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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虚陵-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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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稳住身形,打算去背她,她将手上拎着的天命镜递给我,一面自个往鬼林深处跑了起来,一面道:“宫主别背我了,我自己能跑。这东西好重,你帮我拿着。”

    实际上,我寒症已然开始发作,当下并无多少气力再去负她,见她执意如此,只得作罢。

    两人一路飞奔,朱萸跟在我身后,扯了扯我的腰带,气喘吁吁道:“宫主,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很快。”

    “出去后阿萸也会好好侍奉宫主的。阿萸不想嫁人,宫主莫要再将我说给别家男子了。”

    我的冷汗湿了衣衫,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只是道:“自然。”

    “阿萸会永远陪着宫主的。”

    “恩。”

    四面宛若风声鹤唳,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踏过一个长满杂草的水坑,道:“阿萸,你累了么,我来背你罢。”

    身后没有回答。

    我怔住了。

    “阿萸?”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

    没有人。

    “阿萸!”

    我明白过来,手颓然往下落,蓦地感觉腰带处正飘过来什么物事,触到手腕肌肤,麻麻痒痒的,好似是一条丝巾,忙伸手取下。

    丝巾上潦草地用地上黑泥块写了几个小字,歪歪扭扭的:“宫主不怕,走。”

    鬼林里安静了下来。

    不知名的繁茂枝叶遮天蔽日,压盖下来,分外昏暗。

    我无法看清这飘渺前路。

    亦不能回头去看。

    时间,为我囚牢。

    作者有话要说:洛神番外,全部完结。

    行文至此,绝大部分的问题,我都解释清楚了,脉络也清晰了。

    如果有我解释到,却还不清楚的,也许客官,你需要再仔细看一遍哦。(被拍飞)

254不可追() 
“清漪;该喝药b》

    一只冰冷的手伸过来,垫在我脑后,将我揽着扶起来;靠在床头。

    我双眼被类似布条的物事缚住,面前虽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听到这声低唤,心底却欢喜得很,沙哑地轻声道:“好。”

    很快,便有盛汤水的调羹抵在我唇边;她喂一口;我乖觉地顺着她喝一口。

    四周安静;偶尔能听到外头几声鸟鸣啾啾的声音。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调羹移开我的唇边,我连忙握住她的手,期盼地呢喃道:“洛神,药好苦,你给我些糖吃罢。”

    “韶儿,没有糖。你若想吃,我下次出去买给你。”

    男人的声音温温地传将过来。

    我怔住,下一刻,手猛地往旁边一甩,药碗被我打落,跌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之声。

    面前,还是之前那一片黑暗。

    我的心,却好似从九天凌霄直接坠入地狱。

    尹墨寒依旧是不温不火地道:“韶儿,这十日以来,你神志不清,已然打碎了我近三十只碗。不过没关系,幸而我之前备了许多,厨下还有。”

    眼睛刺痛不已,被布条束缚住,他那张讨人厌的脸,我终于可以不用再瞧。

    我一声不吭,只是静坐,甚至,有一种自己变成尸体的错感。

    脑海里徘徊着的,始终是那日洛神躺在地上冰冷的身子,姽稚抱着她漠然转身离开的背影,昆仑的青龙琉璃玉佩,以及卓段暄被长枪贯穿胸口,临死前声嘶力竭的癫狂叫喊。

    洛神她死了,死绝了。

    遗体被姽稚带走。

    昆仑和七叔都死了。

    卓段暄成为我这漫长一生中,第二个死在我手上的人。

    一切结束。

    尹墨寒好似几百年没说过话,女人般絮絮叨叨道:“韶儿,你今日看起来很清醒,如此,我便放心了。你的双眼无大碍,不会瞎掉,我给你敷了药调理,过些时日便可拆那缚眼白绫。至于你中的融血毒散,这些日子以来,我早晚按时给你服了解药,加上你自身排毒,毒液如今已然消散得差不多,过不了几天,便可复原。”

    我沉默地听着。

    “韶儿,我今早出去钓了一条鱼,你中午是想喝鱼汤,还是想用来清蒸,亦或红烧呢?”

    见我就久不开口,尹墨寒终于乞怜道:“韶儿,你同我说句话,哪怕一句也好。现下你嗓子恢复了,莫要一总憋着自己,这般憋着,若是哑了可如何是好。”

    “她不喜欢吃鱼。”

    “什么?”

    “洛神她不喜欢吃鱼。放回去。”

    “韶儿,她死了。”

    一声脆响,我一巴掌打在尹墨寒脸上,尹墨寒却也没躲,只是坐在我旁边,生生受着。

    尹墨寒继续毫无波澜地开口:“韶儿,她死了。我晓得你心底是明白的,你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我给了他第二个耳光,他仍旧没躲。

    我冷道:“我可以明白,你不可以说。”

    “好,我不说。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你滚罢。”

    “好的,韶儿。”

    感觉到身旁被衾衬面往上弹,略微松开,尹墨寒站起身,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子里重又陷入死寂,而窗外那微不可闻的鸟鸣声,对我而言,已是无比的聒噪。

    接下来,在榻上枯坐的时间着实太长,长到令我开始恍惚。

    终于,我掀开被衾,也不披衣,就着一身亵衣,扶着床榻边沿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头发不曾梳洗,面上不曾匀妆,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我如今一个被缚眼的瞎子,是看不见的,我也不用在意。

    而那曾经在意的人,晨起时分自后拥着我,替我梳头的人,早已不在了。

    我伸出手,在一片绝对黑暗中,去探身前是否有那挡路的路障。磕磕绊绊中,摸到僵硬的桌面,手指略微往里移了移,又触到了一块柔软的布头。

    拿手去细细感知那软布下包着的物事,冰冷的剑柄,剑柄处或凹陷,或凸出的纹路,以及藏在软布里那冷冽的锋芒,一一在我指尖流淌。

    我不止一次,瞧见那白衣女子怀里抱着这柄巨阙,极其温柔地擦拭它的剑身。

    她看它的神情,清冷却又柔和,手指捏着软布缓缓擦拭,像极了抚摸情人的姿势。

    我挨着她的肩头,颇有些吃味地道:“洛神,你可真疼它。”

    她笑盈盈地望我:“自然。”

    “那你以后就天天摸它罢,让巨阙陪着你睡,不用来寻我了。”

    “那怎么成。”

    “哼,不就一柄剑么,至于这般天天地擦拭?”

    “剑要好生呵护,它才会越发的通人与锋利,我才好拿它来保护清漪你。”

    “甜言蜜语。”

    “你就喜欢我甜言蜜语。”

    “胡说八道。”

    “你也喜欢我胡说八道。”

    她曾经对我的那些甜言蜜语与胡说八道,终究在白雪中,尽数消融了。

    半点痕迹也追不到。

    我抱着巨阙,推门而出。

    一股冷风迎面扑来,我也不觉得寒冷。如今,是冷还是热,对我已经不重要。

    我眼睛看不见,外头的景致是黑是白,对我也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

    赤着脚,踏在外头雪地里,足弓立时便陷进一片松软之中。积雪里偶尔藏了些干枯的树枝,锋利如匕首,硌在我脚底下,我一路摸索着缓行,走得累了,才终于靠着一棵树,席地坐在雪地里。

    拆开软布,我将巨阙贴近胸口,搂抱在怀里。

    她死的时候,身子就似眼下巨阙这般的冷。

    我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多抱她一会。

    哪怕一会会,那都是好的。

    抱了许久,我便直起腰身,开始拿软布擦拭巨阙的剑身。

    擦到一半,身后传来靴子踏在雪地里,带起的沙沙轻响。耳畔又是一声重物搁在地上的声音,尹墨寒取了件大麾披在我身上,轻声道:“韶儿,雪地里冷,我给你搬了椅子与泥炉,你起来罢。”

    我不理会他。

    他挨着我坐下,又往外挪了挪,尽量不贴着我,道:“那我也陪你坐着。”

    我漠然道:“我不是我娘。”

    身旁一阵沉默。

    “阿瑾,尹叔尹叔陪你坐着。”

    我站起了身。

    尹墨寒扶着我,令我靠在椅上,将火炉往我腿前挪近一些。过了一阵,他又从屋里搬了张桌子出来,罩在泥炉上方。

    “阿瑾,你若喜欢外头,我们中午便在外头用饭。”

    我抱着巨阙,一动也不动。

    缚眼之后,我日日只能听到他的声音,看不清他的脸,他以往那张温润却又略带疯狂戾气的脸,竟是开始模糊了。

    “尹叔不会走,命便搁在这,阿瑾,你若是哪天想拿去,你便拿去,尹叔早已准备好了。在我死之前,你让我照顾你,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我不作理会,只是道:“这里是哪里。雨霖婞和十四呢?”

    “这里是青萱郊外,之前那段日子,我便暂住在此处,此处十分隐蔽,离镇子有些距离。我从湖里上来后,瞧见你快死了,便只得将你背到这里解毒照料,至于你的同伴,那时我便顾不上了。后面我去湖边看过,什么也没有。也许,她们回镇上去了,到时候我再帮你去打听。”

    沉吟片刻,我道:“我的眼睛,什么时候可以好?”

    “你的眼睛受了毒液侵扰,大抵还需五日才可拆卸白绫。”

    “我想快点。”

    “不可。”尹墨寒道:“阿瑾,你体内战鬼的戾气已经很难控制,关于你的眼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255惘然情() 
我冷冷一笑:“心理准备?你觉得我如今;还需要做些什么心理准备呢?我可以接受任何事情任何。”

    心死了。

    我什么也不怕。

    尹墨寒道:“阿瑾,我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韶儿她若是晓得,也会不开心的。”

    “住口。”我恨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拿我娘亲来教训我?这世上;你最没有资格。”

    “是,我最没有资格。韶儿她最恨的人,便是我了。”

    晓得他坐在我身旁;我纵然瞧不见他,也还是将脸转向了他那边。

    良久,我沉沉地道:“尹墨寒,我问你。你到底有多爱我的娘亲?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她;你若当真从骨子里去爱极了她;便不会去伤害她所爱的人。因为你晓得;你若是伤害了她的挚爱,她纵然身在九泉之下,亦是会伤心的。你若当真爱她,又怎会舍得令她伤心难过?”

    尹墨寒沉默不语。

    “你这伪君子。你无法判断自己的感情深浅,你对我爹爹造下的罪孽,只是源于你自己的那份不甘心罢了。你不甘心我爹爹得到她,不甘心我爹爹胜过你。及至后来,我爹爹又无法保住她的性命,如此,你那种不甘心与不平衡便越发的深,最终爆发。你完全就是一个自私狭隘的男人,你只爱你自己,你那时时刻刻将我娘亲挂在嘴边来标榜你爱她的言论,当真令我恶心。”

    泥炉的暖意明明散逸开来,我却依旧感觉身体冰冷似铁,凉凉地讽道:“就连你如今对我的这百般讨好,也不过是你后悔了罢了。你后悔了,为了减轻你的罪恶感,你才将我当做我娘亲流韶来对待。从始至终,你的出发点,都只是你自己而已!”

    “阿瑾,你骂得对。”

    尹墨寒声音带了几分笑,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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