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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漫天繁星闪烁，月光温婉，只是王素哪里还有心情去欣赏这等无聊的风景，他顺了顺呼吸，努力压制住内心的不满，推开了小楼半开半掩的大门。
小楼中燃着几盏灯笼，灯光昏黄，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徐先生依然伏案誊写书籍，眉宇间独有一份淡漠，看到此情此景王素先前酝酿好的不忿情绪忽然不知该如何发泄出来，话到嘴边却都又卡在了喉咙里。
“回来了，老谭送来了些吃的，放在右手起第三排书架尾边的桌子上，你自己去吃就行了，靠西面有个房间，晚上你可以在那里休息。”徐先生没有抬头，手中的笔也没停，她面无表情的轻声说道。
王素看着她，脚下没有动，这徐先生虽然脾气是古怪了一点，可也不像是能够和林子里那老者联手坑自己的角色，王素在等，他要等徐先生给他一个解释。
数十分钟之后徐先生抬起头看到王素还站在那里，神情有些疑惑，开口问道：“老谭是这里的管家，负责这里的一切事务，房间里有床，被子是今天上午老谭刚晒过的”
徐先生说了几句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向下进行，便像王素一样静静的看着对方。
寂静的小楼里点着昏暗的油灯，两个原本不熟悉的人就这么无聊的彼此对视，没人愿意打破宁静，率先开口，只是二人如此的原因并不一样，王素是为了告诉对方他很生气，而徐先生则是真的不大会说话，她只觉得这少年很奇怪，或者说有趣，对于有趣的事情她还是喜欢的，所以她学着少年一起沉默。
“徐先生，您不认为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或许是觉得这样的确是很幼稚且无聊，王素放弃了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的念头，苦笑着问道。
“什么合理的解释，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徐先生如是说。
看着徐先生无辜的表情王素恨不得上前去揍她一顿，当然他不会这么做，一方面那是他的老师，尊师重道的古礼还是不能忘的，另一方面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是徐先生的对手，贸然动手只会自取其辱。
“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把我囚禁在这里！”王素愤愤的说道。
“囚禁？”徐先生微微愕然，面色有些古怪，“真是个新鲜的词儿。”
“王凯南到底是什么意思？”徐先生的表情让王素更加愤怒。
徐先生的表情依然古怪，反问道：“王凯南是谁？”
“额”这下轮到王素错愕，什么叫新鲜，鹿弥书院的先生居然不知道王凯南是谁，说出去谁信？
“他是鹿弥书院的院长，就是早上和我一起来的那老头。”
看徐先生不似假装，王素提醒道。
“哦，”徐先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饭在那面，吃完了就回房间休息，明天早起看书。”
徐先生说着便朝里走，到了楼梯口处看着眼跟在她身后的王素又开口说道：“我住楼上，有事喊我，另外你要记住一件事，二层楼对你来说有些高，别想着朝上爬。”
徐先生说完就朝楼上走去，留下依旧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王素呆呆的站在原地。
“咕咕”
折腾了几个时辰这会儿王素倒是感觉到了饿，朝漆黑的楼梯口看了几眼之后王素叹了口气朝放食物的地方走去。
两个馒头，两个鸡蛋，一小碟青菜，一碗汤。
这便是王素的晚餐，算不得丰盛，却很可口，王素吃完又在小楼中无聊的走动了一会，便进了最西面的那个房间，房间里有床，床上有白天刚晒好的被子。
既来之则安之，王素用了一个晚上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捋了几遍，无论是因为公主殿下的关系还是他自己的才学王凯南不可能做坑他的事情。
王凯南既然答应公主殿下要让王素进字林，那他首先要保证王素能够在期末大考中取得榜首，鹿弥书院藏龙卧虎，其中不乏天资卓越之辈，王素要想取得榜首并不容易。
进小楼禁足两个月，或许就是为了帮王素隔绝一切不必要的干扰，让他安心读书学习，提高自己的才学，王凯南这么做倒也是用心良苦，想到这里王素对王凯南的怨恨很淡了几分。
月光如洗，已是夜半子时，想到林婉君王素唯有歉疚，成大事者岂能沉湎儿女情长，这两个月就安心读书吧，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树林里一位黑袍裹身的老者看着二层楼里的灯管浑浊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树林之外两位老人同样驻足而望，他们便是鹿弥书院的院长王凯南和王家的老管家老柳。
“老柳，事情办好了？”王凯南开口。
“都照老爷吩咐做了，只是王素那娘子脾气倔，没答应到府上去住，倒是九小姐拉着小黎搬了过去，几个年岁相差不大的丫头在一起倒也不会无趣。”柳管家微微一笑躬身说道。
“交代清楚就好，九丫头爱闹腾就让她闹吧，多和王素家眷亲近亲近倒也不是坏事。”提起九丫头王凯南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些，那是他最宠爱的女儿。
“老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月色下柳管家颔首说道。
“你呀，说说看。”王凯南说道。
“我们王家何必卷入这场纷争，皇家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您这次力排众议将立仁送到这里族里面一些老人就有了不少意见，万一，老奴是说万一将来公主事败，王家肯定会受到牵连，到时候恐怕”柳管家慢悠悠的说道，神色中多有担忧。
“王家这棵根深叶大树已经有了些坏死的枝叶，要是这些枝叶影响到了别的地方可不是好事，要像让这棵大树继续屹立不倒适当的砍掉一枝叶也是必要的，暗中调查，看哪几个闹的最凶，既然敢把左相右相的派系之争扯到家里来，族里面的这些老人孩子们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至于立仁，他的背景远比你我想象的复杂你知道就好。”王凯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色，稍纵即逝。
“是，老爷。”柳管家再次躬身。
第098章 先生的先生的读书境界（）
第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温和的柔光洒满小屋，王素慵懒的舒展了下身子，他居然破天荒的睡了一次懒觉，不过这一觉睡的倒是舒服。
王素洗漱完毕之后出了门，早晨已经放在了桌子上，徐先生换了一身素衣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开始坐在小楼大门内侧的地方誊写东西，她望了眼王素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素忙行了一个大礼，脸上满是歉意，等他抬头之时徐先生已经继续誊写东西，不再看他。
王素撇了撇嘴去吃了些早餐，接下来该干什么呢？
既然是闭关，自然是修行，小楼里那么多书，倒是可以尽情一观。
王素敛了心神，循着书架准备看书。
“咦？”
王素发出一声惊疑，他昨日整理好的那些书籍居然全都回到了原本杂乱无章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徐先生大早上又把书搬回了原处？
想到这里王素把目光转向了徐先生，徐先生誊写书籍的倩影儒雅恬静，宛如俊美画卷，这么一个如画般的天人自不会做这等无聊的小事，多半是自己多想了。
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或许是那素未谋面的老谭所为也说不定，既是如此，还能如何，不折腾，看书就好。
王素自认读书颇多，毕竟他曾在大学里专研过古汉语文学，后来更是以此为业，走上教书育人之路，他所接触的诸子百家极其思想是结合了两千多年前人总结分析所得出的精华，是经过历史与时间的考验的，当然几经岁月打磨，为了适应统治阶级的政治需要，这些思想和言论定会有所偏颇，当至少还是会有不少有价值的东西存在。
到了这个世界已经半年有余，在这半年之中王素从没停止过学习的脚步，他极度渴望能够早日汲取无上力量，保护自己，也保护家人，读书显然是很好的方法之一。
唐人尊儒，于是王素一遍又一遍的翻阅十三经，孜孜不倦。
王素从手边拿去一本尔雅，由于他的才气比起普通人着实强上太多，神识比起秀才恐怕都要强上不少，书里面的内容他早已熟记，此时再看，一目十行毫不为过，不多时便已通读全书。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是古训，读完之后王素便闭目静思，每次读书他都会如此，每次也皆会多出一丝明悟。
数十息之后王素睁开双眼，开始翻阅下一本书，这次更快，几乎用了十多分钟他便读完。
读完之后他再次闭目宁神，然后睁开，翻开下一本
王素用了半天的时间依次将整条书架上的书全都翻了一遍，这些书虽然宝贵无比，甚至人间罕见，可文经中俱有，王素读起来并不费劲。
“先生，方才学生看到孔圣传中有载：‘得道之时，天降霞光，三仙下凡引渡，夫子登天梯而青云直上，孔门子弟皆跪伏相送，泣者千余人’三仙下凡定是万人相见，应不似有假，学生敢问先生，天上真有仙人？”午饭之后待到徐先生有暇，王素上前恭声问道。
徐先生盯着王素的面颊看了几眼，王素自以为是吃完饭忘记了擦嘴留下了油渍，忙又擦了一遍，发现徐先生还是在看着他。
“礼记中将神仙分为‘天、地、人鬼’，道家太平经中有记载：‘神人主天，真人主地，仙人主风雨，道人主教化吉凶，圣人主治百姓，贤人辅助圣人理万民录也，给助*之不足也。’古之圣贤皆言有仙，可见应该是真的有仙，至于在不在天上倒是记载不祥，不过浮云载不起半片枯叶，是否真有神仙府邸我也说不准，我也没见过仙人，有没有闲人我持中立态度，是否在天上我持否认态度。”徐先生徐徐说道。
这番话也仅止于这对师徒，如果外人听见了非大骂他们不可，他们的言论是对古之圣贤的质疑，圣人无过乃是天下共理，王素和徐先生的这一问一答都是离经叛道之言。
王素问的只是一个问题，徐先生却给出了两个答案，王素对徐先生能够给出如此回答甚是满意，敢于质疑前人才能有所进步，徐先生严谨的治学态度引起了王素的共鸣，当然，王素不会告诉徐先生在天外会有无数星球，那里也会有陆地，说不定便有一个星球适合神仙生存，修筑各种府邸。
“可书中记载有千万人都见到了当时的盛况，这些人里面还包括孔门七十二贤里的大多人，这应该不是假事，学生只想知道究竟有没有神仙，先生可否给学生一个明确的答案。”王素并不想探讨关于宇宙这个大而空的话题，他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大多数人说有便是有，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来问为师作甚，天地有轮回，轮回自有天道管，”徐先生的表情有些许波动，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去，她接着道：“读书不是读死书，我的先生曾经说过，‘读书可分为四个境界境界，第一个境界是手中有书，眼中有书；第二个境界是手中有书，心中有书；第三个境界是手中无书，眼中有书；第四个境界是手中无书，心中有书，’我相信你已经能够读书的第二层境界，你神识很强大，离第三层应该也不远了，如果你能够达到第四层那便可以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