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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呵，那样的话，他也确实不是李斯特，不是那个幸运而又不幸的啊特哎！”李威廉缓缓说着，将王宫的景像移向了下一个场面。
“苦啊！”李威廉接任军部总长，去替换李斯特的那天，偷偷饮了一口李斯特珍藏的酒，那股滋味，断肠的苦涩、摧心的麻烈，是李威廉此生从未忘却的感觉。那一瞬间，李威廉终于明白了李斯特对鑫静的深爱与愧疚。
如果能重新选择，李斯特恐怕一定会选择输掉那个赌约，他宁愿此生绝无与静儿的那一见、那一舞、那一夜……
“然而，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一剑了！”丹卡塔听着李威廉吐露心声，犹豫不决后，决定说出这句话。
两行虚拟的泪潸然落下……“是啊，没有那一见，就没有那一剑……”李威廉心上似放下千块巨石中最大的一块，略有释了重负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自杀？难道回去以后，他就不能陪伴鑫静了么？他难道不想再见静儿一面再死？”丹卡塔道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哈……”李威廉笑了笑，旋即说道：“那样的话，他也不是李斯特了。李斯特的心，不是凡人所能揣度的啊。”
丹卡塔嘴角轻撇，心道：“难道我是凡人吗？谁没有尝过爱呢！”不过丹卡塔并未把这话说出来。
李威廉说道：“我曾经也像你这样发问。我曾经如疯掉一般，怀疑任何人，甚至怀疑是卫无双怕李斯特回去以后影响他的议长宝座，才谋害了李斯特。我花了几十年追寻这个事件的真相，直到我最后终于明白，明白李斯特、明白时间学……”
“时间学？”丹卡塔惊奇地问道。
“曾经有一个对我这一生很重要的人，当然没有啊特那么重要，不过也确实是很重要啦。他只跟我谈了一天话，就不知去向了。但是我从那以后，明白了李斯特的不平凡之处，那就是时间学。”
“啊特他……他比常人对时间的感觉更加敏锐，我们所感觉的一秒，就是一秒，可是在啊特那里，他所感受的，不仅仅只是一秒，倒底有多久，我不是他，我并不了解。但是，在啊特那里，他所经过的时间，一定比我、比我们要长得多。”
李斯特无法放下鑫静，即使是他一肩挑起重任执掌远征军对抗智能军团，他一定也从来没有放下、没有忘记过鑫静。鑫静的冰封成为他永恒的折磨，纵然可以通过作战、可以用不断的胜利来麻醉伤裂的心，但是，由于李斯特能够比常人感受到更多的时间，所以李斯特也因此而将承受比常人之爱更凄绵长久的悔恨、痛苦和折磨。
根据李威廉的调查，李斯特在领导远征军时，甚至很少冬眠，一来是因为战场局势紧张不容许；二来，恐怕也是因为鑫静的冰封给他的内心带来了阴影。李威廉甚至怀疑，即使是在冰封中，李斯特的内心也因为时刻怀念鑫静而无法进入真正的安眠，这使得他即使是在冬眠中也难以逃避痛苦。
所以，远征数十年，李斯特承受的却是如同上百年、数百年的精神折磨。这么长久的折磨虽不会影响他在战场上的发挥，却足以令他的心崩溃。而对李斯特而言，离开战场就意味着将自己抛入无尽的苦海，只有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我真不该打开他的那瓶酒！”李威廉掩面痛苦地回忆道。
（本章完）
第207章 鱼魂（）
第九节苦酒
“怎么？！”丹卡塔问道。
李威廉当年丝毫不理解，为何李斯特要在自己的房间里藏这么一瓶苦涩得想让人撞墙的酒。直到在日后的调查中，李威廉回忆起这瓶酒，特意花费很大力气去追查了一番。
“原来这不是一瓶普通的酒！”李威廉似是费尽气力，吐出一句：“这是一瓶毒酒，是啊特为自己所准备的命运结局。”
李威廉终于查出，有一种类似于酒精的稀罕毒药，味道极其苦涩，但是作用是可以使人全身麻痹之后，渐渐地在大脑中产生幻觉，饮者最终会因为大脑过度活跃而脑死亡，并且这种毒药无解。
李威廉说道：“我派出的搜索队在啊特出事的区域，整整搜索了近百年，才终于找到了当年启明星号上的记录仪，看到了啊特当年真正的……”
一道虚拟的光影展开一副画面：孤独的船长室里，满头花白头发的李斯特卸去了军装，穿上当年舞会时的礼服，独自坐在桌前，取出那瓶毒酒和鑫静的相片，一杯一杯地，缓缓饮着，每饮一口，就闭眼冥想片刻，那是在回忆当年与鑫静相处短暂而无比美好的每一段时光啊。一行又一行的泪水涌在李斯特苍老的面容上，浸润着他的每一条皱纹之中，顺着脖颈流下，流入礼服之中，流到早已碎裂成粉的心口上。
这毒酒并不是立刻毙命的，李斯特一口一口，终于将瓶中液体全部吞咽入腹，酒瓶酒杯倾倒落地。李斯特的身体几乎已经陷入全身麻痹，僵硬的身体与意识，仅能让李斯特紧紧抓住鑫静的照片，将其紧紧贴在心口之上，静等死神的召唤。
然而，然而，这毒酒却是按剂量算好了的，量若不足可最终使人麻痹瘫痪，却不会造成死亡。李斯特似乎也猛然意识到，原来这酒已经被李威廉喝了一口，这酒已经是杀不死自己了。
杀不死自己，意味着，麻痹或瘫痪后的李斯特，终将被船上的其他人员发现。而一旦发现，这些人所能做的，肯定只能是对李斯特全力施救。即使是不能完全治好，只要能保住一丝意识，这些人回到太阳系后，也肯定是将李斯特交给卫无双，而卫无双，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让李斯特死掉的，即使李斯特将在病榻上度过余生，卫无双也一定会想尽全力保住自己出生入死兄弟的性命。
这些人、卫无双，他们不懂李斯特对鑫静的爱和悔，他们也不懂得时间学，他们更不懂得时间对李斯特的摧残和折磨，他们只会为了尽好自己的职责、心意、情谊，把李斯特推入更受折磨的无边地狱。
而李斯特，这个时候却完全不需要、也不希望他们的救治。
记录仪中的画面中，垂死的老人奋力挣扎着尚有一丝感觉的身体，他的大脑已经开始出现幻觉，那些美好而痛苦的回忆，正在一丝丝地剥离他的精神与意志，这本来是该高兴的事情，但是却因为李威廉的一个小小顽皮，而导致无法解释的痛苦。李斯特挣扎着靠近指挥台，双眼似乎已经看不见，只能用一只右手在指挥台上缓慢地摸索着。
李斯特，战神呵，总有后招……即使是对付自己。
终于，李斯特摸到一处开关，将手指挑开开关的保护盖，把手死死地按住在了一个鲜活的按钮之上……
李威廉已是泣不成声，他哽咽道：“啊特……对不起，啊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有意要……喝……喝你的酒的。”
双手掩面的李威廉一边摇头挥泪一边说道：“我没想到……我想不到……啊特，我想不到啊。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
丹卡塔静静地站在一边，眼中亦是泪花涟涟。“谁能想到呢，一代战神，竟是……竟是这个结局。”
一切虚幻的画面消去，两人重又置身于光华闪闪的王宫之中，只是四周的尸体也都不见，大概是自动清理了吧。
宇宙大帝从悲痛中缓过劲来，将手扶了扶胸口，淡然而又仍带着悲凄的口吻问道：“现在，你明白，我没有杀李斯特，还有我为什么会和卫无双分道扬镳的原因了吧！”
丹卡塔点点头说：“我明白李斯特的悲剧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和卫无双之间的矛盾，难道你和他就不是兄弟了吗？”
李威廉苦笑一声，问道：“难道你还明白，是谁造成了李斯特的悲剧么？”
“你的意思是……卫无双？还是鑫静，或李斯特他自己？”
李威廉把眼闭上摇了摇头，说道：“是魔萨尔啊！”丹卡塔恍然大悟。
要对抗已经下定决心将要屠杀和消灭人类的魔萨尔，李斯特是必不可少的战神。然而李斯特终究没有熬到魔萨尔来的那一天。继任的李威廉，在将一切仇恨贯注于魔萨尔头上的时候，已是不能再容忍卫无双对魔萨尔的避让。尽管李威廉心内亦明白，卫无双也许也有对付魔萨尔的办法和套路，但是当牌被李威廉抓在手里时，他自然是要自己选择如何打下去。
“你是说，你赌上一切，就是想为兄弟报仇？”丹卡塔忽然话语中多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李威廉很想把这个头点下去，可最终还是没有。赌上一切？不错，当年的李威廉，何尝不是把一切筹码推上了赌桌。整个远征军的性命、几十万鹰军的性命、雄鹰帝国的未来、卫无双的信任、兄弟情谊、吉娲的感激、人类的命运……就连李威廉自己，也是筹码之一。
可这本应是一场必输的赌局，即使是李斯特，也未必一定能赌赢这一把，不过，啊特肯定会另有办法……但是李威廉扪心自问，自己实际上已经是赌输了，不仅输得精光，简直是输得惨烈。魔萨尔，恐怖的敌人。如果不是瑞娅、如果不是保尔，如果不是……
想来想去，一切还是都要归功于李斯特那华丽瑰伟的一剑绝杀，恰到好处地将恶魔的时间与空间一分为二，才能让李威廉有化险为夷、全面翻盘的可能。
（本章完）
第208章 了断（）
第十节得失
“这么看来，你这么多年也是蛮辛苦的。等于是李斯特走后，你就替他一肩扛起了对抗魔萨尔的重任。”丹卡塔的这句话非常实在。
李威廉苦笑一声，说道：“你真这样觉得？”
“因为你确实成功了。”丹卡塔实话实说。
“成功……？哈哈……哈哈！”李威廉大笑起来，整个王宫竟也随着他的笑声而颤抖摇晃起来。看来，这是一座可以跟随李威廉的心意而自由变换的一座王宫，这里的科技深不可测，并不只是一个可以展现虚拟幻像的影视馆那么简单，丹卡塔在心内盘算着。
“这样的成功实在是太失败了！”李威廉狠狠地嘲笑着自己道：“啊特仅用了一剑就完成了他对人类的使命，所以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去赴死亡之约，他也没有失去鑫静，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死，卫无双就能帮助自己与鑫静用克隆技术复生再在一起。他已经计算好了一切，即使没有保尔和瑞娅，他已经战胜了魔萨尔、战胜了自己，战胜了……时间！
而我却不得不赌上一切，去争夺一场已经获胜的战争。魔萨尔已经自相残杀，即使我不率帝国大军征讨，智能军团也必然覆灭于相杀之中。我当年不理解卫无双，现在看来，确实也没必要卷入这场战争之中。卫无双或许是对的，而我……
我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我已经迷失在对错之中。魔萨尔当年说得没有错，宇宙中没有对和错之分，而我，也已经变成了又一个魔萨尔。”
李威廉抬起头，转身面对丹卡塔，问道：“你觉得，这样就叫作成功了么？”
丹卡塔竟无言以对，只好说了一句：“至少，你已经成为了宇宙大帝，你的威名已经无人不晓，所有的人都会视你为成功的榜样！”
“嘿，哈！宇宙大帝，不过只是一个名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