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胧,一片淡金『色』的世界。
很晚了,是以路上没有往来的行人。
偶有情侣坐在草坪上絮絮私语,交头亲吻。
夜幕中的林荫道,总是暧昧滋生的地方。
杜若在景明身旁,和他并肩走着。偶尔抬头看一眼他的侧脸,夜『色』中他的肤『色』更白了,灯光在他脸上打下阴影,立体得像石膏。只是他那脸上没什么表情。
虽然他不说话,她心里却有点开心,像喝过一杯温暖的甜牛『奶』。
要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哪怕安安静静,什么话也不讲。
他们走过一片枫叶的街,路灯光穿过红叶,夜『色』都染上了一层红。
好美啊。
手中的本子捏得愈发紧了。
那一刻,杜若忍不住仰起头:“你看,好漂亮!”
景明抬头看,目光停留几秒,收回。
她鼓足了勇气,从本子里取出那张叶拓:“诶对了,这个。”
景明这次开口了:“什么?”
“枫叶啊。神奇吧。但这就是它本来的颜『色』,红,黄,绿,好看吧?”
“好看。”他说,语气说不上是真心还是敷衍。
她手伸到他跟前:“呐,给你了。”
彼时,他们走到了安静林荫的十字路口,他略停脚步,接过她手中的叶拓,有几秒没说话。
他看看那叶拓,眼睛又看向她,上下扫了一遭,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杜若顿时紧张了,表面却轻松笑笑:“好看啊,也不值钱。”
他显然有些怀疑,眉梢微挑着,食指轻轻敲了敲叶拓。
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急促起来。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还是那句话,手指一动,叶拓在指尖翻转一下。
她的心也跟着翻了一道,紧缩着。
仰起头,看见夜『色』中他的脸异常英俊,眼睛很黑,猜不出心思。
“就是……随便捡到的叶子……”
他直视她的眼睛,忽而一弯唇角:“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她血『液』往脑子里一涌:“没有!”怕他不信,“你『乱』想什么呢?”
“那就好。”他笑了一下。
那涌上头的热血瞬间又凉透。
“别喜欢我。”他说,“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他将那片叶拓还回她手中。
杜若浑身冰封,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粉碎掉了,却不知是怎么强撑下去的,居然微笑起来:“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叶子挺好玩的,想感谢你而已。”
“感谢我什么?”
“电脑……”反正心已经麻木,“谢谢你跟阿姨提起啊。”
他信了,略略挑眉,
“随口一句话的事。”他不在意地说着,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他继续往前走,步伐很快,她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越走越慢。
渐渐,两人拉开距离,他脑子里想着项目上的事,并没发现她没跟上。
她走得更慢了。
到了一个拐弯处,忽然,冷风一吹,手中那三『色』的叶子飞扬上天,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很久,她低着头,没有去找那片叶子,也没有抬头看他的方向。
没有抬头的脸面了。
她只看见自己旧旧的运动鞋,牛仔裤,还有外套下摆上又新起的『毛』球。
整个世界都在朦胧的水光里晃『荡』。
她很努力地对自己笑了笑,但,好像没用了,真的走不下去了。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勇气,力量,情感,爱与怨,都从身体里抽走。
她扶着一棵树,弯下腰来,深深吸一口气,想要压抑住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下一秒,一滴眼泪砸了下来。
她胡『乱』抹一抹眼睛,强撑着直起身,慢慢往宿舍方向挪。
可经过空无一人的『操』场时,还是崩溃了。
她躲去看台上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嚎啕大哭。
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那样轻狂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喜欢上他?
chapter21()
chapter 20
那个秋风肆虐的夜; 杜若躲在荒无人烟的『操』场看台上; 狠狠痛哭了一场。
哭她粉碎的暗恋; 哭她被踩踏的自尊; 哭她那自入学以来就压抑了几个月的紧张痛苦、战战兢兢、彷徨折磨。
哭到后来眼泪流干; 嗓子枯哑。
她在黑夜中发了很久的呆。天地那么大; 她孤独一人。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碎如割; 而她也无法和任何人讲。
总有一些伤,不会和任何人提起。
那夜,杜若收拾好自己; 回宿舍后也没让舍友发现。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除了比平时安静些,倒也看不出异样。
她人生的初次暗恋就此结束; 结束得异常迅速而残忍; 甚至没人知道它曾经存在过,就像那天黑暗的『操』场; 没人知道她曾在深夜中痛哭过一样。
后来回想起; 不知怎么熬过去; 那么痛苦的一段日子。
可其实多大事儿呢; 不过是t恤上的一个破洞; 一句拒绝的话。只是那时的少女,太年轻; 自尊心比天还大。哪里知道,等有一天心灵长大了; 那个洞; 那句话也不过如此,过眼云烟。
可那时的她不懂。
一点点事情,便大过了天,无法轻易过去。
在那之后,她再也不去『操』场晨读了,连平时走路都不敢抬头,就怕碰见景明。哪怕知道没那么容易碰见。
她一度陷入深深的自我否定中——她穷困潦倒,一无是处,不漂亮,打扮穷酸,没有气质,没有特长。
那么多年,不知愁滋味,这一次,她算是把“自卑”这词的一笔一划都领教了个透彻。
她讨厌这样,想自救,便开始对自己狠烈,将自己一把推出舒适区。
她『逼』着自己加入辩论社,开始练习演讲和辩论技巧,跟着社里的成员们模仿学习,只是,囿于底子弱,她的口才离辩论还远得很,刚入社时有些腼腆,开不了口。
一次社内聚餐,社员们高兴,都喝了点啤酒。
有个拿过全国优秀辩手的大四师姐翟淼问她:“杜若,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胆小,总是不敢尝试呢?”
杜若当时心里就有些刺痛,轻声说:“我怕丢脸。怕别人嘲笑。”
“不趁着年轻多丢脸,多吸取经验,以后呢?”
她莫名湿了眼眶:“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想立刻就变得很好,像你们一样好。可我……”
“你已经很好了呀。”师姐『摸』『摸』她的头,“不要瞻前顾后,不要心慌,一步步慢慢来,要多尝试。脑袋里想一百遍,不如开口说一次动手做一次。纸上谈兵是不行的。知道吗?”
“嗯。”
“再说了,为什么不自信?你比我们厉害啊。你考大学比我们经历的困难大得多。你从你的家乡过来,万里挑一。你以前读书的时候难道也是这个样子吗?肯定不是吧。那为什么来到更好的地方,你没有让自己过得更快乐,反而『迷』茫了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一刻,杜若幡然醒悟。对啊。她怎么忘了?
在她的家乡,她是最优秀的。
从小到大,身边没有谁比她厉害。她能轻易理解课程,迅速记住书本内容,哪怕进入大学后也是一样的啊。
入学这么久了才想起来,原来的自己是快乐的,自信的,闪光的。
她怎么忘了?
怎么只顾着羡慕别人,却忘了自己了?
没过多久,师姐推荐她加入户外活动社。
这一次,杜若没有迟疑,当即就答应了。她想出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早该出去看看了。
她加入了户外活动社,时不时就和来自各个院系的社员们绕三环四环骑行,爬野长城。
她渐渐走遍北京的大街小巷,看到胡同里平凡生活的人们,看到商业区忙碌奔波的白领,看到建筑工地上挥汗如雨的农民工,看到路边手脚麻利的小商小贩……
她也爬上了高高的山岭,看到山脉绵延,天地辽阔。
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她也一样。
她一份时间摔成八份用,参加课外活动,学习也不耽误,剩余时间全泡在图书馆里,学习课本上的内容,学习国外的高端技术课程。
曾经,她忙得焦头烂额,心烦气躁;而现在,她依然很忙,却忙得井井有条,异常充实。
还运气十分之好地找到了学校旁边小区的家教,离得近,薪水也不低。
偶尔,她独自安静的时候,会回想,这样的拼命是否为了证明什么。
她不知道。
如今的她,想不出结果,便不急于去想。让时间去解决。
若说什么能轻易毁掉一个人的自信,莫过于喜欢一个人,而他不仅不喜欢你,还看不起你。
都说爱情是件好东西,那是得到之人的欢歌。
只有失落之人懂得——
爱让人卑微,让人轻贱,让人毁灭。
原来如此。
而她呢,只待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慢慢忘却那种羞辱。不喜欢他后,她得到解放,从那耻辱的自卑感中走出来。像是巨石挪开,小草破土而出。
这么做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她的生活,就该如此,早该如此。兜兜转转一大圈,终于从『迷』失的道路上走回原途。
这么想的时候,她正锁上实验室的门,拎着袋子里自己做出来的倾角传感器,内心满足而平和——这不是老师教的,是她自学的。
前段时间,她找过杨长青老师,想给老师手里的实验项目打下手,顺带多学点儿东西。但老师认为新生并不适合。
她也不急,自己慢慢学着,等到时把成果拿去给老师看,相信会让老师惊喜的。
宿舍另外三人也在实验楼上课,正逢下课,四人一起结伴走回宿舍。
秋去冬来,校园里一片萧索。
走在北风中,大家都不禁缩着脖子,颤颤地喘着气。
何欢欢忽然提议:“太冷了,要换衣服了。周末一起逛街买衣服吧。我觉得网上买的总是差了点儿意思。”
杜若同意:“好啊。”
她攒了好几堂家教课的钱,数量不低。她早已下定决心,再也不要买便宜货。买几件次品,还不如省下来买一件好的。
邱雨辰:“正有此意。”
进了宿舍楼,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高跟鞋打扮得异常漂亮的女孩,是她们对面宿舍的江小韵。
大家都认识,相视笑笑打了个招呼。
江小韵是传媒系的系花,她们系的人平日里比理工科的女生会打扮些。但她今天也确实格外用心了。
待她走远了,何欢欢回头:“哇,好漂亮,这是要去见男生吧?”
夏楠说:“她好像在追景明。”
杜若的心就磕了一下,不太舒服地拧了眉。
距那晚,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
季节变换,黄叶落尽。
校园里只剩枯干枝桠。
她一直避免接触他,也避免听到他的消息。上课若靠近他的教室,她必定绕路走;哪怕是公共课,她也来去匆匆,绝不与他打照面。
可刚才这一下,还是刺了刺。
何欢欢蛮乐呵,说:“追他的人那么多,这个还挺配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