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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镛慕侠传-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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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您的话,义父,现在实在不是英雄出世的好时机?”程墨问道。

    “非但不是英雄出世的好时机,相反,英雄反倒应该避世。年轻人还是读一些洋文,师夷长技才是正途。要知道,我们跨战马、举大刀,上千人的队伍,也难敌洋枪洋炮百十人啊。”老镖师说到此,亲手帮陈二把中衣穿好,这才走回桌前端坐。

    “照您的话说,我们父子也应该在此终老,不再出世?”程墨问道。

    “这倒也不是!”老镖师摇摇头,“静待时机,积蓄力量,把你的队伍拉大,把你的人马办齐,早晚有一天,你们会有用武之地的。至于现在,你这幼子,实不是出世、出名的好时机。我们莫谈国事、莫论人非,还是行事低调为妙。”

    “好!义父,话已至此,我们不便强求,万事,我们都听您的!”程墨点点头说道。

    酒入欢肠、酒入愁肠,别有一番滋味。老镖师说道此处,纵是琼浆入口,也品不出半分滋味。他端起酒碗,透过窗棂远眺,天色将晚,北方夜空中,竟然点点星光浮现。

    “来啊!”程墨抬手召唤,之前在山下那茶肆中的伙计,疾步上前。这时,他已经换了一身打扮,透出了矜持、干练。

    “我问你,我要你准备的一干用物,你准备好了么?”程墨问道。

    “当家的,都在屋外候着呢,就等您招呼!”这伙计单腿微微一跪,搭腔回答道,“现在招呼他们进来?”

    “嗯!”程墨点点头,“让他们都进来吧!”

    身着土布裤褂的壮丁,个个刀砍斧剁一般规整,个顶个儿是四面见线的好身材,一副钢筋铁骨,想来程墨在他们身上都下了不少功夫,这些人看起来就都有些能耐。此刻,他们人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鼓鼓囊囊的,上盖红布。

    “义父,您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本该备下更多厚礼酬谢。只是,此处物产不甚丰饶,我确实是没什么可孝敬您老的,这些小礼,均是我娘所托,让我准备好的,还望您老笑纳!”程墨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他揭去红布,每个托盘上,竟然白花花的是银子、黄澄澄的是金子。

    这场景让陈二看呆了,即便是保了多趟镖,他仍然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钱,眼神有些呆滞发直。

    “嘿嘿!”老镖师却笑了,他摇了摇头,“我说小子,你特意的把老达官我看扁了!你觉得,我纵横江湖几十载,会是个贪图银钱之人么?”

    “恩公,请您一定要收下!这不过是老身我的一点心意。是年,您救我们一家之时,我们正在落难,确实没什么可以报答您老的。如今,虽然当家的已然不在,但我们孤儿寡母,倒也积累下些资财。幸得上天垂怜,让我们再次得见救命恩人,莫说是这些银钱了,就是让我们平山灭寨相赠,我们自然也是要的!”老夫人见达官爷王义顺有些推辞抵触,赶忙用言语安抚。

    “这位老夫人,我王义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本图的也不是资财,实在是练武人的本分。你们快把这些东西收回,给我这些,试图让我收下这些,实在是有些埋汰我了!”老镖师执意摇头。

    “既然如此,你们便退下!”程墨招呼一班下人暂且退去,自己又坐回到老镖师身边,低身向前说道,“义父,是我们没想周全,这等酬谢,自然是把您看低了。不过,那份礼您可以不收,这份礼物,您却无论如何,也要受下!”

    但得见,程墨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物,这物不过幼儿拳头大小,但甫一掏出,却泛出柔亮亮、油腻腻的光泽。

    老镖师王义顺自忖保镖大半生,自是如此,仍未见过如此这样的宝物,一时间难以缓过神,不由得心神不宁、心跳加速,他口中发干,不自主的咽了两口唾沫,望着这方宝物,竟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捏呆呆发愣。

第11章 凝心聚气() 
上回正说到,程墨见老镖师出于侠义本分,不肯收下自己备下的真金白银,于是无计奈何,从怀中掏出一样宝物。这宝物甫一掏出,竟然在光线渐而幽暗的房间中,散发出柔和的光线。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即便是大半生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老镖师王义顺,见到此等宝物,仍然不由得心生涟漪。

    “这是何等宝物,焉能相赠于我!”老镖师连连摇头推辞。

    “义父且慢,且听我说一说这宝物的来历。”程墨不待老镖师推辞,赶忙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这是一尊官印,是我父所留。太平军在云贵起势之时,南王冯云山,也就是绍光将军,曾经差人,到‘姐相’采买了一大批原石,采购之后便开石验宝,得到一尺见方的璞玉30余块。将军挑选了20块品相最好的玉石,赠与天王洪秀全,剩下的10块留作己用,挑选能工巧匠,雕刻成官印,送给了屡立战功的副将和偏将。我父因为在一次遭遇战中,恰巧识破了清军火攻之计,率小部奇兵夜袭,保护了大部队,受到南王的嘉奖,这才得到此块印信。”

    程墨说道这里,把油腻温润的官印,放在自己的手里把玩,把玩只片刻,便摆在了老镖师的眼前。他继续说道:“义父,实不相瞒,我父对此等珠宝,并无觊觎之心,他只道这些资财都是身外之物,且视之为顽石之类,权当自己战功的记录。三十年之前您搭救我一家之后,我父颇感您的恩情,但奈何当时身受重伤,无法与您有过多的交流,怹视为平生大憾。后家父弥留之际,曾留下遗言,他日若能再见恩人,一定要将此玉石转赠,一来为了感谢您的恩情,二来玉石权当纪念,三来,更是一个信物,他日若无论是您,还是您的亲友子嗣有何差遣,只要持此玉,我程家刀山火海,断无所惧,决不推辞!”

    老夫人听了程墨的话,不住点头。宝玉仍在眼前,夫人却没有丝毫迟疑,她把玉石向前推了推:“恩公收下吧,银钱您不肯收,自是习武之人的气节,如若这等薄礼再不肯收下,实在是瞧低了我们程氏一族了!”

    事已至此,老镖师王义顺再无法推辞,只得点点头。“那我权且暂时收下,他日若有需要,定当赴蓟州渔阳。”

    话虽如此,老镖师心里想的却是,“碍于一家情面,这礼物姑且收下,但礼物太过贵重,待我金盆洗手之后,定然再回此处,到时候,完璧归赵便是了。”

    觥筹交错已久,已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完完全全暗淡了下来。

    程墨端起了酒杯,晃悠悠站起身,看的出已然不胜酒力。“义父,光景已经晚了些,今夜还请您早些安睡,我已经差人给您和您的手下,准备下上好的客房,请您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自当差人送您等出发。”

    “如此说来,真是叨扰了!”王义顺点点头,他手端酒盅,往前伸了伸,和程墨、老夫人各自碰了杯子,把满满的一盅酒一饮而尽,这才站起身,抖擞了下精神,在程墨的指引下向屋外走去。

    夜色已深,繁星点点,山谷幽深,竟然有几分清爽凉意。

    王义顺做了几次深呼吸,吐纳之余,发现身体有说不出的舒爽,这才知道山间的泉水、饮食,竟然有独特的养生之道。

    油灯如豆。

    老镖师走进自己的客房,好歹用房间内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又饮下两杯温凉的酽茶。有下人端来泡脚的热水,老镖师对此格外受用。

    风吹、虫鸣,隔壁的几件房内,传来甚是轻微的鼾声。老镖师在这环境里,终于有了几分睡意,竟然在保镖途中,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

    一觉到黎明。

    直到他闻到了浓烈的柴火燃烧之味。

    多年来行走江湖的警觉性,让老镖师从梦中惊醒。

    是有匪患火攻?是意外失火?

    老镖师蓦然从床榻上起身,他迅疾抄起自己的宝刀,大步流星走到房门口。他屏气凝神,竖耳倾听,院子里却并无聒噪。

    只是断断续续的,传来了烹饪的声音。

    “嘿,特意的多疑了,原是这主人家,开始为我们一行准备早餐了!”想到这一点,老镖师可发一笑,他把宝刀还匣。

    脚步由远及近,有人轻叩屋门。

    “义父?您老起床了么?我是南乡,早餐已经备好,家母特着我来请您!”程墨已然早起,此刻他正在屋门外小心伺候。

    “劳烦老夫人了!我已然起了多时,这就出来!”老镖师答言道。说罢,他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桌上摆布的,是几样小菜,虽比不上大饭庄的精工细作,但俗语有言“若饱家常菜,若暖粗布衣”,这一席饭菜,自有他的诱人之处。炒到金黄的鸡蛋、码放整齐的酱菜、油条、糖饼、稀粥、豆浆,样样都甚和老镖师的口味。

    头一夜饮酒,主食吃的少了些,这一餐,老镖师风卷残云一般,多用了一些。

    “达官爷,车马已经套好了,马都吃了夜草料豆,饮饱了水,车老板都歇息好了,这位山主每人还给了五两银子的压惊钱,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了!”陈二见老镖师已然吃饱,抖擞精神走进餐厅,他精神矍铄、彬彬有礼,朝老夫人、程墨作揖行礼后,这才朝王义顺说道。

    “嗯,陈二!”陈二的繁琐礼数,在王义顺看来,显得格外重要,江湖走镖,唯独缺不得这样的细节,即便如今,镖行已经走到了末路,但只要有一天仍在吃这碗饭,就要把碗端平,把饭吃的规规矩矩,王义顺朝陈二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了,我和程大当家的、老夫人作别后,即刻就出发,稍安勿躁!”

    “啊,义父,不知您早餐用的如何了?”程墨问道。

    “很好,镖行走镖,难免会风餐露宿,能吃上您这样一顿热热乎乎、解饱、扛饿的早餐,确实是非常不错。还要谢谢大当家的了!”王义顺说道。

    “嗨,义父,既然已经相认,您就别叫我大当家的了,您就叫我‘南乡’吧!”程墨说道。

    “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南乡,我们叨扰了一宿,今天必须要赶路了,待我忙完了这趟生意,把心里的事情缕缕清楚,自然还会再来拜访!”王义顺双手作揖,朝老夫人行了个礼。

    老夫人见状,赶忙欠身离座。

    “恩人,我知道您有要务在身,确实难以留住您,这样吧,待到您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一定要再到我们这寨子里来,住上几日,您们父子好好盘桓盘桓。南乡和我小孙孙义明的功夫,还得要您老指点指点呢!”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特意的谦虚了,南乡和义明父子的功夫,都练的十分精纯,指点确确实实是谈不上,我们倒是可以互相取长补短呢!”王义顺听了老夫人的话,笑了,但他突然间若有所思,扭项回头问道,“话说到这里,对了,义明呢?还没睡醒呢?”

    “这小子,昨日里贪杯,多喝了些,一醉不醒,吐了大半夜,现在恐怕还没起床呢!”程墨听了老镖师的问话,无奈的笑了笑。

    老镖师王义顺,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埋怨之情,他使劲瞪了陈二一眼。

    “嗨,义父,别怪这位陈兄弟。他和我家三牛的年龄相仿,三牛自幼身边没有多少同龄人,少了乐趣。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自是要尽兴。等您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上这位陈兄弟,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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