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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其他小弟深以为然附和。
“从你们拜关老爷跟我那天起,我就把你们当手足,以前没亏待你们,以后更不会,有福同享。”天哥豪情万丈,意气风发。
宝哥。
14K深水埗堂口扛把子。
上周被O记拿下,贩毒的证据确凿,至少蹲十年八年苦牢。
作为宝哥的头马,天哥毫无疑问上位,虽说深水埗较之旺角、屯门、铜锣湾,相差太远,但油水并不少,而且越是贫民区,黄赌毒买卖越好做,至于宝哥栽倒的惨痛教训天哥没放心上,自信不会犯下被女人出卖的错误。
古惑仔们高谈阔论。
和记茶餐厅的繁忙状况延续。
众人之所以称呼手脚不利索的中年男人为老呆,主要因为他失忆,时常神情恍惚或坐着发呆不知思考什么。
年轻服务员叫施灿,熟悉的人习惯喊他阿灿,机灵,热情,勤快,可惜生在港岛最贫困地区深水埗,加之父亲早逝、母亲多病,不得不早早辍学养家糊口照顾母亲,在和记打工的同时经营一家小便利店,由妹妹看店。
两层楼的茶餐厅,阿灿上下穿梭,忙到晚上九点多才消停,后厨的人和服务员陆续围坐一楼吧台前的圆桌边,吃工作餐。
工作餐不差,一桌子菜,有鱼有肉,桌边人边吃边聊,唯有老呆独自捧着满满一碗饭菜,坐在厨房后门的门槛上发呆。
来这座叫香港的城市一年多,他仍不知自己谁,亲人在哪,好多次,梦中出现几张面孔,觉得熟悉,又想不出到底是谁。
恍惚许久的老呆长叹一声,低头扒饭。
“老呆,给你个鸡腿。”阿灿捧着碗挤到老呆身边,坐下,将炸鸡腿夹给老呆,问:“又在想心事?”
老呆面无表情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哪有那么多心事可想。”
阿灿笑道:“大家叫你老呆,其实你一点不呆,明白着呢,只是记不起以前的人和事,没准你还是啥大人物。”
老呆没吱声,低头小啃鸡腿。
阿灿往厨房外瞅瞅,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你别不信,有一次,我碰巧听到老板和他大儿子聊你,说你应该很有钱,你手腕上的表,值上千万港币。”
“真那么值钱,老板为什么只借去半天又还给我?”老呆一句话问的阿灿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他们的老板,黄玉明,精明且重利的小市民,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把老呆的表据为己有,不这么做,属实反常。
三楼。
老板黄玉明一家人的住所。
即便深水埗是贫民集中的区域,街道房子老旧,若拥有三层楼面物业,不比湾仔旺角的富人差。
中式古朴客厅的实木沙发上,黄玉明接过大儿子带回来的杂志,没翻开,而是一瞬不瞬盯着杂志封面。
封面标题:同李嘉诚争夺欧洲的传奇商人。
封面人物:与老呆一般无二,俨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黄玉明大儿子指点封面人物,兴奋道:“纳兰海,多次进入胡润百富榜前二十,他的宏海集团市值千亿,大大超出我之前的判断。”
“你想怎么做?”黄玉明凝眉问大儿子黄志泽,黄志泽,三十六岁,年纪不算大,却有二十年当海员的经验。
如今的黄志泽是香港环海航运公司一名船长,负责一艘往返欧洲香港的万吨级集装箱货轮,机缘巧合救了老呆。
“我准备联系宏海集团,救了他们董事长,感谢费至少给一两亿吧,拿到这笔钱,咱们黄家从此飞黄腾达,我不用继续提心吊胆接私活,你也能像住在半山的富豪那样安度晚年。”黄志泽憧憬未来美好生活,忍不住笑了,所谓的接私活,是指私下和人蛇偷渡集团交易,非法运送偷渡客进入英法德。
得到的利益,他和船员按比例分,兴许利益将彼此紧紧捆绑,稳稳当当干了三年,没出任何意外,但这终归违法犯罪,保不准哪天出漏子。
“你确定人家会给钱?”黄玉明放下杂志,慢悠悠喝口茶。
“你放心,我有我的方法。”黄志泽胸有成竹一笑,当初劝父亲别贪老呆那块表,就已谋划好一切。
“既然你这么自信,我也不多说啦。”黄玉明笑呵呵凝视大儿子,觉得这事儿靠谱,毕竟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等我好消息”黄志泽说着话起身,信心十足离开。
………………………
英国伦敦。
宏海集团总部。
纳兰百川占据那把象征集团最高权力的真皮转椅,面无表情听着高管们争论,一方代表他,另一方显然忠于他侄女。
实际上,经过他长期排挤打压,曾为侄女纳兰彤彤保驾护航的公司元老要么愤懑退休、要么被调离总部,可还有几个不开眼的高管处处跟他作对,偏偏中层一帮视纳兰海为神的经理主管以这几人为首,抱团抗压。
“够了!”
纳兰百川忍无可忍,出言喝止,暗下决心彻底清除异己,哪怕下边人说三道四,在所不惜!
恰在此时,有人推开会议室的门,着急忙慌对纳兰百川说:“总裁,我有急事得单独向您汇报。”
“没看我正在开会吗?”气不打一处来的纳兰百川怒视杵会议室门口的心腹助理。
“总裁,很急很急的事情。”三十岁出头的男助理焦急解释。
“哦?”纳兰百川不禁皱眉,遏制怒火起身,走出会议室,心腹助理关好门,凑上来耳语,告知他纳兰海还活着。
纳兰百川大惊,失声问:“这情况还有谁知道?”
“总裁,目前只有你和我,我已经稳住对方,不过夜长梦多,您得尽快想好对策。”男助理意味深长提醒纳兰百川,他是纳兰百川的人,纳兰海一旦重新掌权,他还狐假虎威个屁。
“哦”纳兰百川长吁口气,稍稍安心,继而表情复杂沉思,亲弟弟没死,按理说是好消息,然而大权在握的滋味太美妙,他哪舍得放手,何况牵扯庞大商业王国和数百亿财产的传承,如若弟弟纳兰海回归,这一切将与他无关。
第五百九十三章 翻脸(二)()
宏海集团总裁办公室也有个玻璃墙隔出来的会议室,会议室不大,三十多平米,纳兰百川召集多名心腹死党开紧急会议。
“总裁,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说话的西装眼镜男是纳兰百川一手扶植起来的总部行政总监,自然不希望纳兰海回归。
“总裁,我知道您念及亲情,有诸多不忍,很为难,很犹豫,但这个时候必须抛开亲情,否则您能想象自己最后落到什么境地?”总裁助理张钊推波助澜,担心纳兰百川的优柔寡断坏了当前的良好局面。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附和。
纳兰百川面色更为凝重,抽着雪茄,来回踱步,心腹们的意思,他心知肚明,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可终归是亲兄弟,他犯难,说白了缺乏谋财害命的胆魄。
“爸,你还犹豫什么,二叔要是回来,咱们父子这一年多的努力全白费,而且以后宏海集团会传到一个女人手里,最终不再姓纳兰。”纳兰百川的儿子纳兰杰急不可耐嚷嚷,私心比他老子还重,想成为宏海集团下一任掌门,继承数百亿财产,也不想想市值千亿的宏海和数百亿财产属于谁,他们一家锦衣玉食多年,沾谁的光,贪婪自私又无耻下作。
纳兰百川眯眼,狠狠抽一口雪茄,如果一直做闲散富家翁,他不会觊觎弟弟的财富,然而今时今日的他无法回头,也不愿回头,环视儿子和心腹们,毅然决然道:“就按你们的计划办。”
在座六人松了口气,都觉得纳兰百川的决定英明睿智理所应当,似乎面对巨大利益,亲情就该不堪一击。
六人分头去忙。
小会议室、休息室、娱乐室融为一体的偌大总裁办公区只剩纳兰百川一人焦躁踱步,患得患失。
渴望成功。
又担心稍有不慎导致的满盘皆输。
纳兰百川终究缺少杀伐决断的枭雄气质,兄弟间这场争锋尚未正式拉开帷幕,自己先乱了。
接下来他沉沦于忐忑煎熬中等待一劳永逸的好消息。
夜幕下的香港格外璀璨,靠海一处废弃的小码头远离灯火辉煌的市中心,格外幽静,静的令胆小者不寒而栗。
两辆轿车缓缓驶入小码头空地,车门打开,人下车,其中有黄志泽、黄志忠,后者是黄玉明的小儿子。
哥俩一左一右夹着老呆,貌似挟持,实则言语神态无比恭敬,老呆已带给他们一亿港币财富,今晚把人安全送走,还能拿到剩下一亿港币酬劳。
两亿港币。
一点七亿人民币。
搁谁手里,都是难以漠视的巨大财富。
“哥,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大晚上在这种地方接人,哪像接董事长,像交接秘密囚犯。”黄志忠嘟囔。
“别多嘴,安心等着。”黄志泽压低声音告诫弟弟,担心大大咧咧的弟弟言多必失,泄露酬劳数额,刺激随行的另外六人生出觊觎之心。
这六人虽说是他手下的海员,和人蛇偷渡集团多年交易中,表现的比较靠谱,但人心隔肚皮,不防不行。
老呆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凝望远方,琢磨自己能不能认出即将到来的亲人,到底哪些亲人接他,见面该说什么。
丧失记忆的老呆可谓心潮澎湃,昨天和记茶餐厅老板带他去圣玛丽医院做了脑部检查,医生给出的结论:头部之前遭受撞击产生淤血肿块压迫大脑记忆区,造成失忆,做开颅手术有百分之五十的恢复几率。
老板黄玉明说他巨有钱,青世界顶尖专家动这个手术亦不成问题,用不了多久就能做回正常人。
老呆为此兴奋。
失忆带给他太多痛苦。
九个人默默等待,黄志泽看表,时针指向约定时间,晚十点,这时他听到海面上传来快艇马达声。
马达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翘首张望,三艘快艇乘风破浪冲出夜幕,靠近灯光昏暗的码头,由于光线暗淡,看不清快艇上的情况。
黄志忠喜形于色道:“哥,来了。”
黄志泽皱凝视盯着逐渐逼近的快艇,直至快艇靠住码头,才勉强瞧清楚三艘快艇十多人,个个身强体壮,透着股来者不善的彪悍气息。
快艇马达熄火,十三个人登岸,接近黄家哥俩,带头汉子冷眼环顾全场,漫不经心问“谁是黄志泽”
“我是”黄志泽硬着头皮站出来,察觉气氛不对,事已至此,想不了太多,唯有祈祷最后的交接顺利完成。
“人呢?”带头的冷酷汉子问黄志泽。
黄志泽一愣,指了指身边的老呆,诧异为首之人为何不认识纳兰海,难道纳兰家的人一个没来?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冷酷汉子往前走两步,借着昏黄灯光仔细审视老呆后掏出张照片,对了对,相差无几,应该是同一人。
“很好”冷酷汉子收好照片,笑了,使劲儿抽两口手指掐着的烟屁股,笑容陡然狰狞,幽幽道:“那我送你们上路。”
黄志泽恍惚,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冷酷汉子迅速掏出装有消声器的格洛克手枪,不带眨眼地扣下扳机,灼热子弹射入黄志泽眉心,并轰碎黄志泽后脑勺,激射出一道淋漓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