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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苗寨做直播-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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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给村长了没有,有没有签字画押?”

    “这个,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金兰婶声音为难。

    “那就还是咱家的。”那人说着绕过金兰婶,朝外面的门狠狠踹了一脚,“阿瑶朵,快起来,你把你家房产证和土地证藏哪了?真是越长大越不像话了,还敢跟你妈吵架,真当老方死后没人管得你了是吧?”

    踹门声和叫骂声一声大过一声,竹门不堪重负,吱呀『乱』叫。

    薛一赶紧起来穿衣服,心想苗寨民风纯朴,哪来这么粗鲁无礼的男人。

    阿瑶朵也醒了,听到那个声音后眼神一下子从睡眼惺忪变得绝决凶狠,快速穿了衣服绑了马尾,朝门口走去,顺手抄了把椅子。

    “你那死鬼老子纵着你,指望你像男孩子一样好好读书,出来了也混个教书先生当当。我可不像他那么傻,当了一辈子的村支书一分钱都没捞着,还得痨病死了……”

    “你说什么?谁死了?”“哐”的一声,阿瑶朵把门打开,“你再说一遍?”

    “我、我说……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那人本来横得要死,见阿瑶朵猛然开门吓了一跳,先是倒退半步又迎上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阿瑶朵手上拿着一把椅子举过头顶,要不是薛一拦着,这会椅子早砸到他头上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长辈?”

    “长辈?”阿瑶朵哼笑一声,“原来你还知道你是长辈啊,有啊,这不拿凳子给你坐吗?”

    阿瑶朵狠狠地将椅子砸在地上,摔了个稀烂,吓得那人连退两步,他后面没两步就是楼梯,一脚踩空,乒乒乓乓地滚了下去。

    “阿瑶朵,你干什么?他是你舅舅,你怎么能拿椅子、拿椅子,哎,要我怎么说你!”金兰婶说了她两句,见她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忙下楼去看那人怎么样了。

    只听楼下唉哟唉哟地叫个不停,薛一问阿瑶朵什么情况,阿瑶朵只是摇头,说等会再说。

    “阿瑶朵,你还有没有点姑娘家的样子,整天动手动脚的像什么话,竟然想拿椅子打我,反了天了你。”那人嘶地吸了几口气,一阵骂骂咧咧。

    阿瑶朵半靠在栏杆上,哼笑道:“我还想用桌子砸你呢,你再骂两句试试?”

    “阿瑶朵!”金兰婶查看了那人的伤口,站起来对阿瑶朵说:“你怎么跟你舅舅说话的?”

    “我没有这个舅舅,早在他借我爸的救命钱不还时我就没有这个舅舅了。”

    “那我呢,我还是不是你妈?”

    阿瑶朵顿住,迟疑了会才说:“如果你坚持要把我爸的房子和田地卖掉,跟他回城里,你也不是了。”

    “阿瑶朵,你、你!”金兰婶一句话哽在嗓子眼,眼里泪水打转,差点没晕过去。

    “看看,看看,我就说这丫头是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也就你爸能忍你,你要是我女儿,我早打死你了。”

    阿瑶朵心疼地看了眼金兰婶,转头又冷酷凶狠地对那人说:“是啊,所以你到现在都生不出儿子。”

    “你……”那人被戳到痛处,忘了脚上的伤,气得直跺脚,一跺,又抽了口气,这会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薛一再不了解情况也猜了个大概,楼下那个痛得直跳脚的中年男人是阿瑶朵的舅舅,金兰婶的弟弟,人称金老表,想卖掉方支书的房子和田地,阿瑶朵把房产证和土地证藏了起来,他来要,阿瑶朵不给。

    和金老表一起来的还有个身着苗族服装的中年男人,好像是哪个学生的家长,薛一一时想不起来,只知道他一口黄牙,大家都叫他王老四。

    王老四见局面僵硬,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大家别生气,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对方着想,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金兰婶你别往心里去,我相信阿瑶朵就是一时气话,她可是我们寨子里有名的孝女,人又聪明,又漂亮,多少人想追都追不上的好媳『妇』,怎么会那么说呢。金老表你也是,有话好好说嘛,你一片好心,不好好说,让别人误会了多不好?”

    王老四劝完两人,抬头对阿瑶朵说:“阿瑶朵,你听四叔说,你舅是为你好,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在城里认识了个老板,那人想在长兴寨那边出高价买块地种桃树,跟你舅说了,你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你看看,你和你爸姓方,你妈姓金,这里整个寨子的人都姓王,你爸在的时候还好,你爸走了,你们母女在这,就是举目无亲啊!家里那么多间房子谁来守,山上那么多田地谁来耕?你说怎么办?”

    阿瑶朵面不改『色』,显然不为所动,但金兰婶明显有些动摇,想到以后的境况,抹了抹眼泪。

    王老四继续说:“听你四叔的,把房子卖了,跟你舅回城里去,你不要总担心你舅会要你的房子,要你的钱财,你放心,等你嫁人了,你舅都送给你当嫁妆,金老表,你说是不是啊?”

    金老表痛得直咧咧,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应道:“是,是,都是你的。”

    “你看是吧,阿瑶朵,你就信你四叔一回。”那人生得贼眉鼠眼,满口黄牙,说的倒是挺诚恳的,阿瑶朵犹豫了会,笑说:“信,我信你王老四干得出那种把老婆的银饰卖了拿去赌的事。”

    “你!”王老四见她笑了,以为她信了,没想到阿瑶朵直呼他名字不说,还揭他老底,气得他差点没一口气喘不上来晕过去,怒道:“你这丫头怎么不知好歹,我好心好意为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诬陷我。”

    “我诬陷你?”阿瑶朵大笑,“是,我应该说你不但偷了你老婆的银饰,还偷了你老婆的嫁妆,这是丹柳寨人人都知道的,我竟然忘了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污蔑了你啊!”

    阿瑶朵年纪虽小,却生得伶牙俐齿,愣是将这两个阅历颇丰的老江湖说得面红耳赤。

    “阿瑶朵,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房产证和土地证拿出来?”金老表嘶了半天,脚上的痛好了点,又来『逼』问房产证和土地证的事。

    阿瑶朵仍只是若无其事地摇头,“不给!”

    “可你妈已经同意了。”金老表见没法说服她,让金兰婶来,“姐,你去跟她要。”

    “阿瑶朵,你、你真的不认我这个妈了。”金兰婶带着哭腔问。

    “我……”阿瑶朵明显眼神一软,仍强硬道:“我说了,你要是坚持把我爸的东西卖掉,我就、我就……”

    金老表看到阿瑶朵态度软了点,忙说:“都说了不是将你爸的东西买掉,只是换成钱,让你和你妈在城里好好生活,你怎么就不懂呢?”

    “闭嘴,没有你的事。”阿瑶朵朝他吼了一句,慢慢从楼上下来,一步一句对金兰婶说:“你真的想将我爸的东西卖掉,离开这个和他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他当年可是为了你抛弃了上海的一切,你也说过从此和城里的一切一刀两断,他到哪,你就到哪。现在呢?”

    “阿瑶朵,我,我……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可我不想看你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却没钱读,你知道吗?家里那么多房子没人住,那么多田地没人耕,放在那也是放着……”

    “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卖?先不管我读书或者怎样。”

    “我、我……”金兰婶犹豫,犹豫间学堂里响起一阵熟悉的钢琴声,阿瑶朵回头看了眼,薛一就站在她旁边,那学堂里弹钢琴的是谁?

    “哪来的琴声,烦死了。”金老表骂了声,王老四则好奇地看向薛一,村子里会弹钢琴的除了逝去的方支书,就是这个老师,怎么?

    “建文,建文,是你回来了吗?”金兰婶也是疑『惑』,只看了薛一一眼,便朝学堂跑去,但她一迈进教室,钢琴声却停了。

    “怎么回事?”王老四说。

    “会不会是方支书回来了?”薛一目光扫视众人,试探着问。

    金老表不屑地哼了一声,“开什么玩笑。”却见金兰婶大喊着从学堂里冲出来,将他们往外赶,“不卖了,不卖了,说什么也不卖了。”

第20章 种地犁田() 
“不卖了?”金老表本来还指望金兰婶能说服阿瑶朵,赶紧把房产证和土地证拿出来,没想到那什么破钢琴声一响,金兰婶也不卖了,气急败坏地拿起一块石头,“谁在这装神弄鬼,看我不把这破琴砸个稀烂。”

    “你敢?”阿瑶朵说。

    “你看我敢不敢!”金老表流氓出身,此刻凶光毕『露』,转身朝学堂走去。

    阿瑶朵『性』子火烈,哪受得了别人当着她的面毁掉父亲的遗物,左右看看,抄起薛一放在花篱旁的锄头,朝金老表冲过去。

    金兰婶拦腰抱住她,说什么都不让她做出冲动的事情来,朝王老四大喊,“还不快拦住他!”

    “是是,金老表,金老表,你别冲动,这钢琴砸不得,这是寨子里的公有财产。”王老四不敢把事情闹大,忙去拦金老表。

    “让开。”金老表一把推开他,还没进门,又听到一阵钢琴声。

    “怎么回事?”王老四和金老表疑『惑』地对视一眼,一齐迈进门里,说巧不巧,钢琴声戛然而止。

    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钢琴盖也是合着的。

    “到底怎么回事?阿瑶朵是不是你搞的鬼?”金老表和王老四后怕地从学堂里出来,话还没说完,身后又响起一阵钢琴声。

    这回连阿瑶朵和金兰婶都愣住了,金老表和王老四越想越不对,突然想到什么,大喊着有鬼啊,有鬼啊,跨过花篱跑了出去。

    “回来,有本事别跑啊!”阿瑶朵挣脱金兰婶追出好几步路,见那两人跑远了,才折回来,和金兰婶循着那声音朝学堂半掩的门走去,“碰”的一声,阿瑶朵一脚踹开房门。

    与此同时,薛一按住左手手腕上的手表,钢琴声戛然而止。

    “建文,建文,是你吗?你出来见见我啊,建文,你别走啊,别把我们娘俩丢下,建文……”金兰婶喊的是方支书的小名,方支书出生那会正是饥荒之年,父母嫌这个名字太文,不好养活,就改名为存粮,建文这个名字除了金兰婶很少有人这么喊了,大家都叫他方支书。

    金兰婶一声接着一声地喊,喊得撕心裂肺,不厌其烦,薛一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本来是想吓吓金老表的,没想到激起金兰婶的伤心事。

    “妈,别难过了,我觉得不是我爸回来了,是有人在……”阿瑶朵四处找了找,学堂里除了钢琴盖上有副薛一的眼镜外,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她本来想说有人在搞鬼的,可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有人在帮我们。”

    “别叫我,我不是你妈,你和你舅吵成那样,以后怎么在他家住,怎么在城里上学,你让我怎么跟你爸交待?”

    “很好交待啊,大不了我去住校,别人能住我为什么不能住?等以后我读了大学,我就去打工,去挣奖学金,总有办法,不一定非要卖掉家里的房子和田地。”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家里的田地没人耕我来耕,房屋没人守我来守!”阿瑶朵扶起金兰婶,目光坚定地朝门口走去,经过薛一面前时勉强冲她一笑。

    薛一张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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