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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坐过牢,没有人关心你是真的犯罪还是被冤枉,人们只会牢牢记得你坐过牢,你有污点。
我在设下这个局之前,目的就很明确,只是报复杜臣,折磨他,并不是真想让他染上艾滋,我不会那么赶尽杀绝。
在我的精心计划下,本来杜臣感染艾滋的几率就很低,再加上他服用了阻断药物,所以我认为他是绝对不可能染上艾滋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疯子每天都联系一次,疯子跟我抱怨:我快被杜臣骚扰疯了,每天都好几个电话,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现在他对艾滋的理解和认识,有时比我都专业,我实在是帮不了他什么了。劝他去找心理医生,他说自己就是心理医生,自己可以开导自己。
我大笑,这说明杜臣已经花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学习艾滋知识,而越学他就会越恐惧。
因为被有艾滋病人血液的针扎过这种行为是最最高危的行为,风险系数远远大于直接无套和艾滋病人*,任何关于艾滋知识的资料都会这么写。
理论上而言确实是如此,但我知道的那些事背后的细节,杜臣却不知道。他不可能调查出来流浪汉喜欢在下午吸毒,而艾滋病毒不可能存活那么久这些小细节。
因为那流浪汉长什么样,杜臣一时慌乱都没注意清楚,去哪里揪他出来询问调查呢?他自己在电话里跟疯子说那里流浪汉都长的差不多,说明他慌乱中也没过分注意流浪汉的外表。
其实如果不是我这样怀有目的性的去过分注意那些个流浪汉,平常我也很难分的清他们到底谁是谁。因为流浪汉外形确实都差不多,蓬头垛面,衣衫破烂,脏兮兮黑漆漆的脸,看不清面目。
我那个曾经半年检查近百次艾滋的恐艾病人,他对艾滋也很专业,有时说出来的话连资深医生都反驳不了。
他振振有词的说,艾滋病毒是活的吧?在身体里是流动的吧?你们每次抽血都抽手腕,万一我体内的艾滋病毒喜欢在别的部位遨游呢?也许是手臂处的血液浓度不够所以才查不出来啊。你们换个地方抽血查查吧。我以为抽血查病毒就像撒网打鱼吧,有个概率问题,谁敢保证每一网下去都有鱼?所以你也不能保证每针下去那么一管血里肯定就有病毒啊?那一管血里没病毒不代表我整个躯体没病毒啊。
总之他就是认定了他有艾滋,你说什么都没用,说多了他就说那是阴性艾滋病。
我认为杜臣就开始朝那个病人的方向发展。
痛苦的人喜欢钻牛角尖,杜臣也在钻牛角尖。
有时,除非他们把牛角尖钻出一个洞,否则他们是绝不会后退或转弯的。
杜臣和我那病人一样,都是被网上的所谓详尽知识害的。
有时,就像你碰到一条蛇,只是一惊,下意识的恐惧。但如果旁边站着一个生物专家,他絮絮叨叨的跟你介绍这毒蛇的习性、饮食结构、身体花纹、曾咬死过多少人,被它咬会是怎么样的痛苦感觉……
你会不会感觉越来越恐惧?
因为无知者无畏,知道的太多有时真的不好。
电影里你知道的太多时很快就会被坏人杀掉,否则戏没法往下演;现实里,你知道的太多时,往往就比不知道的人更加恐惧。
网络提供无数信息供你查询,是绝对的百科全书,但缺点在于它不能告诉你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
现代人身体不适时,往往第一件事是先百度。也许只是咳了几下,或鼻子出了点血,但你搜出来的结果很可能是肺癌或鼻咽癌,足足能把你吓死。
我就曾因腰痛而百度了不少相关医学知识,得出的结论有肾虚、尿毒症、肺癌放射性疼痛、前列腺炎、肾结石、腰间盘凸出,甚至还有子宫癌。
好在我没有子宫,不然我也可能信了,因为子宫确实离腰部很近呀。
第二百六十六章 杜臣的结局()
也正是因为我没有子宫,我才开始不信网络上的那些胡说八道。
我不知道这些答案都是来自什么人,是医生还是学生,是卖煎饼果子的还是专门煽猪狗的兽医。
但这些答案当初确实将我吓的要尿裤子。
最后我恐的不行,跑去医院检查,结论只是不小心扭了腰,连腰肌劳损都算不上,热毛巾敷敷就行了。
所以,不光是高危性行为之后不要百度,你若敏感胆小,就是打个喷嚏都请千万别百度,否则你就会几天都茶饭不思。
几个月后,我在街头偶然碰见了杜臣。
那次是本市红丝带组织搞的一次宣传艾滋知识的公益活动。
红丝带是一种国际符号标志,1991年在美国纽约第一次出现,代表对艾滋病人关心、同情、支持。
很多明星或从事公益活动的人,会在世界艾滋病日里,佩戴上红丝带,去探望关心艾滋病人,或走上街头普及宣传艾滋病知识。
那天,几个佩戴着红丝带的艾滋病志愿者站在一排摆放了许多宣传资料的桌子前,拿着喇叭在宣传:“他们惧怕病魔,可更怕你们对他的冷漠,请走近他们,关爱他们。艾与被爱,连着红丝带……”
一个微微驼背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中年人颤巍巍的走过桌子前,突然转身大叫道:“你们这样没什么用,看看我吧!不管你们怎么样,你们都感动不了那些冷漠的人!都改变不了他们对艾滋的看法!我才30岁不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情愿当初我碰上的是埃博拉病毒,都不愿要肮脏的艾滋病毒!”
“这位先生,你是艾滋病患者?请上来,与我们抱抱,让我们用行动证实艾滋并不像人们想的那样可怕!人总有失足犯错的时候,不能让这枷索困扰你一生!”一个清秀的志愿者小姑娘热情的朝杜臣伸开了双臂。
“不是,我最初只是疑似,现在已经确诊不是了。可依然有许多人怕我,我连工作都失去了。”杜臣挥动着手臂,脸色苍白,声音沙哑,就像个大病初愈的人。
“你是杜臣杜医生?”人群中竟然有人认出了他。
杜臣大叫:“不,你们认错了人,我不是他!不是他!杜臣已经得艾滋死了!”他跌跌撞撞逃也似的走了。
我当时正在一个路边摊上吃麻辣烫,辣的满脸是汗,听到他大叫的声音我才辩认出来那是杜臣。
我盯了他半天,感叹短短几个月心理压力可以将一个少年变成一个中年。
我是心理医生,我太明白心理病丝毫不亚于重大生理病的威力,但这种巨大突兀的外貌转变仍然让我震撼。
我心软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报复的太过分了,原本想冲上去安慰安慰他。但转念又一想,从他的话语来看,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艾滋病了,也不再恐艾了。但是心理压力造成的衰老、疲惫以及阻断药物带来的实质性伤害终究是不可逆的了。
杜臣如果像我那样,能重新振作,投入生活,自然气色会慢慢恢复回来。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杜臣,说明他还很爱惜自己,在意自己昔日的形象,害怕人们发现曾经的杜臣颓废衰老成这个样子。
只要他还爱惜自己,他就有的救,还能重新再度振作起来,所以我也无需再为他担心或内疚什么。
我也不打算再去刺激他说那一切其实是我策划的,冤冤相报何时了?真说出来,指不定他又要回头来报复我。
就此忘了这件事吧。
在疯子走后,我也不用再在宾馆和曹国庆家反复来回,就一心一意住在曹国庆家给他治病。
悦儿跟我见面时质问我杜臣的事是不是我搞的。
我没有忘记我这个媳妇的另一重身份是个随时会六亲不认的敬业警官,我当然是矢口否认。我说流浪汉和精神病伤人事件天天都有,只不过他运气不好,被疑似艾滋病的人扎了而已。
悦儿半信半疑,可也无可奈何。
我和皮球一样,有个守口如瓶的优点,我不想说出来的事,就是梦话都不会说出来。
也正因为我太善于隐藏秘密,很多朋友评价我城府太深,不敢和我深交。
可人有太多秘密并不是什么好事,秘密在心里久了就会变成毒蛇,变成一道吞噬人心掩盖人心的阴影。
所以必须要把秘密宣泄出来。
我有我的宣泄办法,比如在虚拟网络世界里,通过微博或说说发泄出来,没有人知道网上那个帐户对应着现实中哪个人。
如果网上宣泄还不行,我还有个法宝,那就是天线宝宝,那是我的开心果。
我什么都可以对他说,反正他也不会对别人说,即便他对别人说,又有谁会信一个精神病嘴里的话?
我瘦下来后,他已经可以认出我来了,见到我后欣喜若狂,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长期不见我,为什么我不会回来上班这些成人世界里的复杂规则。
我每天只需要应付完他层出不穷的新奇问题就可以尽情发泄了,当他没有问题可问时,我就开始絮絮叨叨我的各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我是如何如何谋划报了大仇,跟他抱怨我这得意的高智商犯罪又不可以对任何人说,憋的我好难受。
我叙述中不会说这是我的事,我会说我有个朋友,经历了这样的事之类。
万一天线宝宝康复后还记得这些事,出卖了我呢?万一有监控拍下了这一切呢?
我现在已经变成一个连神经病都不敢彻底信任的人。
也不知这是成熟还是一种悲哀。
在和天线宝宝的交流中,我各方面的学识都有了显著的进步。
比如他会问出中国孩子为何要随父姓这样的伦理问题;会问出薜定锷的猫这样的量子物理悖论题;会问出地球为什么是圆的这样看似简单但回答起来很要命的天文题;会问出缸中的大脑这样疯狂的哲学悖论问题;会问出全世界的婴儿初学语时称呼父母发音为何差不多这一涉及语言学、行为心理学、基因遗传学等很多方面的高深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最有趣,他问出后难倒了我,激发了我强烈的好奇心。好在曹国庆家里有个庞大的书房,我翻阅书籍以及请教大学时的一些教授,第二次和他见面时才勉强给出了他答案。
如果你常看外国电影,你会发现很多国家关于“爸爸”、“妈妈”二词的发音是差不多的。
比如法国、意大利、美国、韩国、日本、泰国这些国家关于爸爸妈妈的口语发音基本都是差不多的,而且表达的意思也一样,就是指父母。
这点很多人都没有发现,爱思考的人可能细想之下就会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别的语言发音就不同,单独就父母称呼的发音很相像?
我先给天线宝宝说了圣经里通天塔的故事。
比塔是圣经中提到的一座通天塔,由挪亚的后代所建。《旧约?创世纪》第11章曾有这样一段描述:古时候,天下人都只说一种语言。人们计划修一座高塔,塔顶要高耸入云,直达天庭,以显示人们的力量和团结。塔越建越高时终于惊动了天庭的耶和华。耶和华暗自思忖,现在天下的人们都是一个民族,都说一种语言,他们团结一致,什么奇迹都可以创造,那神还怎么去统治人类?于是耶和华便施魔法,变乱了人们的口音,使他们无法沟通,高塔也无法继续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