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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娘，我就要在这里陪你。”
这时，忆儿也进来了。
蔺紫均将他们拉到跟前，轻轻地挽起他们的裤腿，四条粉嫩的小腿上，伤痕累累。她心中疼痛，几乎掉下泪来。
“忆儿，飞飞，娘对不起你们，娘不该下手那么重的……”
“娘，我们不怪您。您别哭……别哭啊娘……”飞飞的小手在紫均脸上来回摩挲，懂事地说道：“我们知道您是为我们好，娘，我们真的不怪您……”
第311章 不习惯（）
这一晚真是漫长，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后，蔺紫均“扑”一声吹了灯，缓缓地躺在地铺上。以往柔软的腰肢这会儿像一块大大的铜板一样，僵硬，胀痛，她提着一口气，缓缓地放松，将身体彻底交付给床铺。
“紫均——”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话？”
“嗯，问你什么……”蔺紫均喃喃道，睡意一阵阵地向她扑过来，她有太多的话想问施明书，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达到极致。
“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了，问我是怎么受的伤，问我……”施明书偏过头，月光透过窗户纸温柔地照在紫均脸上，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地，极力地想要张开眼睛，回应他的话……
“紫均，睡吧，睡吧，今晚我守着你，你安心睡吧！从今天开始，我每个晚上都守护着你，再不让你担惊受怕……睡吧……”
在施明书温柔的声音中，蔺紫均沉沉睡去。这一觉，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娘——”
“嘘——”施明书从厨房过来，示意飞飞小不要说话：“你娘还在睡觉，不要吵醒她。”
“嗯！”飞飞应了一声，低下头不看施明书：“我去跟哥哥说一声，叫他也不要吵。”
“去吧，飞飞真懂事。”
施明书年轻体壮，昨晚蔺紫均又连夜煎了药给他服下，加上他的仙人体质，这会儿，身上的伤口虽然还在，但人已好得差不多了。
他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过去那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全部都回来了。蔺枫兰做蔑活的工具一如既往，放在墙角。桌椅经过十几年的风吹日晒，已经破旧不堪，极待修补。还有厨房的屋顶，也要花一两天的功夫好好加固才行……
“紫均，忆儿，飞飞……”他心中反反复复地念着三个至亲亲人的名字，心中惭愧与温暖层层交织。
锅里的粥已经鼾熟，大米的清香和红枣的甜腻充斥整个厨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紫均喜欢吃红枣粥，喜欢在树下喝茶……
“明书，你怎么不叫醒我？”蔺紫均起来后，见床上空空的，心中一惊，生怕又失去了他，跑到院子里，看到他的背影才松了一口气。
“紫均，起来啦！来，坐下，我盛碗粥给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自己来。飞飞他们呢？”
“他们在屋里玩呢，我叫他们不要吵醒你的。”施明书冲屋里大声喊道：“忆儿，飞飞，娘醒啦，你们快出来吃早餐吧。”
“忆儿，飞飞……”
“来啦……”两个孩子一起跑出来，见紫均脸色比昨天好多了，心里都很高兴。
“你们坐这，我去帮你们端粥来。”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忆儿不领情，转进厨房去：“飞飞，我帮你。”
“哦——”
蔺紫均看了看飞飞的脸色，这孩子对她是没什么，可是跟施明书相处，总是觉得别扭。不知不觉地，两兄妹站成一条战线，把施明书排斥在外了。
施明书像是早就料到会有此情形，也不介意，仍旧呵呵笑着。
第312章 她并不开心（）
施明书脸上的瘀肿还没有没有完全消退，眼角也还是青紫色，可是这些都遮掩不住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清朗俊逸。这么多年过去，岁月无情地在蔺紫均脸上留下痕迹，艰难困苦的生活，已经让她的脸上出现了未老先衰的迹象。
看着施明书的身影，蔺紫均心底欣慰，可是脸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回来了，她却没有想像中的开心。
当着孩子们的面，她不好说什么。一家四口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平和地坐在一起吃早餐，紫均不说话，孩子们更加不愿意开口。只有施明书一个人时时咧着嘴，关注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
“飞飞……”
“嗯？”
“头发快掉到碗里了。”施明书伸出手，想帮飞飞整理一下头发。
“我……我自己来……”飞飞征了一下，身体朝忆儿这边一歪，赶紧放下碗筷，把头发朝后面拢了拢。
“嘿嘿……这样好看多了……”施明书又是傻笑，目不转睛地盯着飞飞看。
“娘——”飞飞皱起眉头，冲紫均娇声叫道。
“喂，飞飞不喜欢你这样看着她。”忆儿把飞飞朝自己身边拉了拉。
“忆儿，不许你这样跟爹爹说话，没礼貌！”蔺紫均连忙喝止。
“没事，没事，紫均，不要说他们……”
吃完早餐，蔺紫均起身要去收碗，却被施明书一把按住：“你坐这里不要动，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的伤还没有好，最好少碰水。还是我来洗碗吧，飞飞，你帮我。”
“不用了，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们谁也别动，全部交给我来做就行了。”施明书正色说道：“不过，忆儿是家里的男子汉，以后肯定是要多做些家务的。但是今天就不用了，今天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个人来做。”
“明书——”
“紫均，你安心坐着就好，或者跟他们出去走走，等我洗了碗，再来找你们。”
“嗯，还是不要了，等下出门，万一碰到红妹，就麻烦了。”蔺紫均心有余悸，连连摇头。
“不怕，孩子们的事情以后也交给我来处理。昨天大家都累了，就不去黑子家道歉了。等明天，我再想办法。”
忆儿和飞飞吐了吐舌头，一脸的不情愿，说来说去，还是要他们道歉。
施明书看在眼里，也不责怪他们，只是笑笑，进去洗碗。
紫均劳碌惯了，突然清闲下来，当然不习惯。她起身走到厨房。
“明书，还是我来吧，你手上的伤还没有好透，哦，对了，你看看我，昨晚睡得太沉，都睡糊涂了，竟忘记了还要给你煎药。哎呀，你快点让开，我要煎药了。”
“不行，我自己煎就可以了，不用你动手。”
“那哪行，家里几个闲人，怎么能让你一个生病的人亲自煎药，这要是传出去，村里人该笑话我们啦。”
“那就让别人笑去。反正我是不会再让你受累的了。”施明书坚决不让步，还把蔺紫均往外面推。
“明书——，其实，我有好多话想问你。”
“我知道，紫均，不用你问，我都会告诉你的。”
第313章 没有资格（）
院子外不时有下地的村民经过，脚步匆匆，蔺紫均没有像往常那样打开院子门。施明书做完事，泡了一壶茶，将他们母子三人叫到树下。
“紫均，忆儿，飞飞，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有许多疑问，忆儿和飞飞心里也一定对我有许多怨恨，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回到这个家里来。曾经给了你们那么多的伤害，我就应该躲得远远的，永远不出现在你们面前才对。”
“明书，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紫均，你不要打断我，听我把话说完。我回来，不是因为身受重伤，是因为我想赎罪，真心赎罪。”
忆儿小声嘟囔了一句，大家都没有听清楚。
“忆儿，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出来，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动手打你了。”
“你知道不应该回来，还回来干什么？”忆儿一脸偏执地看着施明书。
“忆儿，怎么跟你爹爹讲话呢？”
“没事，紫均，你不要凶忆儿。”施明书连忙拦住紫均：“我回来，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荒唐，有多么地对不起你们母子三人。我必须要回来，求你们原谅，然后，用我所有的力量，保护你们。”
“我们不需要你的保护，要不是你回来，这几天我们家也不会这么乱糟糟的。”
“嗯，你说得对。”
“明书，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狠心，把你打成这样？”蔺紫均果断地打断父子之间的对话，直切主题。
“是施家庄的人，准确地说，是施会强。”
“他为什么打你？因为你抢了他村长的位置？”
“是，也不是。紫均，你一定还记得施光前死的那天，我在施家庄出尽风头，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不敢跟我说一个不字，他们在我面前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般卑微可怜。特别是施会强，以为老村长死了，终于轮到他来做老大了……”
“他们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为什么要任人欺负？”
蔺紫均急切地问，施会强那个人她太了解了，心狠手辣，早在施光前当村长时，就不是什么善类。
“因为……因为……”施明书看了看两个孩子，把目光停在紫均脸上：“在柔柔把我的记忆还给我之后，紫均啊，你真的不知道，在那一刻，我心里是什么感受。不，不，不，我没有资格在你面前诉苦，一切罪恶，我才是始作俑者，而你，是最大的受害者，我没有资格在你面前这样……”
“明书，还说这些做什么……”
“不，我要说，过去的一切，不能用一句不是我本意而为就翻过去了。紫均，当我重新拥有记忆，记起我和你过去的种种，记起你对我的好，那一刻，我恨死了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去伤害你，践踏你，还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呵呵呵……那一刻，我真恨不得一拳打死我自己。”
忆儿和飞飞对这个父亲的事，也基本上都知道，可是他们可不像蔺紫均一样，可以无条件地原谅他。此刻，看着他懊悔痛苦的样子，两个孩子表情冷漠。
“柔柔告诉我，我身上的仙人体质是永远的，任谁也拿不走的。可是我恨这一切，我不要做神仙，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跟你们在一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啊。”
第314章 天上的归天上，凡间的归凡间（）
“所以你就回来了。”蔺紫均小声问道。
“不，那时候我还不想回来，不敢回来面对你。我发誓，从今往后，决不再用身上的仙术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被施会强那样的小人围攻，你也不还手？”蔺紫均一阵揪心的痛。
“是的，哪怕是被他们打得半死，我还手，但只是用我凡人的力量。他们把我关在一间黑屋子里，不给我东西吃，不让我睡觉，几个人轮流拳打脚踢，在灵魂差点出窍的时候我都没有用仙术。紫均，我必须这样，不然，我内心对你的愧疚会越来越深。”
“傻瓜——”
“三天后，他们也打累了，我也一点儿还手之力也没了。我以为自己会死，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再也见不到你了。”
施明书的目光再一次从母子三人脸上扫过。
“直到那天半夜，我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是施家晚。他跟我说，施会强几个人醉得不省人事，叫我快逃。我说不，我哪也不去，我也没有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