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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坐在正中间,旁边还分别设下左右两个位置,想来是留给宫中品阶比较高的嫔妃,这个皇宫中里,若论品阶,除了皇后之外,就属淑妃和苏贵妃的品阶最高了。
淑妃娘娘已经早到了,那旁边空着的,自然就是苏贵妃了。
崔清漪注意到,皇后娘娘朝那个空位上瞥一眼,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随后便听她吩咐旁边的大宫女道
“苏贵妃还没有来,还不快派人去请!”
宫女应了声“是”,正要走,便听到门外传来小黄门的声音,和适才皇后进来时听到的声音一样尖亮刺耳
“苏贵妃驾到!”
随后,众人便看到苏贵妃领着七八个宫女出现在视线中。
水榭内的再次行礼,苏贵妃含笑将水榭内的人扫了一眼,声音娇媚道
“众卿家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比起皇后娘娘的端方威严,这位苏贵妃显然随和很多,言笑晏晏,崔清漪站起之后,又听苏贵妃对着上头的皇后娘娘歉声道
“姐姐,妹妹昨夜里伺候皇上,今儿起晚了,来迟了,还请姐姐责罚”
苏贵妃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五,可这声音婉转娇柔,听着当真让人怜惜,怪不得皇上对她一直圣宠不衰,即使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年轻漂亮的妃子也不少,也没有谁能取代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崔清漪忍不住又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此时,苏贵妃已经坐在了旁边的空位置上,她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也没有,那张绝美的脸上,挂着笑意,一颦一笑皆有些惑人,天生媚骨,难怪皇帝爱她。
皇后娘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自然不好跟她发脾气,她压制着火气,脸上挂着笑道
“妹妹是伺候皇上,迟到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皇后和苏贵妃的关系,世家女眷们都心知肚明,谁不知道两人明里暗里互掐,因此大家都当自己是耳聋没听到一般,旁边的淑妃便打圆场道
“既然,苏姐姐来了,那皇后娘娘,咱们就开宴吧!”
皇后点点头,侧头示意身边的掌事宫女,那掌事宫女便代皇后下令可以开宴了。
这皇家的荷花宴,每个矮桌旁边,设下两个位置,崔清漪当然是和喜欢的崔清溪坐在一块儿,姐妹二人,桌上摆了些精致的食物。
这次宴会也是别出心裁,既然是荷花宴,那自然荷花与荷叶便成了主题,这宫中设宴用的酒,也是荷花露酿制而成,矮桌上摆着的点心,便是荷花酥,莲子羹,荷叶糯米绿豆几样,水果除了新剥的莲子之外,还有西域来的新鲜的葡萄和甜瓜。
崔清漪姐妹二人都不善饮酒,因此在敬酒这个环节里,两人都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酒盏中依然是满满的。
一口酒下去,崔清漪的脸,便有些泛红了,那红色在雪白的肌肤上晕开,颜色如同太液池里,盛开的粉色莲花。
她年纪虽然不大,可这张精致的脸很难让人不注意,在场还有不少没成亲的年轻小郎君,时不时的就会用眼睛去打量她,只可惜,崔清漪似乎浑然不在意,当做没看到一般,她目光四下里看了看
坐在下首城阳公主身边的霓霞公主和苏贵妃生的很像,今日,她也是盛装出席,穿的十分漂亮,打扮也十分精心,只见她一直用目光往斜对面的方向去瞥,却又似乎怕被发现一般,匆匆看一眼,又收回来,娇羞的将头低下去,崔清漪福至心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刚好是李祈宁的位置,只不过,对方好像压根就没有看她。
她的祁宁哥哥,正淡定的饮酒,只有她投去目光的时候,他才将眼皮抬起来,看着她,回应她。
崔清漪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目光一转不转,唇角勾起淡淡的一丝笑,被李祈宁时时刻刻的关注,让她心里头十分欢喜,两个隔着些距离,她也不能同他说什么,便顽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双眼里盛满笑意,如同天上弯弯的月亮。
李祈宁见她冲着自己傻笑,双颊粉红粉红的,眸子里头泛着水光,嘴唇如同花瓣一般,他的心底,瞬间温柔起来,他知道至今为止,小姑娘仍然将他当做哥哥一般对待,同他亲密,也并不是有男女之情,不过,他会慢慢的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让她把自己当做心上人一般对待。
既然是宴会,岂能没有歌舞来助兴,待喝了酒之后,皇后娘娘便下令让宫中的舞姬上来歌舞助兴。
既然有人跳舞,那便还得有人来奏乐才行。
这奏乐之人,本该由宫廷的乐师来,不过,皇后今日她本就是为了替四皇子择皇子妃而设宴,显然有意想让这些世家大族的小娘子们展示才艺,看看哪家的闺女好,选个合适的给自己的儿子当妃子,若是还有其他品貌出众者,也可以留在宫中,伺候皇上。
这些大族的人当然都明白皇后娘娘的想法,有些人不愿意女儿进宫的,过来之时,便不让女儿们在宴会上出风头,有些人巴不得将女儿送过来攀附权贵的,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获得皇后的关注。
王家的小娘子王菡玉,精通琴棋书画,才貌双全,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这次皇后设宴,她自然要好好表现才行。
因此,王菡玉便主动站出来,她手里头抱着琴,朝着皇后娘娘盈盈下拜道
“娘娘,菡玉愿意为娘娘弹奏一曲采莲,以助雅兴”
王菡玉今日穿着一身妃色缠枝芙蓉纹齐胸襦裙,内衬窄袖小衣,她生的窈窕,身段儿倒是极好的,皇后娘娘看到侄女第一个站出来,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她点头笑道
“如此甚好”
其实,皇后是很满意这个侄女的,她的兄长将侄女栽培的很好,适合给她的儿子当妃子,她心中内定的人选也是王菡玉,因此,这次宴会,实际上是给王菡玉准备的,另外也选几个良家女子,来充盈后宫。
这时,坐在李承宏前面的一个年轻男子,也开口说话了
他笑道“本宫听说表妹的琴艺越发精进了,今日正好有机会听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皇后的次子,排行第四的皇子李承宇,李承宇生的模样俊秀,器宇轩昂,高大挺拔,虽然比不上李承宏,可也是个不错的美男子。
王菡玉朝他微微福了福,算是回应了。
崔清漪看到这一幕,感觉十分奇怪,为何王菡玉主动出来献艺,不就是想要引起李承宇的注意么,为何又对他如此冷淡?
难道王菡玉不喜欢李承宇?既然不喜欢,那站出来干什么呢?
崔清漪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不过她细细一想,倒也是明白了。
第42章 荷花宴4()
王菡玉心中爱慕李承宏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崔清漪正好算是一个;上回在寒山寺遇到之后;这一切就不是秘密了。
一会儿;王菡玉开始奏琴,舞姬随着乐声舞动;她们的腰肢极细;穿着绿色罗裙;头顶带着荷花花冠,衣袂飘然;简直就像太液池的荷花在眼前舞动一般。
声色娱人,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崔清漪也看的十分出神,在长安城的世家大族中;各家的闺秀们比起来;的的确确要属王菡玉最为出众;她的琴艺十分高超,就连时常听自家阿爹弹琴的崔清漪;也暗暗称赞。
至于崔家,崔清湖也被崔家一直往标准的大家闺秀的路上栽培;崔清湖也下了不少功夫,不过若是和着王家小娘子比起来;却是要稍逊一筹。
如果连崔家的姑娘都比不上;那边无人能与她比了。
一曲终毕;众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崔清漪从众人意犹未尽的神色中看出来,王菡玉弹奏的非常成功,已经把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折服了,随后便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王菡玉抱着琴,朝主位上的皇后娘娘行了一礼,皇后不住的夸赞道
“玉儿,你弹得可真好,不愧是咱们王家的女儿!”
王菡玉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赞,自然十分高兴,她脸上带着笑意道
“玉儿琴艺不精,让娘娘见笑了,能博娘娘一笑,是玉儿的福气”
这个王菡玉倒是会讨好皇后,一张嘴跟抹了蜜一般她甜,她这番金玉在前,其他人倒都成了她的陪衬。
这里说话的时候,王菡玉又拿着眼睛偷偷的瞥了李承宏两眼,可后者却神色淡定,仿佛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王菡玉将目光收回,神色黯淡了几分,只觉得适才自己精心弹奏的一曲,都白费了,那个她最想他听到的人,对此并不感兴趣。
尽管得了皇后的夸赞,她依然有些失落。
等王菡玉表演完,皇后娘娘好像是忽然想到了崔家,目光投向崔家,在崔家几个小娘子的面上一一掠过,她笑道
“听说,中书令崔大人对府上小娘子的栽培极为重视,不知崔家的小娘子哪个才艺出众,或可表演一番,也好给大家助兴!”
皇后娘娘既然点名要崔家的小娘子,自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已经想好了,崔家在朝中树大根深,中书令又是皇上最信赖的大臣之一,若是能拉拢崔家,对皇后和太子都是件好事。
她这么一问,崔清溪便有几分紧张了,她的手在袖中悄悄的揪紧了帕子。
赵夫人眼中也闪过慌乱,这时候,一贯沉默的崔清沐站起身来,款步走入水榭中间,她屈身行礼,嘴角挂着微微笑道
“回娘娘,臣女愿意为娘娘奏一曲西洲曲
她这样的举动,让崔清溪和崔清漪都愣了愣,两人同时看着崔清沐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惭愧之色,几个姐妹当中,崔清沐最不爱说话,她们几个也习惯她的沉默,平日里对她关注也不够多,谁知道,关键时候,竟然是这个不起眼的姐姐为崔家解困。
皇后娘娘见是崔家的女儿,倒是没有问她是谁,点点头,崔清沐拿起手中的洞箫,开始吹响曲子。
西洲曲所要表达的是,女子对心上人的思慕和期待之意,箫声时而欢快,时而忧愁,像极了一个女子在爱恋中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将那种哀婉柔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崔清漪并不意外,崔清沐的吹洞箫的水平并不差,等她吹完,众人如梦初醒,随后便开始欢呼鼓掌。
这样一来,皇后娘娘的注意力便成功转移到了崔清沐的身上。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其他的一些小娘子们和郎君们表演才艺,荷花宴一直持续到夜里,等夜色降临,水榭中的宫灯全部点亮了,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里头觥筹交错,依然十分热闹。
水榭外面的太液池,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池中也挂了灯火,星星零零的点缀在千倾荷花当中,仔细一看,那些灯也是荷花形状的,远远看过去,如同真的一般。
崔清漪在里头待久了,喝了些荷花酒,脸上有些发热,想要出去透透气,见崔清溪偏头和崔清沐正在说话,也没有打扰二人,便离席出去,又到水榭旁边寻了瑞香,两人一起走了。
她刚刚走到外面,便感受到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让她感觉舒服无比。
水榭一直往湖中心蔓延,栏杆上挂满了荷花灯,加上头顶上明月高悬,两相辉映,夜色里的太液池,风荷举袂,荷花亭亭玉立,都能收入眼底。
在水榭的尽头有一处小亭子,瑞香指着那儿说道“娘子,咱们去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