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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埃德眉心一抽。
“……应该是的,大人。”斯托贝尔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埃德,只能代他回答。
维罗纳侧头想了想,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跟我来,孩子。”他说。
埃德不自觉地望向斯托贝尔,而老法师已经自顾自地走进重重书架之中。
斯托贝尔微微点头,埃德便跟了上去。被扔下的两个法师视线相接,又各自移开他们对彼此都太过了解,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连虚与委蛇都变得毫无必要。
过了好一会儿,图姆斯才干笑了一声。
“老头子喜欢他。”他说,“恭喜。”
斯托贝尔绷着脸不予回应。他知道那并非胡言乱语……他只是不确定,那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通往上一层的楼梯隐藏在书架后。埃德不知道老法师为什么非得拖着蹒跚的脚步往上爬,而不是使用法术什么的……却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老人的手臂。
隔着厚厚的长袍他都能感觉到那手臂木棍般又干又硬,瘦得咯手,脊背上不由自主地窜起一丝寒意,却也不好再放手。
老人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埃德也已经懒得去猜测。跟这些老得快要变成怪物的人相比,他大概蠢得可笑……可惜这不是任何法术能够改变的。
他们爬到了最高层。那是独属于维罗纳的实验室,只是看上去更像个巨大的洞窟,高高的穹顶上生长着无数宝石是生长,而非镶嵌,尽管它们原本根本不可能生长在一起。
簇状的紫水晶边是粗糙的褐色砾岩,其中微微露出一点闪亮的钻石颗粒,灰白的流纹岩包裹着暗红的线柱石,一颗淡绿色黄玉自坚硬的伟晶岩中微微探出……
不算美丽,却堪称奇迹矮人们大概会为之心醉神迷。
与之相比,剩下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普通。同样有高大的仙人掌,同样有一排排的书架向黑暗中延伸。灰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巨大的木桌上杂七杂八塞满了各种材料和工具,沉闷的空气里有种怪异的味道刺激着鼻腔,埃德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埃德揉了揉鼻子,忽然觉得法师们兜头兜脸的大斗篷除了故作神秘之外,其实是相当有用的东西比如在这种时候,把自己涨红的脸给藏起来。
他能听见维罗纳抽气般低哑的笑声,却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视线范围内只有一张大得像床一样的椅子,是用整根粗大的木头挖出来的,上面堆满了蓬松的靠枕和柔软的毛皮。埃德扶着老人坐下,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缩进靠枕里,满足地舒了口气,骤然放松下来的神情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他挥了挥手。书架间发出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动物正飞快地窜来窜去,片刻之后,一本厚重的、黑色皮面的书像一只撒着欢儿的狗一般冲过来,直撞进埃德怀里。
埃德被撞得后退了两步,肋骨都隐隐作痛。
“我想你不会放心把你的父亲送来这里。”维罗纳说,“那就自己试试看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埃德垂头看着书封上磨损得几乎看不清的银色字迹,心跳如鼓。
“亡灵书。”他说,口干舌燥,震惊得几乎拿不稳它,“这是亡灵书……你给我亡灵书?”
与眼前的老人相比他绝对是孤陋寡闻,却也听说过亡灵书连伊卡伯德都曾经提起,甚至不无向往的亡灵书……那是从最黑暗的时代里流传下来的,关于死灵法术最严谨的记录,没有人知道它的著作者到底是谁,也没有人能否认它的权威。
传说它是被诅咒的当你把手放在它黑色的封皮上,无尽的黑暗便会渗入你的灵魂,让你再不能挣脱。
埃德的手在发抖,但他到底没有把书摔到地上。
他惊慌失措难以置信的样子似乎取悦了老人,让他再一次笑出声来。那笑声里几乎透出点孩子气。
“别担心。”他说,“它不会咬你一口,把你的血液和灵魂变成黑色的。”
埃德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
他不知道这算什么,是戏弄,诱惑还是试探……任何一种他都不喜欢。
“你也曾经这样把它送到杰奥伊兰的面前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怒火。
“不。”维罗纳平静地回答,“那时他只是个低阶的学徒……他连进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我应该觉得荣幸?”埃德咬牙切齿地反问。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平衡()
“如果不想要,你可以还给我。”维罗纳回答。
紧按在黑色皮面上的指尖泛白。埃德很想把书砸在对方的脸上,但他不能。老法师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不会放心把父亲送到这里来,他更不能指望九趾或杰·奥伊兰会大发善心,把里弗完完整整地送回来……唯一可以信任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他冷冷地开口,不再试图掩饰他的讽刺,“我不会因为握有这本书而被当成盗贼,被灭口,或被当成死灵法师追杀吧?”
“你是个牧师。”维罗纳指出,“你也不属于大法师塔……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是我把它送给了你。但除此之外,我可无法保证更多——你会在人们眼中变成什么,取决于你,而不是我。”
埃德紧闭双唇。
“……不过,如果你真的如此害怕面对黑暗,也许它并不适合你”老法师垂下双眼,“你与一条巨龙为友……我以为你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你在害怕什么呢?决定你的是你手中的武器,还是你所做的一切?”
埃德微微一怔。他本能地警惕着老人这句话真正的用意,警惕着他在不可理喻的乖戾之后突然显示出的通情达理,却不可避免地被他脸上隐约的失望所刺痛。
他也没有忘记,他曾经对斯托贝尔说过类似的话——“魔法就像战士的长剑,本身并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只看它如何被使用,为何而使用。”
到现在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那他又凭什么指责维罗纳?
他沉默了许久,才抱紧那本书,微微躬身。
“多谢。”他说。
有些生硬,但发自真心。无论老法师到底有什么目的,至少现在,他给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不必。”维罗纳低低地笑着,他的笑声总让埃德有种下一刻就会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我承认我只是想看看,以你的‘天赋’,能走到哪里……”他说,“你也许能看到我看不到风景……真是令人嫉妒。”
他看了埃德一眼。那双难以看透的深黑色的眼睛里并没有嫉妒,只有让埃德头皮发麻的审视,仿佛从头顶到脚底被一点点切开,连灵魂最深处的秘密都无处可藏。
“当然,你也有可能在没有爬到真正的顶点之间就摔下去,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他说。
“……我会尽力。”埃德干巴巴地回答。
“希望你没打算就这么抱着它走出去。”维罗纳满意地把自己缩起来,“图姆斯倒不会说什么,他贪心不足但至少会审时度势,他现在不敢对你怎么样……但你的朋友,斯托贝尔,简直就是他的老师拿石头捏出来的,固执且死不开窍——他跟你念叨过他的‘平衡’吗?”
埃德默默点头。
“桑托死得太早,他也只能把那些只言片语当成不可违逆的圣典。”老法师嗤笑,“他知道什么叫做平衡?平衡可不是一成不变,永远纹丝不动的天平,只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容不得一点碰触。平衡是云生自海,雨落成溪,流过大地仍归于大海……平衡是夏季的洪水摧毁村庄,淤泥掩盖腐烂的尸体,丰盛的草木拔地而起,滋养更多的生物——平衡是这个世界固有的规则,根本用不着他来操心。”
“……规则也是会被打破的。”埃德轻声为斯托贝尔分辩了一句,“他只是担心我们付不起代价。”
“即使这个世界毁灭又如何?总有新的世界会诞生。”维罗纳闭上了眼睛,“当然,如果你们非得挣扎……”
埃德等了好一会儿,老人却再没有说一个字——意识到他似乎已经睡了过去的时候,埃德也只能放轻了脚步,心情复杂地悄悄离开。
他依然无法信任这个行事随心所欲毫无顾忌的老法师,却不得不承认,对他已经没有了那么强烈的厌恶。
。
他当然不会明目张胆地抱着亡灵书走出大法师塔,却也没有隐瞒斯托贝尔。
斯托贝尔眉间的皱纹更深,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分手时却像是想开了什么。
“据我所知,亡灵书是银杖哈罗德从某个死灵法师手中得到的。”他告诉埃德,“我的老师反对研究死灵法术,却也没有阻止哈罗德将亡灵书收藏起来,而不是彻底摧毁它……”
塑石者桑托,银杖哈罗德,行者塔奇曼。创立大法师塔的三位法师性格截然不同,处事各有坚持,经常争论不休……却也始终相互理解和信任。
“他们是真正的传奇。”
敬仰与怀念让斯托贝尔沉重的脸色多了一分柔和与从容,“或许也是这个世界不会再有的传奇……我没有他们那样的强大与睿智,但我至少能做到一件事——怀抱希望,尽力而为。”
埃德似懂非懂,甚至无心去思考,却分明觉得肩头的重量又沉了许多。
大概,就是把厚厚的亡灵书压在肩上那么多吧。
。
回到云堡时,已经有客人等待了许久。
“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克莱·加文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埃德,多少有几分不耐烦,却在看见埃德眼下掩饰不住的青灰时顿了顿,把更尖刻的语句吞了回去。
他带来了埃克托·卡罗的消息。那个艾伦托他打听的法师,十天前就不见了踪影。
“我算了算,九趾沃克大概也是在十天前驾着龙骨号驶向东南海域。”他告诉埃德。
书房里的墙上就挂着一幅绘制精美的海图,加文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岛。
“戚林岛的人在这附近见过龙骨号。”他说,差点习惯性地将匕首扎在地图上,“龙骨号,还有两条更小的双桅横帆船。”
“……你是说,埃克托·卡罗有可能在龙骨号上?”埃德猜测着。
他向斯托贝尔打听过埃克托·卡罗的消息。那个法师在大法师塔并不引人注目,与研究法术相比似乎对世俗事务更感兴趣,也常被派出去与尼奥城的商人和官员打交道。
“不是‘有可能’。”加文递给他一张长长的纸条,“这是埃克托·卡罗消失之前收集的东西……他们可能找到了沃瑞缇之墓。”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许愿()
“沃瑞缇……”埃德眯了眯眼,从遥远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名字:“‘毒蝎’?”
加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听说过?那家伙不算很有名。”
埃德的视线落在那张长长的纸条上,却并没有看进去几行:“我父亲……跟我讲过他的故事。”
“毒蝎”沃瑞缇,近百年前伴随着向东方延伸至另一个大陆的航线的开辟而涌现出来的众多海盗之中,他的确并不是最出名的。埃德记得他,纯粹是因为在里弗的描述中