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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亚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瞥了音离一眼，说：“艾琳莎今天怎么没来找你？”
音离撇撇嘴：“今天刑场要处死一个巫师，她和她母亲到那里去看了，她还想拉我去的，但你知道，我生平最怕这个了，祭祀也不敢看的。”音离本人倒是不怕，可原来的洛丽塔怕这个，她当然要尽职尽责。
西亚突然停住了，什么动作都停了下来，全身肌肉紧绷。音离装作疑惑地俯下身看他，他却一瞬间恢复过来，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继续干活。
音离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他从前的事，她从来不问，因为她知道西亚不会告诉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洛丽塔只勉强知道西亚原来在阿莫斐帝国是个贵族小少爷，因为被人追杀而逃到了奥坦帝国，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愿意说。哦，对了，他还有个姐姐，不过似乎早就已经死掉了。因为一年中总有一个日子，西亚会对着阿莫斐的方向跪一整夜。
他到底有多爱他的姐姐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这么做？
音离装作不知道这一切，只在暗中看着他叹息。
西亚已经快十八岁了，离那件事已经整整过去了八年，他已经长大了，在这条街上，都有十八岁就已经结婚的男子了。
街上的女孩们总是猜测西亚日后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是艾琳莎？艾琳莎的父母都挺喜欢西亚的。不过艾琳莎那么漂亮，或许会被王子殿下看上呢？那洛丽塔呢？嗯……除了西亚，似乎莫拉斯喜欢她呀……
知道日后一切的音离倒是没想过这些事，她只是略微担忧地等待着所有事情的到来。
等音离回神的时候，西亚已经站了起来，换了外出的衣服。
音离连忙问道：“西亚，你要出去吗？”
他点点头：“去猎人榜上看看，洛丽塔，你早点回去帮阿妈做点事。”
“哦！”音离提起篮子走到门口，“那你要小心哦！”
“嗯。”他一边穿鞋一边应道。
音离看了看依旧燃着的炉子，说：“火就这么燃着吗？”
西亚也看了一眼，说：“胡子叔一会儿就会来，不用管。”他说着，取下挂在墙上的短剑，藏在衣服里。
音离先推门出去了，他擦了擦脸也出来了，只是没有注意到躲在一边的音离，向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音离看着他的背影，轻咬着下唇，微微叹息。
第28章 来生不做女巫12（）
“嘿，洛丽塔，听说了吗？奥坦和阿莫斐要联姻哦！”艾琳莎兴冲冲地推门进来。
音离从面粉堆里抬起头来，匆匆洗了手，小跑过去：“欸？真的吗？”
“对啊，前几天有阿莫斐的使节来了，今天传出了消息！”艾琳莎坐在沙发上，兴奋地抓住音离的手，“你猜奥坦嫁出了谁？是奥拉菲儿公主哦！”
“哇，国王陛下居然也舍得！”音离吃惊道，“这是他最宠爱的公主了吧！又那么漂亮！阿莫斐那个联姻的王子也是幸运欸！”
艾琳莎神秘地摇摇头：“才不是什么王子，要娶奥拉菲儿公主的是那个人！就是那个啊，最年轻的深情教皇！”
音离捂住嘴：“啊，那个安洛加特教皇？”
“对啊！”艾琳莎露出向往的神情，“也只有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奥拉菲儿公主了，又帅又温柔又厉害又深情！”她几乎像个花痴。
“诶诶！打住，艾琳莎！”音离忙按住她，“说得好像你见过似的！”
艾琳莎不满地撇撇嘴：“见过的当然也这么说啊，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爱上我，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音离突然想起阿尔莱娅，她最后死而无憾了吗？音离摇摇头，说：“可惜，他爱上的人是女巫。”
艾琳莎也不免伤感起来：“可惜，他自己偏偏是个教皇，亲手处死自己爱的人，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呢！”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结婚，没有后代。”音离说，“但这一次他怎么会同意联姻呢？”
艾琳莎一笑，说：“奥拉菲儿公主把他迷住了吧？毕竟是公主嘛！又漂亮又高贵又温婉，哪个男人不动心？更何况，作为教皇，他也该有孩子了！”
西亚此时正好推门进来，音离和艾琳莎忙和他问好。
他应了一声，瞥了两人一眼：“洛丽塔，面粉。”他指指脸，一边径直走向内间。
音离摸摸脸，果然摸到了面粉。她忙用围裙把脸擦了一遍，向艾琳莎埋怨道：“艾琳莎，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啊！”
艾琳莎抱着肚子笑道：“我怎么知道西亚会突然进来？不过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啊，出大丑了！”音离捂着脸说。
“有什么关系？你们一起生活这么久了，你什么样子他没见过？”艾琳莎笑道，“欸，洛丽塔，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虽然是兄妹关系啦，但其实你没当他是哥哥吧？”
音离一下子红了脸，嘴上还是倔道：“胡说！哥哥就是哥哥，我怎么会喜欢哥哥呢？”
“洛丽塔，你脸都红了欸！”艾琳莎继续调笑。
“艾琳莎！你再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
“哎哟，我好怕！洛丽塔要撕了我的嘴欸！”艾琳莎大笑道，“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以后可以做我嫂子，我哥哥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音离惊讶地摇头：“别开玩笑，莫拉斯哥哥怎么会喜欢我呢？”
“因为你很可爱啊！”艾琳莎伸手捏捏音离的脸，“对于男孩子们来说，你可爱得不行呢！”她略长的指甲有掐到音离的肉。
“那是你才对吧！”音离揉揉脸，看着艾琳莎明艳的脸庞。
“啊，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阿莫斐也会有公主嫁到奥坦来哦！听说是个可爱的小公主，要娶她的人是奥门达克王储！”
“我还真想看看阿莫斐的公主是什么样子！”音离一脸好奇，内心里突然想起了三公主芙尔薇拉，她让自己别再想那些事了，“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呢？”
艾琳莎耸耸肩：“不知道，大概会让祭司们选个好日子吧！”她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好日子恐怕不多了！”
“欸？”
“你知道这几年一直在奥坦的那个女巫吗？”艾琳莎说，“叫多莉安格。”
音离点点头：“听说过，她好像很厉害。”
“不是好像，是真的很厉害！”艾琳莎神色有些凝重，“近来，她用几具尸体放了话出来，她说，她要毁灭奥坦！”
“真的吗？”音离挣大了眼。
艾琳莎点点头：“国王封锁了消息，因为会引起民众恐慌，我是从我爸爸那里听说的，我告诉了你，你可别外传！”
音离谨慎地点点头。
“不过这也是教会的事了，我们也不用管啦！”艾琳莎突然故作轻松地笑起来。
音离附和着，悄悄眯起眼睛，有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阿离演戏越来越厉害了。”十一在她脑海里感叹。
“熟能生巧嘛，毕竟演过那么多人了！”音离有些得意地在心里回答。
“你多注意注意，灵魂交易所的人差不多就要来了。”十一提醒道。
音离看着面前的艾琳莎，默默说了声：“明白。”
音离和艾琳莎没有话要说了，又正好得了母亲的召唤，她跟艾琳莎道别，匆匆去了后厨帮母亲烤面包。
阿尔莱娅的忌日要到了，音离记起来。
音离家后面有个小山包，每当这个晚上，西亚总是一个人跪在小山包的顶端，眺望着阿莫斐的方向。
十一告诉过她，阿尔莱娅死前回了一趟卡兰诺德庄园，就是为了教她最爱的弟弟成长。
那天阿尔莱娅让家庭教师停了一天的课，带着小克里亚西去了郊外一片无人的草场。
“克里亚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阿尔莱娅蹲在他面前说，“我们的母亲，是个女巫。”
他点点头：“姐姐你告诉过我，母亲是在我出生的第二天被烧死的。”
“所以，你的身上，有一半流着母亲女巫的血脉。”阿尔莱娅说，“女巫是靠血脉传承的，她的巫术，也会传给后代，也就是我和你。”
“姐姐你在说什么？”小克里亚西惊讶地睁大了眼，“莎拉小姐说，有巫术的人是魔的使者，是会要被烧死的！”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为我们的生存而努力！”阿尔莱娅耐心地说，“克里亚西，我们都有巫术，因为我们的母亲是个女巫，我们是她的孩子……别哭，克里亚西，你是个男孩子！”
小克里亚西漂亮的大眼睛里含满了惊恐：“姐姐你别吓我，我还不想被烧死！”
“不会的，克里亚西，只要我们保守我们有巫术这个秘密，不要让它被任何人知道。”阿尔莱娅轻柔地擦去他的泪，“母亲为了让我们活下来才甘愿死去，我们怎么可以辜负了母亲？克里亚西，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着，你明白吗？”
小克里亚西可怜巴巴地点头：“我该怎么做？”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能让自己流血吗？”阿尔莱娅握住他的手，站起来，“你的巫术就在你的血液里！”
阿尔莱娅用指甲尖在他手指上划了一下，把他的手向前一扬。
晶莹的血珠坠落在草场上，红色的火苗迅速升腾，立刻蔓延开来。
小克里亚西惊叫着，阿尔莱娅却放开了他的手，独自向远处跑去。小克里亚西哭喊着想跟上来，却跟不上阿尔莱娅的步伐。阿尔莱娅站在火蔓延不到的高地上，俯视下方的一片火海，她心爱的弟弟在火中大哭，但其实这火根本不会烧到他，因为他就是这火的主人。
“哭什么，克里亚西！”阿尔莱娅向他喊道，“这是你的巫术，你的火焰，它们永远不会伤害你！”
小克里亚西听了姐姐的话，哭声渐渐小了，茫然无助地看着四周。
“过来，克里亚西，别怕！”阿尔莱娅说。
小克里亚西按照她说的，小心地在火中移动，终于站到了她身边。他紧紧地抱住阿尔莱娅，生怕失去她一样。
“你看见了吗，克里亚西，这就是你的巫术！”阿尔莱娅让他向下俯视，“一滴血就可以形成一片火海，这是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克里亚西，告诉我，你以后会怎么做？”
“把它藏起来，一滴血也不流！”他小声但坚定地说。
“好孩子。”阿尔莱娅吻了吻他的额头，“克里亚西，以后你整个人生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用尽一切手段也要保全自己，好吗？”
小克里亚西点点头，默不作声。
阿尔莱娅不放心：“你发誓！”
“我发誓！”他闷声说，“但姐姐你不要离开我。”
阿尔莱娅叹了口气，说：“好，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不许哭、不许胆小，你是男孩子，以后你长大了，还要你来保护姐姐呢！”
小克里亚西点点头，明眸中第一次满含坚定。
第29章 来生不做女巫13（）
“姐姐，你骗了我。”
晚风吹得他脚下的草地沙沙作响，他垂着眼眸，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哀伤。
“我没有哭、没有胆小、我也乖乖听你的话……但你还是离开我了。”西亚低头喃喃自语。
平日里的西亚将情绪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