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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镇上医院（）
当！
一声脆响之后，钢口尖端处炸出一串星火，就连我脚下的水泥也让这一刀崩出了口子，原本拼命拽着衣服蠕动的厉鬼立马就老实了下来，隔着一层厚厚的棉布。发出“叽叽”的讨饶声。
它怕了！
阴灵一类的东西，虽然在情绪上无法体现得如同人类那般丰富，然而作为这大千世界、亿万生灵之中的一员，同样也具备着一定趋利避害的本能。
蝼蚁尚且偷生，没有生灵是不会还怕死亡的，这把菜刀之前一直被老巴用来屠宰鸡鸭。经年累月下来，免不了滋生出了十分浓郁的煞气，鬼见了也得发愁。
见厉鬼老实下来，我也不再难为它，蹲下身去将衣服裹成一个大球，抱在怀里，重新走进了院子。
我这边活捉了一个厉鬼，累的冷汗直流，癫道人却同时面对了四五只。
我挤进虚掩的大门，瞧见昨夜暗算过我的那只小鬼也在。只是早就被癫道人用符纸定住了，老板娘正将那脸色被定格在了狰狞状态下的小鬼紧紧抱在怀里，没有露出任何害怕的神情，反而坐在地上，一脸心疼地低声抽泣。
老巴就蹲在她旁边抽着闷烟，尽管屋子里鬼影重重。四处都有阴云惨嚎。这两口子却根本不闻不问，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小鬼，对我的靠近也一无所知。
“叔，这就是用你两个孩子体内怨气炼制出来的小鬼，老板娘没伤到吧？”
有癫道人镇场，屋子里的一切也无需我这个半吊子瞎操心，我将束缚这厉鬼的衣服团丢在脚边，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小鬼的面貌。
炼制小鬼，大多都是选择还未出生就夭折在了娘肚子里的尸胎，所以小鬼的面相与寻常婴儿并不相同。
或许是因为还未发育完整，这小鬼的头颅与身子根本就不成比例，昨晚上光线不够，我看得不是很清楚。这时候青光白日，总算让我能够对它有一个比较直观的感受。
丑，真的不是一般的丑！
小鬼硕大的脑袋上，生长着极为朦胧的五官，鼻子嘴巴都不清晰，只剩一对宛如黑窟窿一样的眼睛，细看之下，微微闪烁出一丝极为邪异的红光。
这东西长着四条胳膊，其中两条背在身后，有点像是翅膀，造型有些夸张，脖子往下的身体残缺，光滑的肚皮上生长着八只复眼，即便小鬼已被癫道人制住，仍旧保持着微张的状态。
我与那些复眼对视，脑子中顿时闪过一股剧痛，心脏也在一瞬间猛一回缩，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用力拽紧了一般，感觉透不过气来。
“臭小子，别去看它肚子上的眼睛，这小鬼并非由一具尸婴炼制出来的，虽然最主要的部分取自大兄弟那两个孩子，不过其余的尸婴眼珠子都被取了出来，这些尸婴对于人世的怨恨，大多数都保存在眼睛里，常人与之对视，很容易受到影响。”
就在我的内心陷入到一种莫名的惶恐之中的时候，癫道人恰好了收掉了另外几只肆虐的厉鬼，快步走到我面前，用力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嘴里呵斥道。
“老神仙，求你救救我两个孩子啊！”
我努力甩了甩脑袋，让意识重新恢复到了清明之中，还没顾得上说话，老巴两口子却已经对着癫道人跪下了，老巴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语气哽咽，抱着癫道人大腿哭求。
“大兄弟，你快起来吧，老牛鼻子只是个普通道人，可不是什么神仙。这起死回生的事情，只有掌管生死谱的阎王能做。你两个儿子都死了那么久了，加上他们从来就没吸收过阳气，如今更是早已被人分了尸，连尸胎都不完整，我是没法子救得了的。”
癫道人赶紧将这两口子搀扶起来，目光透过窗外，算了算时辰，然后对我严肃说道，
“青云，快去找几块黑布来，把这房间里的窗户封上，两点一过，天时就转阳了，若是继续耽搁下去，这些个厉鬼怕是全都要魂飞魄散了。”
“哦，好……”
我点了点头，冲进老巴屋子里一通翻箱倒柜，管它什么蓝的绿的，一股脑抱出了很大一堆衣服，一层层封在窗户上，避免让太阳直接照射进屋。
“接下来怎么办？”
遮好了窗户，我将询问的目光转向癫道人，请示他下一步的步骤。
“本来是打算替这些阴灵超度，不过时间来不及了，我刚刚收伏小鬼的时候，也跟那人隔空斗了一场术法，他现在已然知晓了我的存在，你我若不加快动作，恐怕就得让他逃掉了。”
“好！”庄低系血。
我点点头，拔出匕首就打算往外冲，还没跨出房门，就被哭笑不得的癫道人厉声喝止住了，
“臭小子，给我回来！你知道该往哪里去寻人吗？快去将外面的那几个瓦罐抱进来，先安置好这几个厉鬼，我们再去追。”
我依言掉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接着就跑出了院子，将那几个乘装着小鬼尸骸的罐子依次抱进了里屋，然后由癫道人开坛做法，将小鬼和那几个厉鬼全都安置在了里面。
眼瞧着小鬼在老巴两口子的怀里逐渐变得稀薄，直至化作一抹血光，没入到了瓦罐之中，我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符纸取出来，依次封在了罐子上，随后将它们全都搬到了一个背阴的屋子里，四面贴上符纸，防止待会我俩离开之后，这些凶物会逃出来。
老巴两口子舍不得离开这六个瓦罐，癫道人只好半拉半拽地将他们推到了外面，叹息着替他解释道，
“大兄弟，老牛鼻子说话直，你可千万不要介意，这小鬼体内的怨气虽然大多数都来自你那两个未出生的婴孩，却并不发表它就是你们的孩子，尤其在被人通过邪法培育之后，更是对你们充满了极端的仇恨，待我走后，两位可千万记住不要走进这屋子，更不要擅自扯掉纸符，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切记！”
嘱咐完老巴，癫道人行色匆匆地跑到另一间屋子里，将之前被我丢在地上的衣服抓了起来，单手掐诀，捏了一个法印，另一只手抓着衣服一抖，那只被我困住的厉鬼便化作一道黑气，想要朝着屋子外边逃窜出去。
“叽！”
厉鬼刚刚趴到窗户上，顿时便被外面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烧得浑身冒烟，疯狂往后退却，又被癫道人掐诀的手指一点，瞬间僵直在了半空中。
随后，癫道人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对厉鬼吩咐些什么。
这家伙一开始拼命地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畏惧，不过在癫道人连番压制之下，总算消停了一会儿，浑身黑气开始消散，现形成为一个光着身子的三四岁小孩，咬着食指，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
“就这么说定了，带我去养鬼人那里，事成之后，我便将你超度，你切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倒也有的是手段治你。”
没有理会我脸上透露出来的惊诧表情，癫道人一手将衣服抛向我，另一只手则摸上了“小孩”光洁的额头，轻斥一声，那“小孩”的身体便开始收缩，成为一团青气，钻进了癫道人袖口之中。
“青云，你跟不跟我一同去？”
将厉鬼收入袖口，癫道人转身看向了我，淡淡地说道，
“降妖附魔可不好玩，搞得不好你也得搭进去。我现在就去找炼制小鬼的那人，你是留在这里看住那些厉鬼，还是随同我一起去斩奸除邪？”
“我跟你一起去！”
没有太多犹豫，我直接往前跨出去了一步，很肯定地说道。
“那就走吧。”
癫道人瞥了我一眼，转身将房门拉开一条缝，侧身挤了出去。
我亦步亦趋，紧紧跟在他身后，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透过门缝里传递出来的一丝晦暗光线，我看见老巴正和他婆娘紧紧地搂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经历过这些事，这两口子现在倒是不怕鬼了，只是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然而如今却并不是解救小鬼的时候。
“大叔，大婶，放心吧！你们呆在家里别动，也别去接触那六个罐子，天黑我们就回来。”
说完这话，我将房门从外面轻轻阖上了，头也不回地跟随着癫道人脚步，离开了他家。
之前安顿那几个厉鬼，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走出老巴家里的院子，已经快要接近五点。
冬日的夜晚来临得很早，太阳已经逐渐有了快要落山的趋势了。
麻田镇不大，只有一条笔直的公路，两边都有临街的商铺，到了晚上则显得有些冷清，加上如今新年还没过，马路边除了有几个喝醉酒的闲汉，基本看不到其他人。
镇场上唯一的一家医院被设立在了中心处的十字街口，对面就是派出所和镇政府，临近一条破破烂烂的大马路，周围不见有什么人家，名义上镇子的中心，然而看起来却显得十分荒凉。
第十一章 反遭算计（）
这大过年的，公职人员下班也早，临近镇医院的马路上只剩几只散发着昏黄光线的老式灯泡，高挂在几颗歪脖子树上，电线的接触不是太好。800灯泡一闪一闪的，视线比较昏暗。
临近镇医院，空气就越显得阴森寒冷，九十年代乡村医疗条件很不发达，尤其冬天气温降得厉害，病死一些岁数大的人是常有的事。
而医院这种地方。恰巧就是人世间的死亡聚集所，无论到了是么时候，都有很重的因其在聚集。
“看来不会错了，老巴说那个麻驼子一直在镇医院的太平间里负责看管尸体，被你降伏下来的厉鬼也在一直将咱们往这里引，我估计培育出这小鬼的人，恐怕多半就是那人没错了。”
癫道人在医院对面的马路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利用医院里来养鬼，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里死人多，阴气也重。而尸体散发出来的阴气，恰好就是厉鬼的天然养料。”
说到这里，癫道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猥琐，接着对我轻轻说道，
“医院不是公厕，两个人在晚上大摇大摆地进去，肯定是不行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啊？”
我被癫道人这一问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当我陷入疑虑的时候，这老痞子脸上突然流露出了一抹坏笑。运腿如风，照准我肚子狠狠踹了一脚，随后就把我扑到了地上，压制住我不让我动弹，一边嚎着嗓子，发出死了亲爹一样的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我孙子得了急症，要死了要死了……”
为了追求逼真效果，他这一脚踹得是真狠。让我感觉肚子里的肠子都在打结，脸色一下子就变青了。
你个老王八蛋！
我疼得无法说话。只能在心里暗自问候了这老家伙一千遍，用双手紧紧捂着肚子，配合他的呼喊，伸出双腿在地上乱蹬。庄吗阵巴。
不要以为我是在演戏，现实我是真疼得受不了了，老痞子下手很懂分寸，这一脚实打实地踢在了我的腰眼上，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恰好疼得我钻心，又不至于受内伤。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大孙子的小命啊！”
癫道人扯着公鸭桑，装模作样地跌坐在医院对面呼喊，没过过久，便有一个穿着白大褂子，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