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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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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人已基本到齐,韩金镛开口相问:“刘十九,最近马玉昆的提督行辕里,有什么大事儿么?”

    “有什么大事‘吗’?”刘十九感慨答道,“少侠客,您是真不知道最近的新鲜事儿啊!这房顶都要被掀起来了,这渤海湾的水都要被搅浑了!”

    “别危言耸听,有什么话,你小子好好说!”林黑儿闻讯也赶来了,她推开房门,便听见刘十九如此表达,有些不解不忿,斥责道。

    “我这可不是说大话,京里真是出了大事儿!”刘十九说道,“这两天,消息已经传到了天津卫,初听之时,我还只道是口耳相传的流言,直到昨夜,文书到了,我才知此事是真的!”

    “到底怎么了?”韩金镛越听越糊涂,只道刘十九平日里不是油腔滑调之人,他如此表达,必定是出了大事,于是加急的追问,“你小子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出人命了!出了洋人的人命!”刘十九说道。

    “嗨,我当是什么……”曹福田听了刘十九的话,微微打了个嗨声,说道,“你身上没有洋人的血债么?我和张德成将军身上没有洋人的血债么?纵然是少侠客身上,也还背着几条洋人的人命呢!”

    “话虽如此,可咱杀的都是喽啰啊,都是教士啊!都是洋兵啊!”刘十九说道,“你们知道这次死的是什么人么?”

    “这次死的,是洋娘儿们!”刘十九说到这里,眉目上挑、口沫横飞,说道,“马玉昆、聂士成两位提督军务在身,特地差遣我前来送信。让我告诉你们,文书所言果如少侠客您所料,最近一段时间,大量的义和拳从山东往北京城里涌,来的却不是善男信女、凡夫俗子,个顶个儿的都是脑门儿带着官司来的。虽然是被袁世凯剿的,可他们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洋人头上。‘洋大人’找不到,他们就烧教堂,教堂烧不成,他们就专劫‘洋娘儿们’!据说杀了二三十号的洋娘们儿,已经惊动了朝廷!”

    “朝廷不管么?”韩金镛听了这话,皱了皱眉,韩金镛心里尽管极端愤恨洋人,但总的说来,他还是不齿这种杀女人的龌龊勾当的。

    “朝廷想管,但是管不了!”刘十九说,“从文书里读的出,这一帮一伙的义和拳之所以现身北京,都是去找老佛爷讨赏的,他们知道天津卫他们进不来,即便进来了也无法融入,所以直接就进京了。进京之后又无处容身,已经开始把紫禁城周边扰乱的一塌糊涂!”

    “乌合之众,这样闹,不成体统啊!”韩金镛听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只是感慨,“挺好的队伍,怎么能如此的统领,只怪群龙无首,这群人反倒不好统辖了!”

    “文书里写,那伙子拳民不仅劫洋妞、抢洋行、破洋教,而且连京里的二毛子,也杀了不少。不仅如此,连那些之前曾经主张与洋人合作的老臣公,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拔之而后快!”刘十九又说。

    “糟了,如此一来,义和拳的形象不保啊,我们苦心经营许久,莫不是这一来,被朝廷怪罪……”曹福田和张德成,微微有些迟疑。

    “等等!”韩金镛伸手,拦住了曹福田,不让曹福田开口询问,转而自己继续向刘十九问道,“文书里有没有写,慈禧老佛爷对此是个什么态度?”

    “没有具体说明态度,但看得出,朝廷没有因为这事儿迁怒天津卫,反而叮嘱裕禄、聂士成和马玉昆三位大人,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如此一来,此事已经甚为明了了!”韩金镛点点头,拦住刘十九,不让他再多言。

    “就在我出发前,三位达人特意嘱咐我,让我给曹福田和张德成两位大哥,带一点恩典!”刘十九抢着说。

    “什么恩典?”曹福田和张德成听了这话,都感到惊讶。

    “三位大人手谕在此,您一看便知!”刘十九把这道手谕,递到了韩金镛手中。

    手谕上写的是,曹福田和张德成,作为天津卫义和拳的拳首,从今日起可乘朝廷一品大员才可乘坐的绿顶子八抬大轿。

    韩金镛看过之后,脸上微微带笑,随即,便陷入了深深的阴沉。

    曹福田和张德成看过这,倒兀自是欣喜万分。

    “没想到,咱还能有如此的排场……”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的张德成,脸上带出了兴奋的神色,但他环视四周,尤其是见到了韩金镛脸上那阴沉的表情后,立刻换了一副神采。

    “朝廷以如此礼遇对我们,为何还不能高兴一下啊?少侠客,你有什么隐忧?”刘十九在马玉昆的营内时间不足半年,但已经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见韩金镛似有隐忧,直言相问。

    “今日三位大人赠予我们朝廷大员的礼遇,便是把我们义和拳视若己出。可是一直以来,义和拳是匪,而他们是官。之所以能够维持两股势力的平衡,完全是靠着微妙的默契。今日他们以如此的礼遇相许,便是告诉我们,从此后,我们不再是匪,当合舟共济、携手并肩,战事到来之际,共同迎敌。这礼遇是馈赠,更是战斗打响前的警钟啊!若我分析无误,这一战,将关系到整个朝廷的命脉!”韩金镛略作沉吟,说道,“这个……诸位,战事将起,大家需勤加备战,整饬物资,以备不时之需,恐战事不日将临。到时候,说不定便是你我的生离死别!”

第275章 又见伊人() 
得了朝廷歩撵的荣耀,貌似是一桩美事,但其中蕴藏着中外即将开战的艰险。由此而观之,这荣耀与其说是恩赏,反而更应说是一种拉拢。

    且说,在韩金镛的建议下,曹福田、张德成、林黑儿各部,果然皆是加紧了训练。

    一时间,天津卫的地面更为平静。而周边郡县,涌动的暗潮却已经至波涛汹涌之态。

    消息像雪片一样,经由马玉昆身边的刘十九,一件件传到了韩金镛的耳中。

    ……潜入北京城的义和拳拳民,已经有八千人之巨。

    ……京城义和拳拳首,悬赏绞杀洋人。

    ……太后老佛爷对此不闻不问,

    ……身居首辅的荣禄托病不出。

    当韩金镛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后,深吸了一口凉气。他把曹福田、张德成和林黑儿聚到吕祖堂,只对他们三人说道:“未来时日,京城、直隶义和拳或将举大事竖大旗。但他们举的大事,十有八九不是义举,他们竖起的大旗,或许有乱杀无辜之嫌。诸君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手下拳民,谨防拳民心态有变,京津直隶遥相呼应。”

    得了韩金镛的建议,曹福田、张德成和林黑儿各自去安抚手下。

    到了五月下旬,韩金镛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把看到的文书添油加醋加以描绘,刘十九身临其境一般的,把这场厮杀讲给了韩金镛听。更让韩金镛痛心疾首的,是这场厮杀并非发生在义和拳与洋人之间,而是发生在义和拳与官军之间。

    兴许是由于历史性的对立与猜忌,清军于义和拳原本就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这种平衡在天津卫得以维系,裕禄、马玉昆、聂士成与义和拳相安无事;但在直隶,却终于是爆发了。五月中旬,即将是一年中最酷热的光景。且说,这一天,一小对清兵防御军落了单,竟然被大股的义和拳拳民追打砍杀。这一路直隶的义和拳,非像天津卫的义和拳这般,手里有各式稍微落伍的长枪,但因人数相差太悬殊,纵然只是擎着大刀、拿着锄头的几千拳民,要想绞杀百十个拿着枪械的清兵,也轻而易举。这一路清兵,原本是最精锐的武卫中军,但分统杨福同的百余名补兵,竟然在直隶涞水县一带,被义和拳设伏围歼。

    百十兵丁打光了枪械中的子弹,把腰里的钢刀抽出,和义和拳拼大刀,直拼到刀刃卷了边,终于抵抗不住潮水般涌来的拳民。兵丁无非是被一刀砍死,而那杨福同,身上竟然被利刃扎了几十个窟窿,肠子顺着疮口流出,暴尸于荒野。

    按理说,这个消息传到京城,朝廷是要下令绞杀涞水县的义和拳的,更是要为官军报仇的。可从刘十九的口中,韩金镛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朝廷下书,要求京津直隶的官军,尽量避免与拳民发生冲突,适当顺从民意民心,危急时刻放下成见。

    听了刘十九这话,韩金镛更感忧虑,他对刘十九说道:“如此一来,非要搞出一桩大事不可。刘十九你听着,你在官军要时刻保持机灵,一方面打探消息,一方面,打点好行囊,随时做回来的准备。如果你义和拳的身份被官军仇视,那你要赶紧脱身;如果战事将起,你更要抓紧归来!”

    “放心吧,少侠客。”刘十九深知韩金镛的好意,只点了点头,就此离去。

    盛夏时节,韩金镛一袭长衫加身,听着窗外的蝉鸣,料想到这世道的险峻,他竟然自觉不自觉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时节,却有小道童前来送信:“少侠客,门外有一老人,点名要来见您!”

    “老人?谁啊?”韩金镛听了这话,随口问道。

    “他说,他叫周斌义!”小道童答道。

    “啊,周先生!”韩金镛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又是一喜,只是说道,“快,快请,快备茶!”

    小道童唱喏了一声,这就去回禀。眨眼的功夫,便引着周斌义来到了韩金镛所居的上房屋内。

    “小师父,周先生是贵客,麻烦您,给怹老人家泡上好的茶!”韩金镛向小道童说道。

    “嗨,喝什么茶啊!”周斌义一摊手,对韩金镛说道,“我听你爹说了,说你现在义和拳里是个说说道道的人物。我平日里碍着面子,不想打扰,今天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不是事态紧急,我还不会来找你相商!”

    “老师,怎么了?”韩金镛问道。

    “张海萍回来了!”周斌义说道。

    “哦,她回来了!”听闻“张海萍”三个字,韩金镛心中竟有说不出的甜蜜,经年未见,心中却常有惦念,伊人已归,韩金镛的心情,怎能单用“欣喜”两字来形容。

    “别高兴!”周斌义见韩金镛的表情,却说道,“她被歹人劫了,身上受了重伤,现正在家里养伤,点了名的要见你!”

    “啊?受伤了?谁伤的?谁劫的?”韩金镛听了周斌义的话,心里好生担忧,他坐立难安,直言相问。

    “还能有谁!”周斌义的话里话外,似有埋怨之意,他只说道,“有什么话,到了张宅再说吧!你快收拾东西,跟我前去!张海萍唤着要见你!”

    “走!”韩金镛心急火燎,脚上可就用上了功夫。可周斌义年岁颇大,还哪有为韩金镛师那阵的身手。

    “张宅在哪里你认识,你头里走,我在后面跟着,随后就到!”周斌义只高声喊着。

    心里实在是焦急,韩金镛哪里还顾得隐去功夫,他一口气御在小腹双腿,用了四成公里发足狂奔,与路上行人擦肩而过时,大家竟然只能感觉一阵风拂面,再想看人,却哪里还看得见。

    不过一袋烟的时间,韩金镛已经从吕祖堂奔到了张宅。

    门口依旧是那几个佣人,脸上却显现出了苍老之态。多年未见,少有客套,韩金镛不理他们,直接奔向后宅,奔向张海萍的跨院。

    院内的陈设,倒是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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