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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无法再生长。
魔法连接成封闭的环,无论那力量原本来自何处。它们如血液般流淌,如藤蔓般生长,看不见的触手探向每一块岩石,让它们坚不可摧。
它为永恒而生……它将永远存在。
另一位国王来了又去,留下他的珍藏。他走过所有他能到达的地方,他试图看透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可它不属于他。它不再属于任何人。
漫长的时间里,它唯一无法阻止的窃贼有着黄金般的长发,绿叶般的眼睛。他带着一身的血,将死的身躯里是一个古老而强大的灵魂。他把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放在属于王者的石头座椅上,他在岩石与岩石之间找到它的脉络,留下奇怪的烙印。
那与它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像繁茂的大树上一点小小的伤痕,不会消失,却也很容易无视。
它独自站立在那里,在最高处俯视云层下喧闹的城市。它听见流水潺潺,它看见人们仰望它的视线,它听见它的名字伴随着各种不同的故事从不同的人口中吐出,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那是国王和法师都不曾赋予它的名字。它觉得,它很喜欢,无论是黑塔,还是三重塔。
那是它。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黑塔将倾(下)()
又一个百年快要过去的时候,古老的契约被唤醒——它快要遗忘的契约,提醒它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它无法抗拒。它的根基建立在这契约之上,即使被扭曲,被改变,它不能违背它诞生的意义。
更深的血色渗入岩石之间,力量的流转被强行打破。它不能拒绝……可它是万泉之城的三重塔。
它引导着战士和精灵的脚步,它放走了本该长眠于此处的另一位国王;它顺从引导为一条龙披上隐秘的金色铠甲,为它终将面对的战斗;它向那些对特怀着敬意的人展露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它在守护,它也在求助。有人听见过……有人会听见。
它得到了新的生命之核。更冰冷的,更温柔的……如数百年来陪伴着它的流水潺潺,如远远可望见的无尽湛蓝。
然而它无法阻止持有契约之力的人闯入其中——岩石中的血色尚未洗净。
他们要拿走它的心脏,可它不能允许。
它不能倒下……归家的人会再也看不见远处巍巍的高塔。
。
额头一点冰冷像黑夜里的光,埃德在流淌过他的记忆之河中奇异地保持着清醒。他是一个被允许的旁观者,看着一座自诞生开始便拥有朦胧意识的高塔,将自己的一切,袒露在他的眼前。
任何传说里也不曾提及矮人曾参与三重塔的建造……那应该是西南山脉的博尔特矮人。而疯法师让这座塔变成现在的样子显然也并不是为了嘲弄国王的妄念——他要嘲弄的分明是诸神。
他在那些看似毫无理智的狂热里看见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他看见无穷的欲望和火热的激情……他无法判断那到底是好还是坏,可他的灵魂会随之而激荡。
他看见……他深切地感觉到这座塔的眷念。它在那许多人的口中,眼中,记忆里,生命里……他们记着它,所以它也记着他们。如果他们不愿它倒下,即使满身裂痕它也会固执地立在这里。
——像伊斯。
意识到这一点奇怪的相似之处时他不由自主地微笑。
他睁开眼睛,深蓝色的宝石就在他眼前。试图拿走它的人大概没想到这座塔会有自己的意识……不,他们更有可能怀疑是他在这里设下了什么禁制。
他要是真有就好了。
现在他明白过来,他还真的只是个“守护者”——他们之间的契约并没能完成。他从来就不是这座塔的主人,而它大概也更希望如此……没有任何一种自由的意志,会想要受控于人。
这样很好。
他愉快地想着,再一次想起遥远的北方那座孤独的城堡,想起久远的梦境里,那个用伊斯的样子引导着他穿过迷雾的幽魂……那是他第一次知道,那古老的城堡也有自己的灵魂。
如果三重塔的灵魂能出现在他眼前……或梦里,会是什么样子?——他不禁有些好奇。
该是个骄傲又沉默的战士,喜欢穿着一身的黑,冷漠又别扭,却有一颗柔软又敏感的心。
——还是,有点像伊斯。
“你不会倒下。”
他低头贴近它快要碎裂的心脏,轻声承诺。
。
地面再一次开始震动的时候,巴尔克觉得,这一回三重塔大概真的要倒。
他挥手示意所有人迅速离开。让城西那些不肯离开自己家园的人暂时逃离的借口也早已经想好,自有人会去执行……天知道这座塔会往那个方向倒,但洛克堡和城西是最危险的两处,剩下两个方向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无人居住的缓坡,倒是没多少好担心的,只是城里的人这一下肯定又得走掉一大半……他是该在“流水将涸”还是“永夜将至”之前把剩下的人都赶走比较好?虽然他也喜欢这座城但当然活下来更重要……
短短的一瞬间他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想到许多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三重塔没有倒下……它开始生长。
是真的生长。他亲眼看着岩石从地底升起,包裹住原本的塔身……他看着那些深深的裂痕如被牧师治愈的伤口般消失,看着原本扭曲变形的石砖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扭回去一样,变得整整齐齐,一层层分解又严严实实地向上堆砌,像一个巨大的积木,正在自行拼起。
他掐了自己一把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很少这样怀疑自己。
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守卫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了他周围……面对这样诡异的情形,这仿佛能给他们多一点勇气。
他们当然可以逃走……说不定就该迅速逃走,可粘在塔身上的视线根本无法剥离。
“分、分开了!”
有人控制不住地小声惊呼,恐惧又难掩兴奋。
紧贴在一起两百年的三座塔,开始摇晃着分开。
“……它们原本就是分开的。”巴尔克说,“三重塔,是相连的三座塔,可不是‘相粘的三座塔’。”
他说得轻描淡写,内心惊涛骇浪——说真的,他没觉得那个睁着双小狗般太过干净的眼睛的年轻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如果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原本早已分辨不出形状的塔身开始恢复成朴实却厚重的方形……恢复成它们最初的形状,一座更粗壮,另两座则相对纤细一些。三座塔塔基相连,各自向上伸展,逐渐变细的塔身之间,一座又一座石桥向彼此探出,在半空中相接,也为高塔过于单调的形状加上一点装饰。
三座塔并不一样高。当两座辅塔先后在他们肉眼可见的地方停止了生长,垒起与洛克堡的塔楼极其相似的、带着雕花栏杆的平顶,唯有主塔仍在一直向上、向上……探入云端,停留在像从前一样,让他们抬头也看不清的高处。
高塔刺破了厚厚的云层。阳光从云隙直落下来,像金色的长枪,扎在天地之间。
而三重塔是不变的深黑,只在阳光下泛出一点黯淡的银光,像三个披着黑色铠甲,顶天立地的战士,手持长枪,傲然而立。
欢呼声响起时巴尔克不动声色地擦了擦眼角。
很好,不用搬家了——他想。
年纪大了的人,真的不怎么喜欢搬家呢。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好事和坏事(上)()
三重塔塔底——主塔的塔底,埃德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右手下是光芒渐暗的宝石。浅浅的蓝色纹路如水流般蜿蜒过他的皮肤,正从手腕渐渐退回手心,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小小一点如水滴般的痕迹。
宝石中的裂纹并没有消失,连颜色都浅了许多,但更加通透明亮。它并非坚不可摧,但现在,即使失去了它,这座塔也不会倒下。
只一眨眼埃德就睡着了。深沉无梦,像躺在黑暗温暖的水底,知道自己不会有任何危险,也不用再忧虑任何事——至少现在,那些烦恼都被忘得一干二净。
那是极短的一小会儿,他却像是睡了许久以来最甜美的一觉,醒来时神清气爽,正想打个滚儿再惬意地伸个懒腰,一抬眼,熟悉的身影正半跪在他身边。
“……斯科特!”他爬起来,连笑容都分外灿烂。
“……你做了什么?”斯科特轻声叹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能看出深深的忧虑。
“它不想倒下。”埃德回答,“我只是帮了它一把。”
“你会彻底激怒它原本的主人。”斯科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眉心,“这简直比你占有了它还要糟……它的力量原本被扭曲得难以控制,你却让它拥有了自己的灵魂。”
“它原本就有自己的灵魂。”埃德纠正他,“我只是让它得以自由……再说,再糟又能糟到哪里去呢?难道我任由它倒下,它‘原本的主人’就会大度地放过我了吗?”
他摆出这样一张债多不愁的脸,斯科特竟也无话可说。
埃德盘腿坐直,格外地精神十足……而斯科特警惕地感觉到了危险。
“你很忙吗?”埃德仰着脸,眼睛发亮,“我有……”
斯科特瞬间消失不见。
“……欸。”埃德遗憾地发出一个单音。
塔底再不见那些金色的光雾——这座高塔蓄积已久的力量已散布在整座塔中。但他能轻易听见它的声音,嗡嗡地在脑子里回荡着,低沉又浑厚。
“……不,不用。”埃德笑起来,“他不是……不是敌人。”
这话更像是期待……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期待都能成真。
。
巴尔克背着双手在塔外等他,已经松弛的眼皮下一双不大的眼睛亮亮的,有种近乎孩子气的好奇。在他身后,更年轻的守卫们目光灼灼,满脸崇拜……与那些让埃德头皮发麻的眼神相比,老人眼中的好奇还更容易接受一点。
可他什么也没问。
“……您不想问我点什么吗?”倒是埃德忍不住问他。
老人笑了笑:“至少它没倒……看起来暂时也不打算倒。我觉得这是件好事……这是件好事吗?”
“当然!”埃德简直忍不住要挺胸。
“有时候,”巴尔克朝他点点头,“我也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埃德有一种得到了信任的骄傲,又有点不得倾诉的遗憾——他其实很想找个人,告诉他那座塔惊人的记忆和顽强的灵魂……即使被扭曲时它的意识也不曾混乱,如果是个人类,似乎,好像,比肖恩•弗雷切还要厉害?
他近乎自豪地回头,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窜过脊背……一种深切的恐惧。
有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那三座高塔残破不堪的废墟,尽快此刻它分明在他眼前巍然而立。
他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回到家中,等待他的除了娜里亚,还有一个矮矮壮壮,方方正正的年轻人。
“少爷。”
他的管家——多利安向他行个礼,表情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你怎么还在斯顿布奇?!”埃德冲口问道,随即又红了脸——是他把自己真正的“家”,连同管家和仆人通通丢在了一边,现在还没心没肺地问出这种话来……
多利安的神情倒是一点没变,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