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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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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只有这个凶恶的契丹人龌龊肮脏的咒骂,轰隆隆地似雷鸣一般。

    不过就是须臾之间,就在傅念君觉得自己快死了的时候,伏在她身上的努赫突然停住不动了,嘴里哀哀叫了两声,却是一口粗气喘不上来,趴在了旁边。

    傅念君也不知自己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顾不得头晕目眩和几乎快疼得没知觉的喉咙,从他身下爬出来,正看到夏侯缨坐在努赫身上,那利刃被她狠狠地扎进了努赫的后颈。

    傅念君心下一松,幸好,幸好夏侯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时间紧迫,傅念君似乎都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她一把推开还在愣神的夏侯缨,拔出利刃,血溅到了她的前襟却丝毫不觉,然后下一个举动,饶是夏侯缨见了,都忍不住颤抖。

    傅念君抓住努赫的头发,然后提起了他的头颅,将利刃拔下,右手绕到了他的喉咙口,一刀下去,割喉。

第594章 杀人() 
傅念君控制不住地喘着粗气。

    眼前努赫的身躯抽搐了两下,却再也不动了。

    傅念君在心底庆幸,他今晚喝多了酒,且还没有带随身武器。

    否则她和夏侯缨,怕是小命难保。

    她杀人了,她刚才就这么一刀结果了一个契丹人。

    对于这个认知,傅念君接受地却是出奇地平静。

    仿佛是她心底最狠的血性被勾了出来,她此时竟连手都不抖一下,冷静地可怕。

    她两只手上都是血,便往努赫后背上擦了擦,立刻对夏侯缨说:

    “快走……”

    出口的嗓音沙哑地骇人。

    夏侯缨立刻回神,搀起了傅念君,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响了,但是她们并没有回头。

    夏侯缨抽开门栓,和傅念君两个人相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东侧门出去是一段阴暗的小巷,两个人沿着小巷飞快地跑,直到看到尽头有了一片暖色的光。

    大概是连着的主路。

    两人都是精神一振。

    身后断断续续的人声像是催命的鼓点,两个人只知道埋头往前面跑。

    可是跑出了巷口,一转身,傅念君立刻便觉得老天爷实在爱和她开玩笑。

    前一刻当她以为她终于逃脱了这些契丹人时,下一刻老天爷却又重新将她所有的希望浇灭。

    两个高大的契丹人正惊愕地盯着她们。

    傅念君第一直觉就是拉着夏侯缨跑,却始终快不过他们,她被前头那个满面虬髯的契丹人狠狠捉住了手臂。

    她被迫抬起脸看他,却觉得这张脸有一丝熟悉。

    她想起来了。

    当日在东京城里,路上遇到了几个契丹人,自己还被他们冒犯过,其中就有这两个。

    他们是跟在刘存先身边的,这个满面虬髯的,是当日扶了差点跌下马车的芳竹一把的,傅念君记性好,记得他似乎叫做弥里。

    而他后头那个,当日就对汉人女子表现地很轻浮,似乎叫做护思。

    巷子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弥里捉住傅念君手臂的力道却不松,直接对身后的护思道:“你去看看。”

    护思此时正抓着夏侯缨,听弥里这样吩咐,竟也没有反驳,只是侧身朝巷子里用契丹语喊了一声。

    很快就有人回应,似乎在说,努赫被人杀了。

    护思和弥里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古怪。

    傅念君身上那一身血迹再显眼不过。

    傅念君此时却在想一个不合时宜的古怪问题,当日自己遇到他们,分明这个护思很嚣张,而这个弥里只是刘存先身边一个无足轻重的护卫,人微言轻,为什么今日看两人言语,竟是掉过来了?

    她抬眼再去看眼前那人,却不妨被他转了个身,弥里对护思道:“处理一下,等下把她带过来,我先去。”

    说罢竟是扯着傅念君往后走了十步,这里系着两匹高头大马,傅念君还没回神,就被他提着腰肢揽到了马上,跟着后背就贴上了他的胸膛。

    他身上没有一般胡人的臭味,但是傅念君依旧觉得排斥,冷道:“放我下去。”

    “我是在救你。”

    他的汉话说得字正腔圆,嗓音沉稳,让傅念君听出了一丝熟悉感。

    他很快催马,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疾驰。

    大名府晚上的街道能不能驰马傅念君不知道,但她知道对于这些契丹人来说,宋人的一切规矩都可以不是规矩。

    驿馆在城南,弥里带着傅念君驰马,很快就到了城北。

    在一间不太起眼的小旅舍前,他下了马,将傅念君带了进去,并且在掌柜颤巍巍的眼神中用汉话吩咐去寻个郎中来。

    傅念君右手上的伤口早就停止了流血,可仍是一抽一抽疼得厉害。

    弥里把傅念君带上了二楼一间最好的客房。

    郎中很快就来了,是个就住在附近的,药箱里只有些跌打酒、大力丸等等,显然并不是个有资格在哪个医馆里坐堂的郎中。

    但是处理傅念君手上的伤还是不成问题的。

    郎中走后,傅念君便一直盯着桌前坐着的男人。

    弥里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前,对她道:“喝。”

    傅念君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只道:“不用了。”

    弥里的眼神望向她,说着:“你竟敢杀人。”

    “是。我杀了你的同胞。”

    傅念君镇定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问他:

    “所以,你要为他报仇么?”

    弥里顿了顿,只说:“努赫他死有余辜。”

    傅念君眸中的冷光更甚,嗓音也冷了几分,“我竟不知,你有权决定他是否是死有余辜。”

    弥里似乎对她这句话有些不解,愣住了没说话。

    傅念君勾了勾唇,心下只有一片冰凉,屋里的烛火很亮,她的脸白得几乎能反光,身上穿着的柳枝的衣服,不仅不合身,还有一股子让人反胃的廉价香粉味,可饶是如此,她看起来依然不同于普通女子。

    “你叫做弥里是吧,我没记错的话。”

    傅念君说着:

    “我想你该不会这点记性都没有,不知道我是谁。”

    弥里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是淮王妃。”

    “是,我是淮王妃。”

    傅念君接口:

    “那么我想问问你,你抓淮王妃过来,究竟是何目的?”

    弥里粗犷的眉毛似乎跳了一下,然后说:“淮王妃,我刚才救了你。”

    他提醒她。

    “……不然你现在被驿馆里的人逮住,杀了努赫这条罪,恐怕连耶律大人都平息不了他们的怒气。”

    傅念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说着:

    “所以我该谢谢你吗?你救我?难道我现在这样的情形,不是拜你所赐?!”

    弥里的呼吸仿佛在这不大的空间里窒了窒,然后缓缓说: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傅念君抬手喝了一口面前的茶,茶是粗茶,水却是滚烫的。

    只是此时喝了这样的热茶,她却觉得四肢百骸依然凉透。

    傅念君觉得自己太蠢了,蠢透了。

    她竟然到了此时才想通这一切。

    她抬手就把茶杯朝对面的男人掷了过去,茶杯擦过他的脸颊,他却不动如山,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

    傅念君冷冷地道:

    “你还要装下去吗?萧凛,萧统军使?”

第595章 恩将仇报() 
叫萧凛,萧统军使……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种叫人压抑的寂静。

    傅念君对面的人毫无反应。

    这也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弥里就觉得分外有些熟悉的感觉,哪怕他留了一把几乎全部遮住面容的大胡子,也依然无法叫她把这种感觉抹去。

    只是初时他隐藏在人群之中,傅念君的那点疑惑很快也就被冲淡了。

    这些契丹人绑架自己的原因傅念君一直想不通,但是如果这是萧凛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这个人远比耶律弼心机深沉,也想法更多。

    耶律弼没有必要来难为她一个女人,但是这个萧凛,却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他还与周毓白有过联络,更有甚者,他们中间,还掺杂着陈灵之的身世之谜。

    所以,将她这个堂堂淮王妃从大内绑出来,根本就是萧凛早就和周绍雍通了气,合起伙来布下的陷阱。

    他背叛了与周毓白的盟约,更背叛了与大宋的盟约!

    辽人乃是虎狼,果真半点不假。

    傅念君望着他,脸上嘲讽之色更重。

    可笑她竟还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得到萧凛的帮助。

    加深她肯定的,是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怀疑的一件事,耶律弼为人作风,实在和她在京里见到的大相径庭。

    愚蠢猥琐的耶律弼,在东京城里与他们夫妻见面之时就不加掩饰自己对她的淫邪目光,可这一次再见她时,却连眼神都不敢落在她身上。

    这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害怕大宋皇帝天威,更不是他忌惮自己这个区区淮王妃,而是因为,他这个名义上的使臣,早就不是这批契丹人真正的头领了。

    他不过是个受人胁迫的傀儡。

    真正的始作俑者,此时正坐在她的面前。

    所以她杀了努赫,对于面前这个人来说,不过是一句“死有余辜”,就能随便盖棺定论。

    “萧大人还要装下去吗?过家家玩得可有意思?”

    傅念君冷嘲。

    面前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先是低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在傅念君直视的目光中,不疾不徐地抬手掠去了自己脸上的胡子,手掌抹了两把之后,再次出现在傅念君眼前的这张脸便有些熟悉了。

    他的声音也是傅念君从前所听过的。

    “你胆子很大,敢这样杀人。当然,也很聪明,我知道早晚瞒不过你。”

    他悠悠地说,却一副与旧友叙旧的口吻。

    傅念君恨不得将这人千刀万剐,她稳住自己的情绪,冷声质问:

    “为什么!我对你有过恩情,我夫君也尽力与你大辽修好,你却做这样出尔反尔的小人之事,目的到底为何?!”

    对面的人正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似乎是有点不习惯突然间除了假胡子。

    “你问我为什么?你们汉人有句话将恩将仇报,就是这样的吧?”

    无耻!

    傅念君第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厚的人,可以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她道:“不错,我们汉人有则故事,叫做‘东郭先生与狼’,我却是个笨的,做了那东郭先生。”

    萧凛笑道:“王妃何必如此说话,当日你放我一马亦是形势所迫,但我总归记着你这份恩情的,否则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命?”

    傅念君斜眼看他,只说:“不劳尊驾提醒,我知道我自己的斤两,你难道还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不成?没有你的插手,周绍雍不敢动我。”

    也完全没有必要动她。

    罪魁祸首,还是眼前这个人。

    傅念君很清楚这一点。

    萧凛窒了窒,才说:“你确实像他说的一样,善于揣摩人心,我没有在你面前耍心眼的意思。”

    她却对他的恭维表现得很不耐烦,“但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碰到了你这种不知道堂堂正正做事的人,我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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