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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指南-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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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支起来的遍地冒烟的烟囱,看见城市的街道里突然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摊贩,看见土布粗衣的人们突然变得花花绿绿洋里洋气了。

    当一群乞丐坐在回乡的车站外面激烈的争论是坐车回去还是走路回去的时候,他这个年龄最小的小叫花子说了一句令人丧气又激动的话:

    “干脆不回去了,打工,挣了钱再回,要个饭就回去算甚么出息!”

    为了他这一句话,大伙儿在车站争论了一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阳光照在他们疲惫的脸上,暖洋洋的让人感觉是母亲的胸膛。思乡之情战胜了游子四海为家的决心,一行人背着破旧的行囊浩浩荡荡地步行上路了,只留下倔犟的于建国和朝阳下长长的影子孤独地站在清晨的车站广场。

    “娃岁数不大,脾气倒大!”

    这是他们临走时留下的话,同时留给于建国的还有半张大饼和七角钱。

    于建国决定再也不做乞丐了。于是,他在靠着半张大饼和七角钱浪荡了三天后,成了一家裁缝店的学徒。

    学徒开始的时候与真正的裁缝工作没什么关系,通常是配合师傅和师姐做些杂活,更多的时候是帮着做家务,买菜烧饭带小孩。裁布料打版这些活儿是轮不到小学徒的,那时候还挺贵重的缝纫机自然碰都不让碰,师父偶尔教你几下捏布头的手艺就算是传授了,当然这里面也有考较的意思。而做得最多也最熟练的,就是缝纽扣了。

    于建国记得,那年头的纽扣样式比现在丰富多了,各种材料和花式,看都看不过来。有时候客人来订做衣服,服装款式还没讲,先挑纽扣。

    于建国就是纽扣缝得漂亮,后来才从学徒熬出来的,不过那时候,他对裁缝已经失去了兴趣,转而开始跟着一个常来定衣服的材料商做起了五金生意。

    监狱里的纽扣很单一,当然是为了方便统一的标准化管理,毕竟大家都不是专业干这个的。这样的活儿对于建国来说就太简单了,闭着眼睛都能缝个八九不离十。他缝着缝着就不觉怀念起过去,怀念起那间小小的裁缝铺,怀念起那些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花式纽扣来。

    “于建国!”

    管教突如其来的吼声让于建国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刚才穿针眼慢了,或者脑子开小差被发现了,本能地挺直身体回应了一句“报告政府”,然后目光呆滞的等着训示。

    管教点了点头:“有人来看你,请你吃亲情餐。”

    “亲情餐?”

    于建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无亲无故,也不是第一次入狱了,前一次好歹还有个后生晚辈赵鹏程来看过他,这次连赵鹏程也进去了,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谁还会来看他?

    他从来没吃过亲情餐,只听说“亲情餐”价格不菲,不但可以在非探视时间和服刑人员见面,还能在特殊监室里一起享受一顿“丰盛”的午餐,而不用隔着那层该死的玻璃喊话。

    于建国实在想不出谁会请他吃亲情餐,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里面怎么闻都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不过能有什么阴谋,谋到他这个一无所有的劳改犯头上呢?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想在再坏也不会比现在的境遇更坏了。

    在其他狱友羡慕的眼光中,于建国跟着另一个来接他的狱警走了。

    他走进了那间神秘的会餐“包厢”,长方形的餐桌上放着几个荤素搭配的小菜,还有一瓶已经开了盖的二锅头。

    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头发乱糟糟的,像被鸡爪子挠过一样;一件洗得发白的灰风衣,看样子比他们的囚服还旧些;桌子底下看过去,可以看见他翘着二郎腿,脚上穿着一双趿拉板。

    当于建国走近的时候,那人朝他笑了笑,桌子下面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发出踢踏一声响。不知道为什么,这踢踏的响声像一把无形的锤子一样,在他的胸口重重的撞了一下。

第266章 重看卷宗() 
青木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先找于建国的。

    他去刑侦队问起赵鹏程和于建国的时候,史大壮不免觉得奇怪,一边让胡杏去取卷宗,一边问道:“这两人的案子早结了,你问他们干什么?”

    青木问道:“最后判了多少年?”

    史大壮说:“于建国好像是十七年,赵鹏程比较重,因为涉嫌故意杀人,被判了死缓。”

    胡杏把卷宗找来给青木看。

    “于建国不是主谋吗,为什么他才判十七年?”青木一边看卷宗一边问。

    史大壮说:“于建国主要是和几个犯罪团伙的人都有联系,但并不是团伙主要成员。他和赵鹏程一起犯罪的起因是为赵的妹妹报仇,主刀杀人的是赵鹏程,于建国只是从犯。而且他后来有立功表现,帮助我们抓了好几个贩卖器官的团伙和人贩子。”

    青木找到卷宗上关于植物人的那部分,看了半天问道:“关于取走这个植物人大脑的原因,后来赵鹏程有没有交代?”

    胡杏回道:“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你催眠审问的时候,就是问到这里被我的电话打断的。后来提审赵鹏程的时候我就特别问了这个问题,据他交代,是为了练习外科手术技术,因为他是普外科医生,没机会做脑外手术。而那个植物人的器官已经被取空了,所以就干脆练习了一下取脑手术。”

    “这个说法太勉强了吧?”

    “我们也觉得这个动机不成立,在实施犯罪过程中,人一定是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怎么可能还有心思耗费时间和精力、冒着手术失败后被发现的风险去练习取脑手术?”胡杏说。

    “那为什么又采信了这个说法呢?”

    “因为我们也找不出他撒谎的动机,这种说法非但不能为他减刑,而且可能让庭审法官认为他丧失了人性,从而加重量刑。”史大壮说道,“你帮我们打开了口子,让赵鹏程把于建国供出来以后,赵的心理防线已经打开了,他交代了所有罪行,包括我们不知道的另外两起案子。从常理上推断,他没有理由再在这个细节上撒谎。而且不管他撒不撒谎,这个口供对我们的刑侦工作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我们只是把它如实记录下来,供检方和法官参考。”

    青木点点头,差不多都明白了。他原本怀疑于建国是外星人,因为上次催眠赵鹏程的时候,没有发现意识体本身又什么异常。现在看来,赵鹏程的可能性更大。

    那个植物人的大脑是不是感染了灰脑病毒,已经无从查证了,但从赵鹏程作案的手法和事后的口供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了。

    “那个死掉的植物人的身份信息还在吗?”青木问道。

    胡杏帮他把案卷翻到后面,指着其中一页说:“喏,就在这里。死者是个归国的华侨,在海内外都有不少产业,除了女儿在美国之外,家人都和他一起住在吴中。”

    青木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介绍,把名字记下来,问胡杏说:“你家里和这些富商都有往来,这个人以前认识吗?”

    胡杏摇摇头说:“我认识的商界人士不多,你要问这个的话,得去问我两个舅舅。”

    青木仔细回忆了一遍当初到刑侦支队审问赵鹏程的过程,记忆中并没有赵鹏程的意识体有任何特殊的区别于人类的地方。当然,那时候还不知道有寄生意识这回事,他也没有遇到“影子”,自然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虽然寄生意识寄生成功后可以完全继承一个人的记忆,但它们绝不会简单地就变成了那个被寄生的地球人,否则就无所谓入侵不入侵了。他们一定有他们特殊的联络和交流方法,即使这是出于意识本能,不在大脑记忆里,无法从梦境空间的内容里体现出来,但在意识的本体上一定会有所表现。

    青木相信他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但为了防止意外,他决定先去见一下于建国。于建国也有嫌疑,如果他也是外星人,那从他身上先找突破口也好。如果他不是,那么至少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和赵鹏程相关的信息。

    于建国五十多岁了,按理说这个年纪在今天的社会不算老,但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看起来像六十好几的人。

    他在亲情餐桌前坐下来,隔着桌子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桌子上的菜冒着热气,鱼香肉丝和尖椒小炒肉的香气儿不停地钻进鼻子里。于建国的喉结上下鼓动着,口水从舌尖到齿缝,不知不觉溢满了整个口腔。

    监狱的伙食比过去是好了不少,于建国记得十几年前蹲监狱的时候几乎餐餐都是咸菜馒头,干不好活儿还要挨饿。现在至少能吃饱,中午还能见到肉腥。但整盘的炒肉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这么一桌子菜了。

    而最让于建国受不了还不是这些菜,而是那瓶已经开了盖的二锅头。监狱里是不准喝酒的,他又是个酒鬼。在医院干活的时候,常常去停尸房,有时候就仗着几口酒壮壮胆子。

    “您是?”于建国吞了几口口水问道。

    “我叫青木。”青木说

    “我不认识你。”于建国谨慎地说。

    “现在不是认识了嘛。”青木给于建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二锅头,然后端起酒杯咪了一口。

    桌上一共四菜一汤,一盘鱼香肉丝,一盘尖椒炒肉,一盘红烧鱼,一盘雪菜蘑菇肉片,还有一份番茄蛋花汤。这点菜在外面不会超过一百块钱,但在这里翻了不止一倍,但最贵的还是这瓶红星二锅头,这还是疏通了上面的关系,才允许破例的。

    青木知道于建国喜欢喝酒,就说:“先喝酒,吃菜,有些话咱们吃饱了再聊。你放心,今天的探视不限时间,你只管喝,喝醉了也不要紧。”

    于建国摇头说:“你不说什么事,我吃得不踏实。”

    青木看他真的不吃,就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赵鹏程。”

    于建国一听忽然就用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呜呜泣道:“都是我害了他,他是个好孩子!他是我们村唯一有出息的娃呀!”

第267章 恩情() 
于建国在裁缝铺一干就是五年,在第五个年头,他跟着那个大腹便便的暖州商人去做五金生意。他当然还是学徒,但这个学徒和裁缝店里的学徒可就不一样了。裁缝店里的学徒管老板叫师傅,而五金商店里的伙计管老板叫总经理。

    于建国是个勤快肯干又能动脑筋的人,要不然那位开得起轿车的严总经理也不会把他从裁缝店里带出来。他拿出伺候师傅的劲头伺候着老板和客户,端茶倒水洗厕所;又拿出缝纽扣的耐心来盘货和记账,很快就在五金铺里干出了名堂,成了严老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但这一下就得罪了店里的老员工和老板的小情人。

    由于老板很忙,常常要应酬,还要跑到南方去进货,店铺里的员工经常趁老板不在的时候弄点油水和猫腻,但自从于建国来了以后,销售和库存被整理得一清二楚,再没有油水可捞了。老员工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但没办法呀,于建国这人做事干净,没什么毛病,加上老板欣赏他,也不能凭白赶他走。

    严老板的家在南方,在这个城市里养了个小情人。这个女人在老板面前温顺得像只猫,老板不在的时候就成了母夜叉。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不可能扶正,就经常偷偷拿店里的钱,老员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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