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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芳年-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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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娘子看了她一眼,道:“总有办法的”

    她不敢告诉蛮儿,如果生不出来,产婆会用剪子把下头剪开,还会伸手进去把胎儿给掏出来。

    如果把这话说出来,对方更是要吓得不行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蛮儿也已经不能接受。她抱着薄薄的褥子,眼睛闭了许久,还是睡不着。

    笙娘子住在隔间,她把蛮儿安顿好,自己回了房,一进屋,就瘫在了椅子上。

    她盯着自己左手的镯子,发了许久的怔。

    那是一个银镯。

    她入宫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凡举身上穿佩的,全是入宫之后才发下来。

    刚分到最开始那一间小屋子的时候,她就得了许多衣衫首饰,其中有一个银镯,跟手上这支长得一模一样,凭谁现在来看,都分辨不出两者的差别。

    而她却知道,这只镯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一只了。

第二百二十章 另辟() 
镯子里头有一小截是中空的,掂起来重量与原来并没有什么差别,看上去也没有异样。两个月前,她被弃在宫中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个小黄门避了人耳目找过来,单为给这个镯子。

    笙娘子低下了头。

    今天给蛮儿倒茶的时候,她本来想把镯子中的粉末洒进去,可那几个侍女一步不离地跟着,压根没有动手的机会。

    再拖下去,胎儿会越来越大,就算吃了药,流下来的也未必活不了了。

    笙娘子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对方给她的承诺,到底会不会作数?

    如果不作数,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她连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可如果她不照做

    端午前后,天气已经有些闷热,笙娘子却打起了抖,她摸着左手的镯子,半晌不能动弹。

    护国公府内,赵老夫人亲自送走了晋国侯夫人,回到堂中出了好一回神。

    一旁的孟嬷嬷道:“侯夫人这是在给原来辅国将军府的小少爷说亲吗?”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能说是说亲,只是过来打声招呼,让我们也留个心。”

    说完这话,她忍不住笑了笑,道:“是叫郑钤吧?倒是挺聪明的,晓得去找晋国侯府上,也亏他叫得动”

    孟嬷嬷却皱起了眉,道:“上回跟那个教坊司的魁首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像就是这一家少爷。”

    她想了想,欲言又止。

    赵老夫人却是明白她话中未尽之意,道:“今日晋国侯夫人也解释了,说他有难言之隐,其实并不是那样性子的人,只要出去打听打听,也就知道了。”

    “就算没有这回事,他都二十了,也不知道什么缘由,如今未曾说亲事,还是个白身,有千般万般好,也抵消了”孟嬷嬷说着,给赵老夫人又添了一回茶,转身放下手中的茶壶。

    赵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这是哪里来的大红袍,喝着倒比往日的顺。”

    孟嬷嬷笑道:“是承恩公世子送过来的给少爷的,一并有几份糕点,说是配着吃。少爷说那糕点做得不错,送去给了姑娘,倒是把茶叶分做了三下,我瞧着这茶叶样子不错,顺手捏了点泡了这一回。”

    赵老夫人“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才感慨万千地道:“所以说,有一句老话叫世事难料,放在一年前,谁想得到我们家有一日会跟承恩公府走得这么近。”

    孟嬷嬷便附和,“咱们这样的人家,往日瞧见皇亲国戚,自然要躲得远远的,不过世子从前传的名声那样难听,谁晓得处久了竟是个这样体贴的人”

    赵老夫人半靠在榻上,慢悠悠品那一杯茶,过了好一会,才道:“所以说传言也未必可信,那郑钤也可以好好瞧瞧,只可惜他们家里头没了长辈,就怕孩子以后走了歪路,没人拦着。”

    “更可惜何家出了这样一档子事,不然他们府里头的三少爷,如今看着也能成器。”孟嬷嬷有些可惜。

    赵老夫人也点了一回头,道:“二郎看不上何家老三,觉得他性子不够稳,我倒是瞧着还行,他们家人口多,何嘉也不爱折腾,更好的是那孩子喜欢宪姑。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

    又问道:“上回让每个月送些药材去何府,有没有办?”

    孟嬷嬷点头,道:“刘夫人已经大好了,原本姑娘打算去探病,谁知出了徽园那档子事,前几日刘夫人还来帖子,说姑娘眼下正在养伤,不好打扰,等姑娘痊愈了,再来府上探望。”

    赵老夫人道:“她是个体贴人,可惜运气不好,好好的一个女儿”

    两人又叹息了一回何苏玉。

    而此时仁和酒楼的一间包厢中,周延之正与田储坐在一桌上聊着天。

    周延之脸上既是激动又是踊跃,他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道:“我把这些带走真的没关系吗?”

    田储道:“这是我请你帮忙,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听说你要去考太学?若真如此,是我耽误了你的功夫。”

    周延之连连摇头,道:“什么时候不能进,我不过是去虚应一下,能考上自然好,考不上直接进国子学,也没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口口声声,全不似当日在赵老夫人面前嚷着要自己考进太学的人。

    他抱着手中的宗卷,小心翼翼地问道:“田大哥,你会管多久厢军?”说完,忙又加了一句,“若是不方便,就当我没问吧。”

    田储笑道:“倒没什么方不方便,说与旁人听不行,告诉你倒是无所谓——应当最多也就这半年的事情。”

    周延之忙道:“要不我在你手下当差吧,也不要你的钱米,让我看看平日里怎么行事就好。”

    田储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差点没咳出来,他捂着嘴巴,好不容易咽下,半晌才道:“你想让老夫人上门打我吗?你既要考科举,就好生念书,不要见一样要一样。”

    周延之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到了田储这里,倒是像个正经弟弟一般,他叹着气道:“考科举哪有什么意思,到时候一样要熬资历,你知道我们家的,等得了出身,估计就是在京城从翰林院做起,我倒是想干实事,只是叔叔眼下领着军,也只能先压着我”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中的茶水,道:“其实我原是想举荐得官,然后外放,这样才能知道民生政事。若是考了科举,在翰林院那种地方熬着,刚开始那几年,天天都只能做些没用的诗词文章”

    田储便笑他道:“你又知道自己一定是一甲二甲?”

    周延之傲然道:“若是这点自信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脸坐在这里同你吃茶。”

    田储想了想,道:“这样,我今年多半还是管着厢军,你先过来给我帮忙,明年再去太学,等你得了出身,我自会把你要过来。你叔叔不好动你,我却好动,不会让你天天抄文写字。”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杜撰() 
田储今日将周延之约出来,才刚坐下,就开门见山地告诉他,自己将要接管京城厢军,又带了档案过来,让周延之帮忙从往年京城里头走火的单独案例中整合出规律,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防火方案。

    明明是给白干活,周延之却兴奋异常。

    这种京都府衙中的旧日档案,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护国公府也许在军中积淀深厚,可他打算今后举业得官,走的全然不是一个路数,叔叔能在升迁转换考功之时帮忙,这种落到实处的细节,政务之中的实操,却不是可以助力的。

    能有机会提前熟悉厢军运作,了解京都府的运行,今后无论在何处走马上任,都不会惧怕。

    除却京城,天下间哪里又能有几个人口过百万的郡县呢?对比起京都府衙,其余府州府事宜不过小意思而已。

    也许朝中有许多人乃是靠着背景与巧妙运作,从翰林院轮入御史台,最后外放做官,再调回京城平步青云的,可这并不是周延之所欲。在他想来,大丈夫生于世,不为良将,便为良相。与其在朝中靠着资序,高位之人的赏识得官,他更愿意用功劳、才干来换取回报。

    宁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是从小就养成的,不仅仅是他,就连周秦也一样。护国公府一直以来的传统就是脚踏实地低调干活,不要务虚,要务实。

    因为世代相传的行事风格,护国公府虽然没有一直处在权利的最中心,却也安安稳稳度过了近百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与那些抄家、流放、夺官、落魄的开国之臣相较,周家三代战死沙场,虽然悲壮,也未尝不是死得其所了。

    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也怪不得比起去太学念书,周延之更愿意去厢军办差了。他方才的话并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

    听了田储对于未来整顿厢军的一些构想,周延之跃跃欲试,也有一丝诚惶诚恐,他虽然自信,却空有想法,并无经验。

    “若是我做不好”他直视田储。

    田储淡淡地道:“我并不是单独把差事交给你,除却你这边,我自有门客、幕僚在后面办事,谁拿出的办法好,就由谁来主导,若是你做不好,你就去他们手下当差。”他端起面前的茶水,呷了一口,“今日带过来的只是去年几个比较大的走火案,其余的资料档案还在京都府衙中存档,我已经同那边打过招呼,你随时可以进去抽调,以二十天为限,我等你的方案。”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就激起了周延之满腔的热血,他捏着拳头,朗声道:“若是我比不上别人,自然愿赌服输!”

    两人相视一笑,以茶代酒,互相敬了一杯。

    谈完正事,小二这才上了菜,田储让了周延之一回,同他闲话家常起来,先是说了朝堂上几件趣闻,又问上回送去的桂花糕吃着觉得怎么样。

    周延之笑道:“正要道谢,宪姑让我给你回礼,还想让我打听那广南桂花糕的做法,说是喜欢吃那一种。”又道,“后来送过来的山药枣泥糕也好吃,宪姑说同家里做法不一样,问是坊间买的,还是你们家自己的方子。”

    田储心中掠过一阵奇异的愉悦感,他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道:“我回去问问。”

    却把山药枣泥糕是田太后赐下之物瞒过不提。

    他放下手中箸,侧了侧身子,低声道:“我听说宪姑从前被人半路拦过马车。”

    周延之点头,因事发之时他已去了广南,许多细节都不太了解,便只简单说了说经过。

    田储沉默了一下,道:“我前几日听人说了一个小道消息,当日那个叫笙娘子的太和楼花魁,并不止一个恩客,同时有许多来往之人,其中有王公贵族,也有奢遮富豪,你们家是不是停了城内丁家的马肥供给?”

    周延之迟疑地摇了摇头,道:“我年初才回的京,这些事情都有管事的打点,并没有经手,不是特别清楚。”

    正说话见,有人敲门,却是韩青走了进来,递上来一个腰牌。

    田储示意他递给周延之,口中解释道:“这是出入京都府衙档案库的通行牌,只能调阅基础资料。”

    周延之道过谢,收下了。

    韩青便退开站在一旁。

    田储接着道:“我听人说,你们家的马肥后来交给了一户姓张的人家,是原来辅国将军府后人的远房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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