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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虚陵-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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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有什么?

    我看得大为惊奇,这时只听空中传来一阵类似猛禽的高声尖啸,不知从哪里刮过来一阵大风,卷起漫天尘埃,刺得我眼睛几乎都睁不开。

    过了一会子,我揉了揉眼睛,好歹缓过神来,抬眼一看,就见面前的洛神从容镇定地望着前方天空,大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和身上的白色衣衫,猎猎作响。

    她微微眯了眯眼,忽地伸手打了个呼哨,低低唤了一声:“乌鹏,来。”

    她话音刚落,只见空中一只浑身乌黑的大鹏伸开奇长无比的双翼,裂空展翅而来。我看到那只黑色大鸟,只觉得浑身发凉,脑海里闪过以往无数次重复的一个噩梦来。

    那个梦中,有着无数只低空盘旋的黑色大鸟,古城里火焰肆虐燃烧,房梁倒塌,奄奄一息的人们浑身鲜血,睁着绝望的眼,看着头顶那片黑压压的天空。

    我心脏紧紧攥作一团,跟着就见那只大鹏展翼低飞,掠过洛神面前。那大鸟爪子上捏着一个物件,洛神一伸手,那物件便稳稳地落到她手上,而那大鹏又尖啸一声,震翅飞走了。

    我错愕地看着洛神,不可置信道:“那是什么?”

    她望了我一眼,低声道:“那是姽稚的乌鹏。”

    我心里猛地一沉。

    她眸子里深邃得瞧不见底,道:“她还活着。”

    她的话里没有半分波澜,但是我能感觉到,她似是极为轻缓地,松了一口气。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上那个物件,那是一个洁白的信封,已经被乌鹏的尖利爪子揉得发皱。跟着,她将那个信封的封口撕开来,里面除了一截红色丝绳,别无它物。

    我看得眼睛一阵刺痛。这是那姽稚绑头发用的红绳,我那日在听雨楼门前惊鸿一瞥,见那女人黑袍下满头银丝,最末端束了这条红绳,格外惹眼。

    洛神凝眉看着她手中的红绳,目光有些轻飘飘的。她的手莹白如玉,那红色丝绳,像极了她手心流淌的鲜血。

    我呢喃道:“这红绳是她的么?”

    洛神怔了片刻,这才抬起头看着我,点头道:“对。这是我小时候,送她的唯一一件礼物。”

    我听到这,半晌也没说话,见她也没往下说,才又问她:“我能听听么,你和她之间的事。”

    “你真要听么?其实那都是些小事罢了。”

    “我要听。”我语气有些强硬。我知道自己在赌气,其实我内心深处不想听到她和姽稚之间的任何事情,但是我又忍不住想去窥探她的过往。

    她一愣,随即眸子里的光黯淡下去,似在回忆:“那时她刚满十岁,我比她刚好小一个月。十岁生辰对于烟云海的人来说,是至为重要的日子。当时烟云海的主上,也就是她爹爹,为她举办生辰盛宴。只是她虽然邀了我,我当时却没去赴宴,不想她极为生气,晚上竟寻到我家中来,向我讨要生辰礼物。我那时手上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条绑头发用的红色丝绳,便拿去随便敷衍了她。”

    我听到这,咬了咬嘴唇,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不由酸涩接口道:“你随手敷衍她的这个礼物,她竟留到现在?你说她是不是傻,哼。”

    “我这一生,已经和烟云海没有半分瓜葛了,姽稚这次要乌鹏捎信给我,无非是告诉我,她还活着。而她活着,是要我心里顾忌着她,日日不得安生罢了。可惜我已不是原先那个我了,这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效用。”

    她目光深邃地望着我,又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便丢了它。”

    我一听,若是真的要她丢了,这不是在昭显我的小肚鸡肠么?这可不行,太失我的风度了,倒叫她看了笑话。

    我急忙拦住她,故作轻松道:“不要。你留着罢。”

    不过我这轻松装得过了度,不免又内伤起来,心里含着的几分怨气下不去,十分不甘愿。转过身,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你留着这东西可以,但是以后别叫我瞧见。我若是瞧见了,我再也不要理你。”

    我说完,也没看她,拿好先前买的东西,就要上马去,不想她居然从后面凑近来,一把揽住了我。

    虽然大街上的人群因着刚刚的乌鹏惊吓,都散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有些胆子大想看热闹的人缩在一旁看,洛神这一下,倒将那几个人奇异的目光给勾到我脸上来了。

    我一时大窘,回过头,就见洛神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灼灼地瞧着我。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她忽地不明意味地勾起唇角,笑了笑,压着嗓子,轻声道:“清漪,你吃味了?”

    “我我才没有!”我这下气血上涌,下意识就甩开了她,她被我一推,低低发出“嗯”的一声呻吟,跟着捂住胸口,弯下了腰去。

    我大惊失色,以为刚刚那一下撞到了她伤口上,急得我红了眼便去扶住她。

    她突然一抬手,紧紧捏住我的手腕,直起腰来,目光盈盈地看着我,眼睛明亮得赛过天上的星辰,嘴上却道:“好疼,你撞到我了。”

    “你你这骗子,哪里撞到了,这不是好端端的么。”我气极,再不理她,牵了马抬脚就走。

    她也牵着马跟过来,目光瞥了瞥她左手上拎着的包裹,似笑非笑道:“我手上东西太多,太重了,你就不帮我这个病人分担一点么?”

    “反正你现在好全了,能跑能跳,还会捏人,你就自个拿着罢。”我拿眼风使劲瞅她,说话间,还是伸手把她手上拎着的东西一股脑全抱在怀里,跟着栓在我马匹后面。

    我听见她在我后面轻轻笑了一声,可是扭脸一瞧,她脸上却半分波澜也没有。

    太能装了,我不由咬牙。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实习太累,没有隔日更,不好意思。

122归去来() 
待我和洛神赶到姑苏城门口时;侯在那多时的雨霖婞眉毛已然拧成一个“川”字,一边揉着发酸的腿,一边抱怨道我们两买个路上吃的干粮居然比采办年货还我自知在城里耽搁得过久,讪讪地对她笑了笑,也没多说话。

    接下来三人只是白日里赶路,天色暗了便找寻较近的城镇住店歇息。傲月和九尾生得太过招摇,常人见了便要以为它们是妖怪;我怕惊吓到他人,还是照老规矩要它们沿着隐蔽的山野林子一路跟随。

    虽然傲月和九尾在一起便要闹别扭,有时闹得狠了;还会相互撕咬打起来,但是有这两只家伙在身边,好处倒也颇多。就比方说;有时候天黑了也寻不到落脚之地,我们三个便缩在傲月身边;就着它身上柔软温暖的皮毛,凑活着过上一宿。而九尾身形敏捷;嗅觉奇佳,总是能为我们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果腹之物回来,这些东西,比起包裹里干巴巴的干粮来,当真是美味许多。

    我们脚程比较赶,就这般约摸过了十日有余,我们便赶到了膺城。膺城是尊王谢子元的封地,我想起以往种种,临到进城时,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只是进得城去后,我们才从城中百姓口中得知,尊王早已不在膺城,而是带着叶紫絮等一行人返回帝京去了。那个男人驾崩多日,此时帝京已然另立新君,暗潮汹涌,明争暗斗,尊王的那些心思计量自是不言而喻。不过这朝廷之事,已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管的事情,我只是将这则消息当做寻常闲谈来听,心里也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当初在膺城安顿昆仑和长生的那个租赁宅院一看,居然人去院空,这一下可将我给吓坏了,当下以为她们遇到了什么不测。所幸洛神非常冷静,在宅院里四处寻了寻,最后找到了先前那个宅院主人留下来照看院落的一个家仆,问过才知道,昆仑走之前,原是给我留下了口信的。

    昆仑的口信上说她不耐膺城这边的生活,早已和长生,风骏等人先行回到“旧地”去了。

    那个家仆只是传达了这“旧地”二字,我却是知道这“旧地”指的无非是我和她先前隐居十年的蜀地,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稳稳地安放了回去。

    只是此时天色已暗,我们三人便在这宅院里过了一宿,跟着第二日一大早又紧着脚程朝蜀地赶去。蜀地离膺城较近,临近晌午的时候,我们便赶到了昆仑的萱华轩门前。

    在萱华轩门前的小径下了马,远远我便看到轩子前面由香青木树干削成的褐色围栏。围栏四周围则开满了大片大片白色的秋菊,散发出阵阵清幽的香气。萱华轩附近树木生得高大,枝繁叶茂,加上蜀地历来少阳多阴,此番惨白黯淡的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下来,衬得这些花瓣越发洁白雅致起来。

    轩子前面的这些秋菊都是昆仑种下的,因着那时洛神奉尊王之命突然到来,带走昆仑,我也迫不得已第一次离开萱华轩。而当初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这些菊花的新叶都还没长出,不想现下我再度归来,花竟已经开得这般好了。

    眼前的一切都萦绕着一股熟悉而静谧的气息。我在这里住了十年,都不曾出去过,如今在外面绕了一大圈,和洛神,雨霖婞三人一起探墓历险,经历了太多生死和匪夷所思之事,心境早已大不如昨,此番居然有几分怅然起来。

    我扶着轩子前面的围栏,想起往昔种种,不由对洛神笑着感叹道:“你看,那时你第一次到这来,将昆仑接走。而如今过了这许久,我又将你给带回来了,缘分和时间,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洛神抿唇淡淡一笑,并不说话。三人走进萱华轩前院,就见一个黑衣男子靠在青石台阶上,一手搭在膝盖处,正闭着眼睛休憩。这黑衣男子面容清秀,正是雨霖婞启程去姑苏找我和洛神之前,特意安排留下来照顾昆仑和长生的风骏。

    雨霖婞在地上拾起一颗小石子,朝风骏丢了过去,刚好落到风骏的脚边上。风骏眼睛陡然睁开,随即宛若猎豹般猛地弹起身来,腰间的钢剑业早已经出锋,捏在他手里,剑尖则直直指向我们三人。

    雨霖婞双手背在后面,笑盈盈地看他:“哎哟,阿骏,你好大胆,竟然敢对我拔剑相向。”

    风骏看清楚是我们三人,先是一愣,转而面露欣喜,几步奔到雨霖婞面前,单膝跪倒在地,涩声道:“谷主!”

    只是唤了一声谷主之后,他一时哑然,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雨霖婞立刻皱眉:“阿骏,你怎么还是这般迂腐酸气,总也改不了,我早就告诉过你私下里不要拘泥这种小节。现下这又不是在谷里,只有我们几个,做什么又对我行这般大礼。”

    风骏站起身来,诺诺点了点头,垂首说道:“谷主谷主教训得是,风骏下次定当注意。”说话间,耳根却早已红透,一个大男人,在雨霖婞面前居然颇为扭捏。

    他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雨霖婞,又道:“谷主这次去得太久,而谷里事物需要人手料理,阿却他一人忙不过来,我便叫我手下的那批弟兄都随他先行回谷里,这里就剩下我一人了。”

    雨霖婞弯着眉眼笑:“不错嘛,有长进,你终于知道自个做决定了。以往大大小小的事物总要过来问我和阿却,阿却老好人不介意,我可是烦得死了。”

    风骏微微红了脸,怔了半响,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神色微黯,道:“前几天阿却才传信过来说,先谷主那边的事情,他和弟兄们都已经张罗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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