫诀仿佛肝胆俱裂，原来姐姐，姐姐她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他那点龌龊的心思，早就知道他对她的恋人心怀不轨。
莫诀每日都在想那个眼神，那抹笑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姐姐像梦魇一样，每晚张着血盆大口把拆吃入腹。
如今见到含墨，只欲避开。没想到一时间失了分寸，竟在他面前露了怯。
含墨狠狠骂了通自己，努力摆出镇定的样子，直视含墨，动也不动。
含墨也在打量他。
不过短短时日没见，他就憔悴了许多，瘦脱了型。含墨不禁心里暗叹，造孽啊。
他自觉平平无奇一介修士，年轻的时候脾气还差，没想到能得玉樊青眼有加，他自是爱慕玉樊的，还不等他在寻仙和情爱上分出个高下，这小魔头竟然也看上了他。
含墨自那时就时常照镜子，一把镜子用了几十年，每次被此时困扰的时候，他就照一照。然后疑问又加深了许多，奇怪，本身也算不上什么多么好看的人物，只是长得规整些罢了，为何会得到这么出色的两姐弟的青睐？
含墨有双虚心的眼，尽管自己也算相貌堂堂，英俊非凡的人物。可惜自小就正直，一切美德都腌入味了，看自己总觉得平平无奇，看别人就有双发现美的眼睛。
所以沉稳镇定偶尔暴躁如含墨长老，昔日面对恋人的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玉樊自然他开开心心的板着手指头数，“你很正直，很有责任感，对女孩子很尊重，但也不过分尊重，每天都练剑，看起来很努力啊，一板一眼的，呆的可爱，有时候嫉恶如仇，特别有名士风范。”
含墨内心震惊的听玉樊说出这么一大堆，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原来自己竟有这么优点。其中还有许多是自己觉得不好，需要改进的地方。比如一板一眼不够圆滑，嫉恶如仇太过冲动……。
含墨忽然惊醒，私有所感，现在他确实变成了说话够圆滑的人，行侠仗义也不会太过表露情绪，终于变成了自己所期待的样子。可若是喜欢这些品质的玉樊一直在，那自己还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吗？
玉樊，玉樊啊。
“还有，你长得也特别英俊。”
玉樊偷偷的轻声道，一双俏面飞上两团红霞，是啊，哪个少女，不喜欢长得好看的情郎呢。
这句话含墨思考了快一甲子，也没觉得自己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是玉樊独爱他吧。
现在一向嘴巴厉害的莫诀不说话，含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两个年龄加起来几百岁的人默默对视，同时开口，“你……”
“你……。”
含墨一看不对劲啊，这么说谁也谁不了话。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含墨看不下去了，一挥衣袖，示意对面先说。
对面不说，他绝不开口了。
“你来干嘛。”莫诀不咸不淡的问了句话，他知道玄真派不会坐视不管，但没想到会派出含墨。他不是在小阁楼里不肯下来吗，怎么这下肯出来了。
再者，以含墨的实力，实在有点大材小用。玄真派几位长老，他以为会派出含星或玉烟。
含灵是个傻子，根本不可能，含宁是个自视甚高没出过几次门的书呆子，含镜是个不肯说几句话的哑巴，只有含星玉烟性格正常，只是，没想到这次是……他来。
莫诀忽然觉得右护法那个大神棍说的言之有理，或许这就是命吧，他活该逃不过这一劫。
“人人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含墨毫无语气的反问。
莫诀慢慢体味，若是以前，他的语气会是意气风发，情绪饱满的吧。如今华发早生，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青年也青丝夹半，少年意气，终究不再。
第118章 两个老年人的嘴炮（）
莫诀这次却不想与他针锋相对了。
累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少年时疯狂想拥有的东西，在付出无法想象代价后，再放到他面前，他也是不敢碰了。
“我以为会是含星或玉烟来。”他只用对普通人的语气与含墨说话，说着可有可无的话。
“你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这次本来暂定玉烟去的，只是他一不放心南柯这个麻烦精会惹出什么事来，二也想自己出去走走，就把玉烟换了下来。
玉烟这么多年下来，性格早就变柔了，他怕南柯犯浑的时候，玉烟下不去手打他。
莫诀也松了口气，两人之间的谈话逐渐正常，他被困在里面，难免要和含墨打交道的。
“除了你，还有谁？”莫诀嚣张惯了，这些话想也不想，直接就问。反正魔教之中，性格怎么令人讨厌也没人说教。哪像以前……
想起以前含墨对着他说教的画面，莫诀五味陈杂，摒弃杂念，要自己不要去想。
“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南柯确实来了，他若是想入魔教，早就去了，哪还等你游说他。再说……，”含墨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嘴下留情了，“他若真听你的去了魔教，你管得了他吗？”
莫诀气的冷哼一声，其实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南柯的混账他是领教过的，早晚有一天他要丢掉前辈的身份，亲自上场痛打南柯一顿。
含墨似能听到他的心声似的，“他现在实力莫测，最重要的是，离氏秘法威力强大，你若保证能降服他，就当我没说这话吧。”
在南柯面前一直是斥责贬低，背后却说起了他的好话，大抵好前辈都是这样关心后背的吧。
虽然挫折教育对南柯一点用都没有，只当含墨长老太老了，眼睛看不清楚了，才把他说的一无是处。
有能力的人应该适当自信呀，是不是，不然一个大帅哥就会照一甲子的镜子还觉得自己长相平平无奇。
“本教一向不屑于用武力胁迫人入教，我教不是那等不入流的地方，怎会到处抓人？来我教的，一向是心悦向往已久，自己投奔来的。”莫诀不忘对七煞魔教辩护，毕竟玄真派他待了不过几年，七煞魔教待了得有几十年了，“只是你何必站着说话不腰疼，南柯在你那，你自然可以端着说话，天下谁不知他用处极大，放下身份求他入教的，可不止我们一家。就连……”
莫诀及时止住了话，只手向上一指。含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凝重起来，有些事他虽然已经想到，可别别人明晃晃的说出来，还是会再忧心一遍。
他看了眼自己白了一半的头发，长老中除了含灵没有驻颜，任由自己自然生长，其他长老加上掌门都是满头青丝，只他一个操心操多了，才白了头。
“这么多年，我也为他操够心了。他已经长大了，他要做什么，都是自己做主的。我也不想干涉，毕竟全天下人都看着他呢。”全天下人盯着的宝物，却有一个叫含墨的不知死活指手画脚，那岂不是活不长了。含墨不傻，自南柯此番下山，他尽到一个门派长老的身份，就不再干预别的。
“看来玄真派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莫诀精致的高傲的脸上带着嘲笑的神情，“揽了麻烦，却一点也不捞，真是好人没法做，凭白惹了一身骚。”
含墨一甩袖子，暗想这人这么多年，还是毫无长进，轻视中带着这无奈，道，“若我们想捞点，南柯根本就不会选择玄真派。因果关系，你惯会搞错。若是人人想着捞一点，那可就没得捞。若只求做事，不求结果，不管如何，肯定会结出果来。”
莫诀抚掌冷笑几声，很有些不耐烦，他说话一向言辞正义，有理有据，可从年轻的时候，莫诀就听不下去。当下道，“你若想跟我和和气气的说话，就别把名门正派那一套挂在嘴上。我若是觉得好听，如今怎么会在七煞魔教？”
含墨大感头疼，从前至今没有一次谈话能愉快收场，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也就作罢。
“不说这些了，出去要紧。”含墨主动转移话题，毕竟一切道德志向上的理论，都不比眼前需要人解决的难题迫切。
“我刚才看过了，只是个没有尽头的石头通道而已。”
“而已？”含墨嘴角微微上翘，转瞬即逝，“那你就是有出去的能力了？”
“莫非你被困住了？”莫诀嗤笑，“玄真派的大长老，竟然被这种小玩意儿困住了？”
“若你觉得是小玩意，那请护法自行破解。”
“哦？那我可不会带上你。”
含墨摇摇头，“你为何要带上我，被七煞魔教的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虽然确实不好，可你对我说体统。我若老是担心自己不成体统，教主第二天就把我踢出去。”莫诀很少觉得这么好玩了，因为他在魔教，乃至整个修士天下的势力已经够大，没人说他不爱听的东西。而含墨总能说些斥责他的话，让他感到十分有意思。
被斥责感到有意思？
若是含墨知道，不知道又会怎么想莫诀了。
“你大可以先行一步，我们各走各的路。不过，临走前我多问你一句。”含墨本来想道别，却忽然想起来，问道，“我派长慕的事情，你愿意作何解释。”
“长慕？谁？”莫诀似乎脑子里并没有这个人，邹着眉头，神情不似作伪。
“慕天羽。”含墨试探性的补充。
“……他啊。”莫诀两个名字一联想，长慕听名字显然是个长字辈第子，那个对着他的脸不停聒噪的小子确实说过他叫慕天羽。如今听含墨一说，这两个名字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